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驍從系統空間中取出一身嶄新的衣袍換上，順帶三言兩語安撫住門外聽到動靜趕來詢問藥人們後，再度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心很累。
自打進入夜市，就沒一件省心的事情，無論是先前的任務，還是眼下這詭異莫測的《先天始魔經》。偏偏時間還那麼緊張，讓他一刻也不能停歇。
「好在付出與回報是對等的。」林驍握拳，感受著雙雙踏入另一個天地的肉身和精神，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突破一切極限，於巔峰之上再起高峰，此為至強！
環顧著四周的狼藉，林驍搖搖頭，揮手扇起一陣勁風，吹散地上的碎石土灰，盤膝而坐。
一道七彩光芒排開氣界中濃稠若實質的靈力，直指最深處那股「生機」。
或許是耗盡了力量，「生機」萎靡不振，化作一株行將枯萎的小樹苗，枝芽蔫頹，在浩蕩的靈力流中搖搖欲墜。
林驍控制著精神力在樹苗周圍打了個轉，樹苗肉眼可見地顫動了一下，繼而竟傳遞出一種人性化的「渴望」。
很微弱，但無比迫切。
「你想要什麼？」林驍試探性地投去一絲意念。
樹苗顫抖得更激烈了，仿佛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般，拼盡全力做出回應：
「充……能……求，求。」
這乞求的姿態，真像一個即將渴死在荒漠中的旅人，令人心生憐憫。
不料林驍卻翻了個白眼，嗤笑一聲：
「嘁，早幹嘛去了，剛才把我折騰得那麼慘，還想讓我幫你充能？做夢。」
樹苗一僵，軀幹泛著明暗不定的微芒，隨即又瘋狂扭動起來，像是威脅咒罵，更像是垂死掙扎，仿佛在說：
「難道你不想要至高傳承了嗎，若我消亡，傳承也會斷絕！」
道道意識波動如漣漪陣陣，綿綿不絕地傳入林驍心底，或嚴厲，或蠱惑，或哀鳴……
然而林驍始終不為所動，心比磐石堅，冷眼旁觀它的聲勢一點點平息，最終歸於虛無。
煩人的意念波動消失了，樹苗卻還在氣界中紮根，甚至一掃萎靡之態，像一塊清潔純淨的畫布，無色無相，無因無果，隨處可見又超然萬物。
這才是大道該有的本象。
「不過一縷上古殘念罷了，裝什麼。」林驍冷笑道。
他心念一動，剝離一縷精神入駐其中，不費吹灰之力就刻下了屬於自己的烙印，如新皇登基，號令萬千靈力呼嘯而來，為樹苗補充能量。
所謂大道無情，樹苗作為無上道經《先天始魔經》殘篇之顯化，本就是某個大道的一部分，又怎麼會衍生意識呢？
因此林驍推測，先前那道意念大概正是那位至高存在所留。
不過《先天始魔經》作為那位至高存在的大道精華，如今卻只剩殘篇，想必祂早已遭遇不測，一身道基四分五裂。再加之經歷萬古歲月磋磨，力量耗盡，這才得以被林驍趁虛而入。
其實，也有那麼一瞬間，林驍對自己的推測產生了些許懷疑。萬一真如那股意識所說，「它若消亡則傳承斷絕」，該怎麼辦？
如此逆天機緣近在咫尺，卻因為一念之差而就此消逝，自己真的能問心無悔嗎？
林驍並不能給出一個絕對肯定或否定的答案，他只知道，留著這股意識必將隱患無窮，就像一顆隨時有可能爆炸的炸彈，日後一旦在外界失控，其後果絕計是他無法承受的。
兩相權衡取其輕，既然把握不住，林驍寧願放手。
所幸上天眷顧，讓他成功收服《先天始魔經》殘篇——《魔無相》。
「叮，功法狀態發生變化，請玩家注意查收。」
系統提示音響起，林驍卻沒有任何反應，因為在烙印刻成的剎那，腦海中那道循環往復的聲音突然息聲，取而代之的是一團龐大的信息流。
他的意識徜徉在這團信息流中，不斷接收著關於「魔無相」的信息。
「魔身萬變，魔相萬化，是故大魔無相……」
道音浩浩，自虛空綿延，無遠弗屆，雖通篇是「魔」，卻無一絲邪淫兇惡之意。
堂皇大氣，此道通天。
林驍寶相莊嚴，背後異象紛呈，時而天花亂墜，時而顯化千臂千手，時而大世起干戈，時而魔威壓萬界……最終定格為一道淡淡的人形輪廓，正是他自己的輪廓。
魔無相，變化由心。
林驍睜開眼，一身氣息樸實沉靜宛如老農，但細細品味，又給人一種直面深淵的感覺，不寒而慄，如影隨形。
他召出系統面板，輕聲念出面板上的字句：
「《先天始魔經》殘篇——《魔無相》，當前參悟進度1%。」
「參悟進度……」林驍搜尋著腦海中的相關信息，與之相比照：
「《魔無相》共有三重境界，第一重是『魔身萬變』，可通過消耗氣血或生機改造己身，修行至圓滿對應的參悟進度應該是……10%？
「嘶——」
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一重圓滿竟然就只有10%的進度，可見後面兩重該是多麼的博大精深。
「不過關於後兩重……我只知道分別喚作『魔相萬化』和『大魔無相』，具體信息卻不得而知……」
「看來是還沒有參悟到那個地步啊。」
任重而道遠，林驍抖擻精神，心中燃起無窮的鬥志。
「趁著還有時間，試一試『魔身萬變』的效果吧。」
說干就干，他舒展雙臂，從地面彈射而起，以心念全力催動氣界中吃飽喝足的樹苗。
嘭！
嘭！
嘭！
嘭！
只聽得四聲悶響，四條手臂分別自林驍兩側肩胛和肋下「鑽」出，加上他原本的兩條手臂，正應六合之勢，整體透著一股極為協調的美感，恍若與生俱來。
同時，林驍也不忘時刻關注著個人面板上血條值的變化。可以看到，每長出一條手臂，血量就會下降十分之一，四條手臂則驟減近半，若不是他血條夠厚，怕是根本負擔不起「魔身萬變」的消耗。
「通過消耗氣血額外長出最多四個屬於己身的部位，包括但不限於四肢、五官、臟腑等，各部位並不兼容，每次只能長出相同的部位……這些就是1%參悟進度能施展出來的全部威能了。」
林驍心念一動，六條手臂在他的擺布下做出不同的動作，銜接流暢，井然有序，沒有一絲一毫的凝滯感。
「現在的我，足以在戰鬥時兼顧六個方位，再搭配上第三人稱視角，堪稱渾元無漏。」林驍雙眼放光，暗自心驚於「魔身萬變」的強力，這種強力並不直接體現在數值上，更多的是帶來了戰鬥機制上的巨大變化。
最可怕的是，這還只是1%參悟進度。
試想，若深入參悟下去，達到各部位兼容生長且數量更多的境地，那該是何等光景？
靈活、多變、完美的殺戮機器、天生的戰鬥宗師……賦予再多溢美之詞也不為過分。
「不愧是無上道經。」林驍喉結滾動，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形容自己心中的震撼。
忽地，他渾身像是觸電般一顫，呼吸陡然粗重幾分。
他想起來了——
「魔身萬變」修煉至圓滿境界，將會覺醒一個極端詭異的能力：
煉生機，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