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說過要帶他回家,吳邪沒有撒謊,但是黎簇搞錯了一點。
吳邪所說的他,從來都不是自己。
黎簇最終只是被吳邪丟在了返程的火車上。
當他徹底恢復意識的時候,他立刻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此生估計都無法再和吳邪會面了,計劃已經結束,他們成了兩個世界的人。
除了滿身的傷,吳邪似乎什麼都沒有給他留下。
不,並不是這樣的。
黎簇握緊拳頭,往窗外看看,他明白吳邪留給了他一樣彌足珍貴的東西。
成長!
不再彷惶,不再普通,更不再躊躇不前。
這不正是他所夢寐以求的嗎。
黎簇悠閒的把後背靠在座位背上,雖然他此時孤身一人,但卻無比愜意,當年的黎簇已經不復存在了。
少年心性歲歲長,何必虛擲驚和慌,皆是我曾途徑路,不過兩鬢雪與霜……
等他回到了熟悉的城市時已經是深夜了,如今已是寒冬,不大可能有人在外面停留。
但總有夜深人靜睡不著的,也總有在黑夜中回憶起不堪的過去的。
黎簇路過常去的球場,瞧見了常見的兩人。
「好哥,蘇萬!」
他終於露出了笑容,揮著手朝他們奔跑而去。
「鴨梨!」
二人再一次見到了他,險些沒激動的哭出來,三位少年緊緊擁抱在一起。
這一次的黎簇真的已經脫胎換骨了,高考之後,他竟然考出了666的高分,成為了一名高材生,讓全校的人都嘆為觀止。
蘇萬之前隨意的一句九門補習班竟一語成讖。
冬天與春天,在這個特殊的時期顯得不怎麼重要,至少沒什麼人關心。
張寧山在等待那一天到來的時候 突然反應過來了一件以前從未注意到的事情。
張起靈跟她這個親妹妹在一塊相處的時間,還沒有跟他大侄子大外甥相處的時間多。
一想到這件事,她就羨慕起吳家的第三代人了。
當然,現在能分享她的這個發現的人已經很少了,吳家兩位第三代在這些日子裡情緒都低沉得很,張寧山和胖子相處的時間明顯變多了。
吳邪的狀態並未從沙海計劃中脫離出來,而是依舊一副陰沉沉的樣子。
時間越來越近,他在想什麼呢?
是在擔心張起靈出不來嗎?
沒有人能在那樣的環境裡活過十年,是個人就都會知道,吳邪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自欺欺人,還是真的沒有放棄希望。
吳窮的情緒也好不到哪裡去,之前沙海計劃如火如荼,不允許他有悲傷的時間,然而現在計劃結束,那些來不及做出的悲傷剎那間全都湧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阿寧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
小哥還能回來,她卻無法歸來。
春天很快就過去,夏季已至。
這是一個直面命運的季節,更是讓他們輾轉反側無法入眠的季節。
隨著時間的慢慢流淌,他們到了該出發的日子了。
小花秀秀黑瞎子從北京出發,其餘人從長沙出發,他們會先祭拜一下故人。
不知不覺間,潘子竟然已經過世十多年了。
他們先給潘子掃墓,再給他燒些東西。
胖子給他掃周邊落葉,吳邪負責把墓碑上斑駁的朱漆給重塗一遍。
做完這一切後,他們倆一塊來祭拜,吳窮在隔壁陪阿寧。
他們有一點不同,那就是吳邪他們還是要走的,而吳窮不打算跟著去長白山了,他想一個人在這裡多陪阿寧幾年。
「真不去了嗎?」張寧山試圖勸說他。
這一次她肯定是沒辦法陪著自己兒子了,她也很想在第一時間見見她哥哥。
「不了。」吳窮眼神呆滯的望著那墓碑道:「總有能再見到他的時候,但我在她活著時卻總是不怎麼見她,很多時候見了面也沒幾句話,現在我想多陪陪她。」
阿寧這邊是母子問答,潘子那處也差不多。
「天真,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小哥其實早早就出來了,只不過呢,自己又偷偷走了。以他的性子絕對能幹得出來。」
胖子喋喋不休道:「咱們啊,就是太善良了,所以一路上沒少被人騙。」
吳邪語氣冷冰冰的說道:「他如果真敢這麼做,那麼他就算是徹頭徹尾的把我給得罪了。」
說罷,他給潘子燒了兩條煙,胖子吐槽著吳邪燒的煙便宜,卻不知這是他給自己留的。
這次要是接不著潘子,他也不回去了。
「潘子,你在天之靈保佑我們一下,讓小哥完完整整白白淨淨的回來,我們鐵三角能重出江湖,在一塊過上和和美美光明有愛的……」
「你話太密了吧。」吳邪打斷他道:「年紀大了?」
「怎麼了怎麼了!」胖子不樂意了,以戲弄的口吻說道:「你說說你,你好是吧。」
「十年了唉,十年了,你笑一笑能怎麼樣呢?」
「你還能不能恢復到你當年那副天真無邪的樣子了,要不然小哥估計都認不出你來。」
話到此處,吳邪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他們對潘子便是有萬般不舍,也該走了。
「走吧,找一個涼爽些的地方過這個夏天。」吳邪用對講機命令眾人道:「送潘爺一程。」
所有車輛一起鳴笛致意。
車隊走了,就留了吳窮一人。
他真的打算在這裡過很久,因為這裡離阿寧最近最近。
現在剛剛到八月份,離十七號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他們就已經來了。
無人知道這裡面其實還有第三批人。
那個人是王盟,王盟是來阻止吳邪的。
關於王盟,有些事情吳邪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原來王盟早就有了自己的生意,而且利用與吳邪的關係,在道上混的很開,他召集了自己一堆小弟,想要阻止吳邪。
「老闆,你分明知道不會有人能在青銅門後面活十年,你不能過去啊。」
「你根本接不到他的,你能接到的就只是自己的心魔罷了。」
吳邪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給了王盟兩個選擇。
要麼回去看鋪子,要麼在這就地埋了。
王盟眼眶一紅道:「老闆,你可一定要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