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空境,入眼是無限的白。
男人身著紫金仙袍,行走在混沌中,身形時隱時現,每一步落下皆跨越無盡時空。
「嘀嗒」。
水滴聲響起,男人停下腳步,暗金色的瞳孔綻放無量光。
如同宣紙上滴落墨汁,白茫茫突現一孔黑洞。黑洞緩緩旋轉,將四周的光線盡數吞噬,不多時,黑暗已遮天覆地。
「你來了。」一道飄忽卻浩大的聲音於黑暗中響徹,仿佛穿透兩界而來。
男人沉默不語,神瞳中有大星隕滅,諸天沉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暗放肆大笑,時空震盪,「你也感知到了,劫之子,或者說——玩家,再度降臨世間!」
「準備好迎接破滅了嗎?」
男人負手而立,身後萬道顯象,轟然齊鳴,蓋世無敵的氣勢爆發,攪動混沌翻騰不休。
他冷言宣告:
「你們這些人,視此界為遊戲,視眾生如草芥,我能贏第一次,就能贏第二次!」
戰意沖天,虛無頃刻破碎,黑暗急劇收縮,恢復孔洞大小。
時光於此刻倒流,破鏡重圓。無垠素白中,只剩下一點突兀的黑。
「萬古至強之人啊,這就是你的宿命!」
……
烏雲層層疊疊,如寶塔般覆壓世界,雷蛇在雲層間穿梭游曳,劈啪作響。無盡雨幕連綿,一道刺目的白光劃破蒼穹,緊接著,驚雷炸起。
轟隆!
林驍猛地睜開雙眼。
眼中的世界一片血紅,朦朦朧朧可以看到木製的頂棚。
還未等他看真切,一股股鑽心的疼痛如巨浪般湧來,剎那間冷汗浸濕全身,他弓起腰,禁不住低吼一聲:
「**,這是怎麼回事?!」
這種疼痛如萬蟻噬心,覆蓋全身上下每個角落,就連大腦也如同插了根棍子來回攪動一樣。
他疼得肌肉痙攣,身軀急劇顫抖,很想大口喘氣,胸腔卻哽住,臉憋得通紅,只能從嗓子裡擠出「咯咯」的呻吟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巨浪」滔天,將林驍吞沒。
在意識完全陷入黑暗之際,一個機械且冰冷的聲音自冥冥中傳來:
「檢測到玩家出現,【至強者遊戲系統】開始綁定。」
————
林驍是藍星21世紀的一個普通大學生,自小在孤兒院長大,成年後開始獨自一人生活。人緣不好不壞,成績只能算平平,長相也說不上英俊,總之來說十分平庸。
每個人都有閃光點,林驍也不例外,他的天賦似乎全部點在了遊戲上面。
在林驍十歲那年,同學川哥放學後要帶他去網吧,他堅定地擺擺手,義正言辭道:「擺手不是拒絕,而是川哥你無需多言。」
這是林驍第一次接觸網路遊戲,也是第一次向世人展示他那與生俱來的遊戲才情,明明是個新手,卻用各種令人嘆為觀止的天秀走位和頂級預判征服了在場所有人。
隨著他一天天成長,玩過的遊戲也越來越多,但無論是什麼類型的遊戲,林驍都能夠憑藉自己的理解玩出花來。經常一起開黑的兄弟形容他玩起遊戲來就好像換了一個人,眼中神采飛揚,自帶一股沉著冷冽的氣質,表面平靜,內心藏著火焰。
「或許這才是我真正的樣子?」他邊吸著泡麵邊放空時常常這樣想。
也是一個雷暴天,閃電擊中林驍居住單元樓裸露在外的電線,燃起熊熊大火,火勢很快蔓延到整棟樓房,在空中升起滾滾濃煙。
所幸消防隊及時趕到現場,藉助雨勢撲滅大火,搶險救援,不多時就平息了災情,傷亡情況比想像中樂觀。一個倖存的小女孩說,是一個大哥哥把她從火場中救出來的,大哥哥讓她不要亂跑,等待救援,他還要去幫更多人,剛說完就又衝進去了。
次日,林驍的照片出現在各大新聞報導上,主持人悲痛地念頌悼詞:
「危難關頭心懷勇毅,少年英雄浴火重生。」
————
良久,林驍再次甦醒,雖然還能感受到身體上傳來的陣陣酸麻,但比起之前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覺,此時無疑是輕鬆了許多。
他用胳膊肘支撐著身體坐起來,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在電視上常能看到的「古代建築」之中:木製的桌椅家具、搖曳的昏黃燈影、風雨中嘩嘩作響的紙窗……眼前的一切無不彰顯著與21世紀的割裂。
林驍傻眼了,他明明記得自己為了救人已經葬身火海,可現在……
