次日清晨，部隊集合準時出發。
這一回沒有了追兵，戰士們可以懷著輕鬆的心情上路。
至於那二十多名傷員，他們率先返回帝都治療。
楚辰率部前往附近的縣城，做短暫的修整。
順便通知官府，去處理那一個村子的事情。
一個村子，除了那二十幾名年輕的女子，盡數被屠，總計二百八十二人。
被害者老人、婦女、孩子居多。
巨鯨幫、血煞盟，這兩大江湖勢力不得不除！
可昨晚，從蕭景睿口中得知，血煞盟與霍家的關係，這讓楚辰左右為難。
部隊駐防城外，楚辰帶著兩名副官騎馬進入城中，並換上了百姓的衣服。
算是體察一下民情。
街道兩邊流民隨處可見，又是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樣。
縣城附近大量土地無人耕種，一個千人村莊十室九空。
這些人寧願不要家、不要土地，也要當流民，卑賤地請求他人施捨。
這樣的矛盾，讓楚辰再次陷入沉思。
百姓、氏族、官吏、皇權，這幾者之間應當維持怎樣的平衡關係？
楚辰騎馬來到一處酒樓，下方聚集的流民更多。
因為這裡更容易得到施捨。
「喂！小哥，要不要上來喝一杯？」
這時，一個聲音從樓上傳來。
楚辰抬頭一看，江懷義正拿著酒杯，沖自己呵呵笑著。
「你們隨便找個地方休息，本宮有事離開下。」
「是！」
楚辰交代完，下馬朝酒樓走去。
來到二樓的一間廂房，江懷義已經準備好了酒菜。
楚辰先行了個師生之禮，然後問道：「老師，您怎麼知道學生會出現在這？進城，我也是心血來潮。」
江懷義拿著酒杯坐到桌上，回道：「我不知道啊，也許這就是你我的緣分。還有，你應該問，老師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那老師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為了這些流民，也為了你這個學生。我這老師當的，勞累的命。」
楚辰上前，親自為江懷義倒了杯酒，然後坐到桌子對面。
江懷義將酒杯輕輕放下，看著楚辰：「心中又有困惑了？」
楚辰點了點頭，似笑非笑：「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您。」
江懷義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高興道：「好事！人有困惑，說明有在思考。說說吧。」
楚辰一直不明白一個問題，就是關於這些流民的。
這些流民為何要卑賤至此。
楚辰還是第一次看不起百姓，這有背他的初衷。
對現代軍人而言，老百姓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
江懷義聽完楚辰心中的困惑，說道：「你的想法對，也不對。有時候，我也覺得百姓十分卑賤。」
「他們的卑賤在於沒有思想，擁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奴性。」
「他們認為自己生而卑賤，所以把卑賤當成理所應當。」
「他們自私貪婪，有時候為了一點點的利益，做出不道德的事情。」
楚辰一邊聽，一邊思考。
他萬萬沒有想到，江懷義會說出這樣的話。
自己的老師是把國家和百姓看得很重的人，所以一直以來，楚辰都很尊敬江懷義。
江懷義拿起酒壺給楚辰倒了一杯，也給自己得倒了一杯。
二人舉杯碰了下，一飲而盡。
片刻後，江懷義繼續說道：「可你有沒有想過，造成這一結果的主因是什麼？」
「剛才說，百姓沒有思想。沒有機會學習，又何來思想？」
「他們身而卑賤，八輩祖宗都是如此，誰會覺得自己卑賤？」
「所謂卑賤，無非是站在高處的人對他們的看法，他們自己不會覺得。」
「自私貪婪，這是人的本性。人為了生存，是會做出很瘋狂的事情，就比如易子而食。」
江懷義先是肯定了百姓的卑賤，然後有去否定。
從而印證了他剛才的那句話：楚辰的想法，對，也不對。
世間的事情存在著因果關係，人的本性就是自私貪婪。
江懷義呼了口氣，說道：「其實老師過來是奉了皇命，查看各處的土地兼併問題。」
「情況比想像的要嚴重，戶部的土地資料存在很大的偏差。」
「就比如這個縣，有九成的土地掌控在士紳、富戶、世家手裡。」
「百姓沒有了土地成了佃戶。每年要交五成的地租，再加上國家稅收，以及當地的巧立名目，這樣的環境只夠生存。」
「最近幾年，匪患不斷，所以才有了你現在看到的。老師的這番話，可否解答了你心中的疑惑。」
楚辰點了點頭，心中的疑惑被江懷義解開，根源還是出在土地兼併的問題上。
每個朝代都逃不過一個歷史周期，土地兼併越發嚴重，朝代離滅亡就不遠了。
所以，必須儘快實行土地改革。
可土地改革會涉及很多人的利益，從而引發社會動盪。
社會一旦動盪，北方大楚就會藉機發難，引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最後，天下大亂，戰火連天，走向萬劫不復。
想到這些，楚辰發出了一聲苦笑。
國家已經到了危機存亡之際，可有人還不自醒、
楚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對江懷義道：「謝謝老師解惑。學生知道該怎麼做了。」
江懷義呵呵笑道：「你是不知道，這裡的土地有多便宜。十兩一畝，最低的甚至五兩。」
「那我們不是發財了。」
「我們已經暗中收購了五十萬畝。」
這一區域，大量土地荒蕪，地價自然便宜，說是白菜價都不為過。
這就是楚辰之前的規劃，間接緩解土地的兼併問題。
商盟剝離不良資產，集中資金大肆收購土地。
將貧瘠的土地建設工廠，將肥沃的土地租給百姓。
這一地區地處南北交通要道，還有水路的優勢。
只要石虎山匪患被解決，這裡的地價會急速飆升，商盟所獲的利潤可想而知。
楚辰微微一笑，每次和江懷義相處，心情都會變得舒暢。
於是，楚辰將另一個難題告訴江懷義，希望他能幫忙解惑。
就是關於血煞盟的，這裡牽扯到了霍無邪。
血煞盟血債纍纍，又是荊王的勢力，楚辰想處置而後快。
可血煞盟盟主是霍無邪的老娘，這又叫楚辰十分為難。
在楚辰心中，十個血煞盟也比上一個霍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