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頭笑出了牙花子：「慢點慢點，別搶，來來來，你的一串，你的兩串，五元錢一串，收你十元，來來來，你的一串……」
徐老頭和韓非忙活不久，三百多串扁冰糖葫蘆全售空。
不能小看小孩子的購買能力，大部分都是兩串三串的買，三百多串只需一百多個小孩子就能搶光，還不夠三個班級。
韓非抱歉看向剩下沒買到冰糖葫蘆的小朋友：「都賣完了，你們回去吧。」
「沒了嗎？」
「這就沒有了嗎？」
「啊嗚，我還以為好髒好難吃，剛剛小糰子給我吃了一口，好好吃！」
「我也嘗了一口同桌的冰糖葫蘆，真的好好吃！」
「我從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冰糖葫蘆！」
「我掉了牙，都咬不動別人家的冰糖葫蘆，只有老爺爺賣的冰糖葫蘆我能吃得動！我還想要！」
「我最怕酸了，就算冰糖葫蘆外面有糖，我還是覺得好酸，可老爺爺家的冰糖葫蘆不酸，我想吃，我還要吃！吃也吃不夠！」
「我奶奶也掉了牙，她可愛吃冰糖葫蘆了，可掉了牙就不能吃了，但這個冰糖葫蘆她一定能吃！我要買給我奶奶吃！」
「老爺爺，我要冰糖葫蘆！！！」
「我也要冰糖葫蘆，給我們冰糖葫蘆，求求你了！」
「老爺爺回家再做冰糖葫蘆嘛，我在這裡等你！」
「老爺爺，等我放學，你再來擺攤賣冰糖葫蘆，好不好嘛~」
「嗚嗚嗚……老爺爺，我想吃冰糖葫蘆！」
「啊嗚嗚嗚！」
「嗷嗚嗚嗚！」
哭一個，帶起了一片。
韓非和徐老頭再一次被孩子們包圍，還是一群哭唧唧的小可憐。
徐老頭滿頭大汗，擦了一把汗，狼狽問：「老韓，這可怎麼辦？」
韓非哄了哄帶頭哭，哭得最大聲的小學生，終於把他哄不哭了。
「還能怎麼辦，買些山楂回去做，放學賣給他們。」
「可萬一他們放學不買了，冰糖葫蘆豈不是要爛在我們手裡？」
徐老頭是怕了這些孩子們的變卦行為，之前還罵他們的冰糖葫蘆是從垃圾堆里撿來的，打死都不吃，轉頭又搶瘋了，哭著喊著要吃。
萬一現在買了山楂回去做，放學了他們又不要了，可不得虧死？
之前的山楂是院子裡摘的，沒有成本，賣不掉就賣不掉了，可這回是要下血本去買山楂，一旦賣不掉，就是真虧大了！
「我相信他們還會來買。之前他們不買，嫌棄我們的冰糖葫蘆髒，是因為沒有吃過扁冰糖葫蘆，對於新鮮的食物有所排斥，自然對我們的冰糖葫蘆有所誤會。現在他們嘗過了，對我們的品質已經認可，就一定還會來。」
「放學的時候，就算他們想買也不一定能買，家長接他們放學，會阻止他們吃路邊攤。」
「就他們哭成這樣，你是孩子家長，你擋得住？」
徐老頭果斷搖頭：「擋不住！」
要是他未來孫子在他面前哭鬧，只求要一根冰糖葫蘆，他怎麼捨得拒絕？
韓非數了數賺到的錢：「就算賣不掉也不虧，走吧。」
教室里，韓程山坐在最後一排，正趴在桌上睡覺，突然一群小弟衝過來：
「山哥，不好了，那幫人根本不聽話，沒有把冰糖葫蘆交給我們！」
韓程山坐起身，睡意惺忪，慵懶問：「怎麼回事？」
「山哥，那攤子不是咱爺爺擺的嗎，咱爺爺到了咱地盤，總不能讓咱爺爺空著手回去。」
「於是我們到學弟學妹的班級『呼籲』，叫他們每人最少買一根冰糖葫蘆，有錢的就多買兩根，就算不吃也不能扔在附近的垃圾桶。」
