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彪起身單手提起了李陽照往外走,李陽照大叫著:「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儲君,彪哥彪哥,你放我下來,姜振,我吃青菜,我都聽你的,我知道錯了。」
「把他嘴堵上。」
劉大彪找了一塊布把李陽照的嘴堵上了。
李陽照嘴裡嗚嗚嗚的叫著。
小金子急哭了,跪地求情道:「姜大人,奴才求您了,快把殿下放下來吧,您要是覺得不解氣您把奴才吊樹上。」
姜振一把扶起了小金子,「金公公,你別這樣,快起來,他是儲君,當有愛民之心。先太子帶兵之時跟普通士兵吃的一樣的乾糧,陛下帶兵之時也是跟士兵吃的一樣的乾糧,他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若這點苦都吃不了日後繼位怎麼做一個合格的帝王。」
「奴才不懂那些大道理,姜大人,我們有錢,奴才這就給您拿銀票,您把殿下放下來吧。」
「金公公,錢匣已經被陛下拿走了。」
小金子從身上掏出了平時李陽照平時賞的金豆子,「姜大人,奴才身上就這些錢了,全都給您,您還是把殿下放下來吧,奴才求您了。」
姜振接過金豆子數了起來,「一共12顆,等什麼時候陛下覺得他可以結業了我會把這些金豆子還給你,金公公,我知道你為難,要不你回東宮吧。」
「姜大人,你怎麼油鹽不進,你等著,我這就回宮稟報陛下,別說你一個兵部侍郎,就是當朝丞相也不敢對殿下這樣,你等著!」小金子轉身就走。
慧文也有些慌了,「振兒哥,這陛下要是怪罪下來那可是大罪啊,要不還是把殿下放下來吧。」
「沒事,陛下不會怪罪的,繼續吃飯。」
慧文見姜振如此決絕心中忐忑的也吃起了飯,三人吃完慧文開始收拾,姜振吩咐道:「彪哥,明天我上朝記得喊我,我回屋睡覺了。」
……
小金子一路飛奔,拿著東宮的牌子一路暢通無阻,跑到了御書房外。看到門外的曹天養急忙道:」乾爹,大事不好了,殿下被姜大人吊在樹上了,您快去通告陛下。」
曹天養倒吸一口冷氣,嘶。
這賢弟可太厲害了,儲君說掛樹上就掛樹上了,陛下頂多打幾下。曹天養也不敢怠慢,畢竟是下任老闆掛樹了,轉身朗聲道:「稟陛下,東宮太監小金子請求面聖。」
御書房內李陽秋看著張嫣兒的筆記心中疑惑,這有記憶的和自己親身經歷的頭一次有太監主動來找的。
「進!」
小金子進御書房跪倒在地哭著說道:「陛下,殿下被姜大人給吊在樹上了。」
李陽秋噗嗤一笑,「哦?你展開說說,原話複述。」
小金子把飯桌上的事說了一遍。
李陽秋越聽表情越嚴肅,「曹伴伴,今晚不許小金子離開皇宮。」
「是!」
小金子:「???」
小金子被帶了出去,「乾爹,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放肆!陛下的心思也是我等能揣測的,嫌你的命長了?」
小金子自知失言連忙閉嘴。
御書房內的李陽秋嘴裡喃喃道:「易子而食……易子而食……」
「張秘書,你知道這四個字的含義麼?」
「陛下,臣不知。」
「給你父親這封信吧,他會告訴你的……你去休息吧。」李陽秋坐在龍椅上眼神空洞。
……
夜半子時,曹府。
李陽照渾身都疼,委屈的淚水打濕了胸口。
慧文小心翼翼得打開了房門,對李陽照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搬出了一個凳子,悄咪咪的走到了樹下,把凳子墊在李陽照的腳下,解開繩子扶著李陽照回道了房間,「殿下稍等一會,我去給你熱一些吃的。」
李陽照感激道:「謝謝慧文姐,我快餓死了,今天就早上吃了一頓,不用熱,直接拿過來就行。」
慧文去廚房拿出了剩菜剩飯:「都是晚飯剩下的了,肉都讓彪哥吃完了,你將就一下吧。」
