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一路風霜,終於來到了金國的京師——中都城。
剛一進城,他便呆呆的愣在原地。
入目便是紅樓畫閣,繡戶朱門,雕車競駐,駿馬爭馳。
道路是從未見過的平整寬闊、乾淨整潔。
左右掃視,高櫃巨鋪,盡陳奇貨異物;茶坊酒肆,但見華服珠履。
耳朵一動,便聽到簫鼓喧空;鼻子一嗅,只聞的羅綺飄香。
——直把他這從未見過世面的少年看得眼花繚亂。
郭靖長於荒漠,哪裡見過這般氣象?
「這裡……看起來真好!」
雖然心中仇恨金人,可本性憨厚的郭靖,也不會違心說眼前的景象不好。
那些店家、行人臉上的笑容是做不了假的。
一路小逛進城,郭靖東看看西望望,所見之物,十件中倒有九件不知是什麼東西。
他不敢走進那些裝修的金碧輝煌的酒樓,便挑了一間小小麵館填了填肚子,然後信步到長街閒逛。
「喲!大爺是剛打北邊來的吧?」
一位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笑嘻嘻的竄出。
「是的。這位小兄弟,你有什麼事嗎?」郭靖態度溫和。
「我叫侯三。一看大爺您這身打扮兒,氣宇軒昂,雄姿英發,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兒。咱這中都城可是老大了說,大爺您有什麼地兒想去的,都可以跟我說,我這地面兒上熟得很。」
「呃,我剛來也不知道要去哪兒。」郭靖撓撓頭說。
「害,沒事兒,大爺咱可以邊走邊看嘛。」侯三眼睛滴溜溜的,笑得更真誠了。
郭靖不是個善於言辭的,被侯三半拉半扯的,就跟著對方走了。
一路上,侯三嘴巴就沒有一刻是閒下來的,嘀哩叭啦個沒停,把他知道的中都城的人文景觀還有各種有趣的地方給介紹了個遍。
「郭爺,這東西好啊,它養人」、「郭爺,不是我跟你吹,家裡有老娘的,那就一定要買些這個」……
不知不覺中,郭靖就買了好些個東西。
他是敦厚,不是傻帽,自然看出了侯三似乎和那些店家是認識的,但是侯三不時說出的內容吸引了郭靖。
比如,他知道了如今的中都城和六七年前完全不一樣,是趙王完顏洪烈負責主持大肆修改道路,規劃建設。
雖然郭靖不是很懂什麼城市建設,但他的注意力全落在了「完顏洪烈」這幾個字上。
他這次南下,除了段天德外,完顏洪烈也是他的目標。
因為完顏洪烈之原故,害得大汗整日憂思,還和結義兄弟扎木合汗反目成仇,若有機會,他一定要殺了完顏洪烈,拿他的項上人頭獻給大汗。
「你們很敬重完顏洪烈嗎?」郭靖忽然問起。
「噓~」侯三嚇了一跳,拉著郭靖低聲嘀咕著,「郭爺您說話注意點兒,可不敢直呼趙王爺的名諱。」
「怎麼?是完顏洪……是趙王行事霸道,暴虐兇殘,讓你們不敢直呼其名?」
郭靖也壓低了聲音。
「什麼呀?我們能有現在的好日子,全虧了趙王爺,前些年,趙王爺還用朝廷之力,剿滅了臭名昭著的「無憂洞」哩!」
「無憂洞是什麼啊?一個門派嗎?」郭靖好奇問道。
「你連無憂洞都不知道?!」侯三拉著郭靖,「我給你好好說說……」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
郭靖時而義憤填膺,時而拍手叫好。
但一想到做出如此善舉的卻是他最為痛恨的金人,一時間內心複雜,百感交集。
「侯三兄弟,謝謝你一路的帶領。這點錢給你,接下來我想一個人走走看看。」
郭靖掏出一粒碎銀子遞過去。
侯三眼睛頓時發亮,黑影一閃,那粒銀子就到了他的手上。
牙口一咬,侯三笑得更開心了。
「嘿嘿嘿,郭爺大氣!」
「郭爺您要是有事需要跑腿,或者打聽什麼地兒,就去城門口找我,我平日裡就在那兒攬客。」
侯三忽然湊近,擠眉弄眼的嬉笑。
「就連城裡哪家姑娘功夫最好,我也知道,郭爺要是想樂呵樂呵,找我准沒錯,嘿嘿嘿……」
功夫?
難道這金人里的女子也要習練武藝嗎?
郭靖不解,想問一下,但侯三已經跑遠。
縮回了伸出去的手,算了,下次碰上再問吧。
而在郭靖慢慢進入人群,朝著一些熱鬧的街面走去,侯三卻又從一個旮旯處鑽了出來,倚靠著牆壁,滴溜溜的眼睛裡含著沉思之色。
鑽進胡同兒,七拐八拐的,侯三進了家書鋪。
「聽風人侯三,有情況稟報。」
「何事?」
「郭靖入城。」
…………
另一邊,一個人走在街上的郭靖有點神思不屬。
從旁邊的百姓來看,他們生活的很安寧,很有活力。
但一想到這些都是完顏洪烈的功勞,他就心裡彆扭。
「好!好!打得好!」
這時,他忽然聽到前面人聲喧譁,喝彩之聲不絕於耳。
遠遠望去,圍著好大一堆人,不知在看什麼。
難道是在比武?
他好奇心起來,快走幾步,擠入人群張望。
只見中間是一方類似擂台的物什,上面插了一面錦旗,白底紅花,繡著「比武招親」四個大字。
擂台上,兩道人影正自拳來腳去的打得熱鬧。
一個是紅衣少女,一個是麻衣漢子。
那紅衣少女舉手投足皆有章法,顯然武功不弱,那大漢卻是武藝平平,只靠一身蠻力硬打,拆斗數招,便被紅衣少女一記虛招晃倒,緊接著,紅衣少女在其脖頸處手刀一抹,然後翻身退開。
「好!!」
旁觀者連聲喝彩起來,郭靖也跟著叫好。
同時心想:「這金國京師,就連路邊的女子都有一身好功夫,不知道侯三兄弟說的功夫最好的姑娘是誰?又有什麼絕招?」
而在此刻。
路邊最高的酒樓之上,有一位年輕公子正推開窗,探頭出來張望。
望了會兒後,轉身看向屋內。
屋內除了一位錦袍少年,還有兩位密宗僧人,一位壯年,一位青年。
「世子,要擒拿郭靖,現在是好時機。」
「誰能想到,堂堂的「金刀駙馬」,敢單槍匹馬、大搖大擺的進入中都。」
該說他愚蠢,還是膽略過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