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吳窮緩緩恢復意識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是蜷縮著的姿勢,很奇怪,也很難受。
這是被關在了一個很狹小的地方時才會出現的感覺,那種伸不開胳膊腿,四肢以一個極其奇怪的姿勢強行被塞進去的難受。
他吃力的用五指四下里摸索了幾番,從手部傳來的觸感來說,他感覺這像是陶做的,形狀上有些弧度,應該是個大罐子。
我被裝進了瓮棺里?大爺的我不會要被活埋了吧!!!
吳窮正要一拳打碎陶罐先逃出去再說的時候,他耳邊忽然響起來了兩個人的交談。
「你確定把這個人交給祂可以嗎?」
「嗯,根據我的調查,剛才上面的種種動靜,都是他在鬧事,這裡只有他一個外人。」
「祂老人家已經動怒了,咱們趕緊把他奉上吧。」
吳窮這才知道原來這底下也存在著偵探啊。
也怪他太沒防備,以為所有人都在一邊,忘記了這裡有許多出入口,結果就被後面的人偷襲了。
不過聽他們這個意思,是要把自己送給「祂」。
這樣的話豈不正省了他的事嘛,正好可以過去看看那吃人的東西到底是啥。
吳窮隨即沒了動作,等待自己被運送走。
這裡面黑漆漆的,吳窮的姿勢也沒法去拿手機,背包也不知道去哪了,他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只知道過了很久之後,自己可算是動了。
他被一個人背起來往前走,一顛一顛的,別提多難受了。
走了大約兩小時後,吳窮被放置到了一個地方,那些人齊刷刷的走了,聽腳步聲整齊得簡直像是同一個人。
這麼強的組織性紀律性,大概率這些人是被專門訓練過的,類似於士兵。
吳窮等他們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之後,才一拳把陶罐打爛。
這陶罐的做工不算好,就算吳窮以一個完全用不上勁的姿勢,也足夠打穿它的了。
框當一聲,罐子碎了,吳窮的筋骨終於舒展,一下子甚至有點站不穩。
他穩了穩身體後,一睜眼發現還是一片漆黑。
背包雖然找不到了,但手機還在口袋裡,他按開手機,將手電筒打開。
老式的功能機就這點好,手電筒的亮度大,一打開後和普通的家用手電都差不多了
吳窮一下子就看清了一大片,然後才發現,自己的四周居然全都是一樣的罐子,整齊的排列成一排一排的,環顧一番大約有幾百個。
「有趣,他們這是什麼技術。」吳窮見這些罐子完全一樣,就覺得有點恍惚。
這種工藝品要麼憑手工,要麼靠一次性的模具,怎麼可能會有完全一模一樣的,這種工藝不是現代才有的嗎。
這破地方倒好,長時間不和外界接觸,居然還能有這種流水線式的技藝。
吳窮聽他們都產生了獨立於世界上的語言,就知道他們的歷史比自己想像的還要久遠。
有國外的科學家做過實驗,把一群嬰兒關在一起,試試能不能長生新的語言,最終結果是沒有產生。
換言之,想要從零到一出現新的語言,絕不是一件短暫的事,恐怕要發展個幾萬年才能有。
他們在文明還沒有出現的時候就這樣了嗎?
那麼從古生物學的角度來看,當年地球上的植被大量減少,一部分靈長類動物面臨兩種選擇:
第一,繼續尋找森林,過著樹棲生活。
第二,適應平原。
最終選擇第二種的進化成為了人。
那麼,世界上會不會有第三種選擇的生命,或者說選擇第二種的類人猿中間也有兩種選擇,一個選擇地表,一個選擇地下。
除非是這樣,不然很難進化出獨立語言。語言的誕生比想像的困難且久遠。
吳窮暫時不去想這些,他一摸腰間,自己的刀還在。他拔出刀彎下腰,開始撬動陶罐的蓋子。
蓋子處用一層特殊的紅泥封著,很像是古代的印泥。
技藝倒是比古時候差遠了。吳窮用這招切古代棺槨的漆皮時往往手腕子都快酸得斷了。而切這紅泥不多費勁就搞定了。
他小心翼翼的拔出蓋子來,一瞬間他就聞到了一股特別難聞而且有些熟悉的味道。
這個味道是……
雖然吳窮想吐,但因為讓他有了些回憶的原因,他必須努力的去聞。
幾番刺激之下,他終於想起來了。
這是瓮棺的棺液啊!
吳窮在十一倉的時候聞到過這個玩意,味道一模一樣。
如果棺液碰到吳窮,吳窮感到強烈不適的話,那就更加確信了。
但事實上也不需要這樣確定了,他拿手機一照,看到裡面那漆黑的水,便知道自己沒猜錯,就是這玩意。
所以瓮棺是這裡生產的,棺液也來自於這裡?
吳窮一拍腦袋,心說自己真傻,這麼明顯的異常擺在臉上自己居然都沒發現。
古代怎麼可能製造出完全一樣的罐子?分明古代只能用手工,而如果用模具又是一次性的。
可瓮棺里用的罐子卻是完完全全一模一樣的,全然不是古代的工藝。
罐子的來源不是人間,他早就該想到的。
這棺液之下,似乎還有個很大的東西,吳窮想看看是啥,但又不敢伸手。
這東西可是真能讓他受傷啊。
吳窮的包里有橡膠手套,他三叔吳三省當年就是靠著這個才能毫髮無損的去接觸棺液。可惜現在背包丟了。
他沒辦法,只好把瓮棺反倒,讓裡面的東西整個流出來。
漆黑濃稠的棺液盡數流淌,看這質地,跟吳窮所見過的棺液似乎又不太一樣。
這個棺液太粘稠了,跟蜂蜜的粘稠度差不多,流的時候十分緩慢。
而吳窮之前見到的棺液,就只是普通的水變黑了,裡面有些奇怪的成分能讓人受傷罷了,並不會改變液體的粘稠度。
他蹲下,仔細嗅了嗅。
還是那樣的味道,絕對不會錯。
就是這液體裡,多了一絲血味,這是十一倉的瓮棺中沒有聞到的。
至於吳窮看到的那個棺液之下的東西,現在他也看清楚了。
是個特別大的蟲子!
和山上淫祀里供奉的那個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