「多謝慧文姐,已經很好了,這個小金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也不來救我。」李陽照邊吃邊說道。
「金公公回宮去找陛下求情去了還沒回來,我估計陛下也不會讓他回來了。」
李陽照頓了一下,但還是狼吞虎咽。恨不得把盤子都嚼碎咽下去。
「我不就是說錯一句話麼,以前丞相都不敢這麼對我,他可倒好,還給我吊起來了,求饒都不行。」
「殿下也別記恨振兒哥,還有你也別叫我慧文姐了,我這樣的身份不配讓殿下稱呼個姐字。」
李陽照一臉疑惑的看著慧文。看著李陽照嘴臉的油漬慧文拿出手帕擦了擦他的嘴臉。「我給殿下講講我的事吧,原本是江水道建安縣的人,原本還有兩個弟弟,十年前建安下了四天的大雨,河堤衝垮了,大水把房子也給沖塌了,地里種的稻子也都沖毀了,兩個弟弟也在大水中淹死了。」
「縣衙里的老爺說縣衙也沒有糧食,讓我們去州府去,還好州府離我們縣近一些,走了一天一夜的路終於到了,州府的大老爺發了幾天粥說州府里的大老爺也說府衙也沒糧食了,州府老爺心很善,湊了一些糧食給我們發下來跟我們說去京城吧,州府實在是沒辦法了,你們是陛下的子民,陛下不會讓你們餓死的,我至今也忘不了他的名字,他叫張清,就是現在戶部的尚書。」
「拿著州府的糧食的糧食就往京城走,走了兩天,就有人開始搶糧食了,有的人家男人多,就把我們的糧食搶走了,沒了糧食就開始吃樹葉,吃樹皮,吃草根,後來有的越來越吃力,後面的人連樹葉草根都吃不到了,被前面的人吃光了,母親也生病了沒幾天也病死了。」
「易子而食,振兒哥跟你提過,我親眼見到了,我親眼看到兩個父親互相交換了孩子,那兩個孩子也就五六歲吧,然後殺了架起火烤熟了給吃了。」
李陽照一臉驚懼,訥訥道:「吃……吃人麼?可……可是……大乾律規定,殺人要償命啊?」
慧文道:「那個時候的人已經不是人了,挨餓的人已經不會在乎什麼大乾律了。」
「父親帶著我去偏遠一些的地方找能吃的東西,過了幾天也記不清了,終於到了京城,當時的陛下,也就是先帝御駕親征去打仗了,京城糧食也不多,好在能吃上粥了,但是粥里一共也沒幾粒米,後來開始往粥里加糠,就是餵牲口的糠,以前村上的里正家裡有頭牛,都是餵牛的,好在吃糠也能吃飽。父親也病了,沒幾天也就去世了,這個時候有個漂亮的女人跟我說讓我跟她走,我就能吃飽,我就跟她走了,就這樣在春花樓里呆了十年。昨天振兒哥帶我離開了春花樓。」
「他給我贖了身,回來又把賣身契給了我,他跟我說人人生而平等,昨天陛下也對我說過人人生而平等,我沒想到像振兒這樣的大官,和陛下貴為皇帝的身份能對我說出這樣的話,可是我叫大人物口中的賤民都不算啊,我是奴籍,打死了也就打死了,大乾律里打死一個奴籍只要繳納五十兩銀子就可以了。」
「昨天陛下跟我說了一個詞叫同志,我不明白,但我記下來了同志就是志同道合的人,那種為了同一個目標而一起去奮鬥的人,那種可以無條件的相信對方的人,那種可以把性命託付給你對方的人,那種拼盡一切也要守護對方的人,那種把對方的生命看的比自己生命還重的人,那種可以替對方去死的人,那種永遠也不會背叛對方的人,這樣的人就可以互相稱呼對方為同志了。」
「可能今天振兒哥說的話有些重了,做法也有些欠妥,若有得罪的地方,我代振兒哥給殿下賠罪了。」
說完慧文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李陽照扶起了慧文道:「慧文姐,不必如此,你快起來。」
慧文起身道:「殿下快休息吧,天亮之前我叫你起來到時候還得得罪殿下把您綁上去。」
「多謝慧文姐。」
慧文轉身離開,李陽照眼神空洞的望著房門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