「畢竟咱爺爺還有一份兼職撿垃圾，萬一讓咱爺爺瞧見垃圾桶里都是冰糖葫蘆，那得多傷心？」
「以防萬一，我們吩咐他們把買來的冰糖葫蘆統一交給我們幾個處理。我們一定會毀屍滅跡，不留一點痕跡，絕不給咱爺爺瞧見，免得老人家傷心。」
「可是那幫子傢伙不聽話，不肯將冰糖葫蘆交上來！！！」
「這可怎麼辦，萬一他們扔在附近的垃圾桶，咱爺爺瞧見了，老爺子辛辛苦苦做的冰糖葫蘆都被糟蹋了，可不得傷心？」
韓程山揉了揉太陽穴：「叫你們辦這點事都辦不好，以後畢業了還怎麼和我混社會？得得得，還是得我親自出馬！」
韓程山掰了掰手腕，一副要出去打架的架勢。
小弟們齊齊攔住他：「山哥，你可不能再打人了！你已經吃了三個處分了，再吃一個，可就要被退學了！」
韓程山默默放下手。
大哥說了九年義務教育是免費的，不管怎麼樣都必須混到初中畢業證書，否則就不認他這個三弟。
小七也說如果有個初中都沒畢業的三哥會很沒面子，會不認自己。
他已經小學四年級，再撐一年就能小學畢業，可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被退學，太不划算了。
「走，我好好問問，不打人。」
韓程山帶頭走入小學一年級小朋友的教室。
原本中午午休時間吵吵鬧鬧高高興興的小朋友們安靜如雞，一個個坐在位子上一動不敢動，小手手平放在膝蓋上，連抬眼看都不敢看這些高年級的大哥哥們。
「你，就你。」韓程山指著第一排一個小胖子：「過來。」
小胖子站到韓程山跟前，恨不得消失在地縫裡，把頭低得低低的。
「說，有沒有買冰糖葫蘆？」
「買……買了。」小胖子聲音發顫。
韓程山伸手：「交出來。」
小胖子瞅瞅韓程山的手，又瞅瞅自己凸出來的肚子，小聲：「沒了。」
韓程山暴怒，吼：「扔了？不是說了不許扔！」
小胖子眼裡含著淚，怯怯：「沒……沒扔。」
「那冰糖葫蘆呢？」韓程山見他真要哭出來了，生怕引來老師，努力壓制脾氣放緩聲音。
小胖子眨巴著大眼睛，無辜又可憐，指了指自己的圓肚子：「在肚子裡！」
韓程山一愣，他身後的小弟們也是一愣。
韓程山看向其他小孩，一年級小朋友們一個個低下頭，似乎是無聲回答韓程山，一雙雙大眼睛都瞧著他們自己圓圓的肚皮。
「你們都吃了？」韓程山驚訝。
小朋友們紛紛點頭。
似乎是回憶起了冰糖葫蘆的美味，他們淡忘了對高年級大哥哥的恐懼，小朋友一個個搶著說：
「好好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冰糖葫蘆！」
「我掉牙了，咬不動別的冰糖葫蘆，可老爺爺賣的我能吃！」
「可好吃了，一點都不酸，一點都不澀！」
「沒有籽哦，可好吃啦！」
「糖也好吃，脆脆噠！」
「我還想吃！」
「我也是，可是沒有啦，都被搶光了，我只搶到一根。」
「如果老爺爺放學能擺攤賣冰糖葫蘆就好了~」
「那我肯定要買兩根！」
「我要買三根，我帶給我媽媽吃！」
「我要買四根，我奶奶也愛吃！」
「我要買十根！」
「我也要買十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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