呆坐了一會兒,他一拍腦門:
「我重生了?!」
連忙上下摸摸自己,確認到某個體徵存在後,長舒一口氣。
「還在還在,沒有重生古代成太監之類的悲催劇情展開。」
林驍環顧四周,狹小的房間只容得下一張床、一套桌椅和一面立鏡
他輕微活動關節,掀開被子下床,端著燭台走到那面一人高立鏡前,藉助微弱的燭光,他看到了讓他瞠目結舌的一幕:
鏡中人滿身血污,衣衫破爛,可以看到皮膚上的大片烏青,長發被黑血粘連到一起,披散著遮住大半張臉。
「我丟,怎麼跟個鬼一樣?這一身血,怪不得那麼疼。」
林驍有些迷亂,身體仿佛回憶起那痛不欲生的感覺,不禁打了個寒戰。
「我可不想再經歷一次了,簡直就是地獄。不行,我得梳理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
林驍當即盤坐在地上,撐著頭整理腦海中的記憶。
他確實是重生了,重生在神州世界東縱橫洲北燕國一個與他同名的人身上。
神州世界是一個修仙體系為主的世界,修士吐納天地靈氣,從鍊氣開始,歷經築基、金丹、元嬰、通神、大乘,最終渡劫成仙。
東縱橫洲總體輪廓比較方正,藉助山川地勢分為九州,自古以來就是王朝紛爭之地,誕生了無數英雄豪傑。
天下分久必合,經歷連年戰亂,東縱橫洲現在主要勢力劃分為兩大王國,分別是雄踞北部五州的北燕國和坐擁南方四州的南梁國。兩國之間雖然總有摩擦,但大體上還保持著互不侵犯的狀態。
歷時兩年的奪位之戰結束,北燕國局勢趨於穩定。二王子林佑和五王子林陽率軍鎮壓其他王子,入主燕都王城。林佑登基,改元大統,論功行賞,封林陽為漢陽公,任大將軍,又欽點其年僅十歲的兒子林驍入宮,用度與三位王子等同,以示王恩。
轉眼間,五年過去了。
這五年裡,林驍在宮中孤苦無依,飽受折磨。他雖是貴胄出身,卻為二王子林泰所不容,下人奴婢為了討好二王子,用盡陰招處處刁難。久而久之,林驍舉步維艱,身體日漸孱弱。這種處境即使在他進入北燕學府後也沒有絲毫改善。
林泰與林驍同屆入學,他性情暴虐,向來橫行無忌,卻仗著身份高貴,還有個位高權重的宰相舅舅,在學府聚集一批跟班,經常帶著這夥人侮辱打罵林驍,以此為樂。
這天是學府的修行檢測,林泰命令手下同為鍊氣三重的人輪流向林驍發起挑戰,還特意強調一定要「留手」。或許是尚留一絲血性,林驍本知有詐,但並未退縮。幾輪下來,林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最終體力不支,暈倒在擂台上。
哪曾想,當天晚上林驍沒能在重傷下挺過去,一命嗚呼。臨死前,他心中有千般仇萬般恨,這滔天恨意攪動冥冥因果長河,接引地球林驍的靈魂破界而來,籍此重生。
理清記憶後,林驍只覺胸中仿佛憋著一團火氣。
「欺人太甚!」
他握緊拳頭,重重砸在地面上,無法容忍如此惡性的霸凌。
「既然我有幸藉助你的身體重生,這仇,我替你報。」他在心裡暗下決心。
呼——
一陣微風拂過,好似一聲解脫的嘆息在耳邊迴蕩。隨即林驍只覺大腦一片清涼,靈魂也比之前壯大了幾分。
林驍福至心靈,明白這是原主的靈魂感應到了他的決心,最後一絲執念消散,完全與林驍的靈魂相合。
這一刻,林驍真正「活」過來了,完全成為神州世界之人。
他舒展了一下身軀,發現已經完全不疼了,甚至還有一絲輕靈的感覺,筋骨也比印象中強大許多。
運轉功法,靈氣順著經脈遊走全身,匯集到丹田氣海,他細細感知著體內狀態。
「嗯……凝氣如霧,我已經踏入鍊氣五重了,比之前直接高出兩重,經脈好像也拓寬了一些。」
「奇怪,這難道就是不破不立?但是我這一身傷是怎麼被治好的呢?」林驍滿心疑惑。
突然,他挺直了脊背,想起了什麼,眼裡的光彩越來越亮。
「啊!我就說麼,我可是重生者,怎能少了重生者的標配,我記得昏迷前好像聽見了一個什麼……【至強者遊戲系統】。」
話音剛落,只聽「叮」的一聲,一個淡藍色的面板在林驍面前憑空浮現。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響起一個有些熟悉的機械聲音:
「歡迎成為至強者,命定的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