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無日之國
八爪神魚輦載著虎蛟往北而去。
無日之國的所在比虎蛟預想之中要遠的多，八爪神魚輦不日不夜的行駛，也花了足足數天時間才到達。
期間離開生洲，入東海往北方而去，足足行了數天時間方才到達。
無日之國靠近北俱蘆洲，北方真武大帝的道場就在這邊，因此北俱蘆洲的妖魔勢力最小。
連元象到了這邊也安分了許多，在路上隱去身形，等到了目的地方才現身。
無日之國無愧於它的稱呼，天地暗淡無光，不見日照，亦不見星月，唯有一層極淡極淡的微光，許是從遠處的天空傳來。
依靠著這點微光，虎蛟才能勉強將周圍的情況看的清楚，不至於完全成了瞎子。
呼~呼呼~
寒風吹過地面覆蓋的雪層，一道接著一道，冷風呼嘯，在天地間吹拂，顯得冰冷蕭瑟。
虎蛟從八爪神魚輦的車廂中走出，遠處已經可以遠遠的看見一座巨大的城池，其中有人類在走動，這便是整個無日之國了。
因為終日不見光亮，再加上土地都覆蓋著厚厚的冰雪，這裡資源匱乏，能容納這點人口已經是極限了。
「無日之國一直與琰君有所聯繫，甚至供奉著琰君的雕像，太子殿下到了那裡後，見了國主和國師自會有人招待。」元象對虎蛟說道。
強大的妖族與人間國度有聯繫是常事，這一點，玉磯妖王也是如此，虎蛟並不感到奇怪。
因為八爪神魚輦體型太過於龐大，肯定是不好入城的。
乾坤袋也騰不出那麼大的空間來容納它，所以虎蛟挖開了部分冰雪將它埋藏在冰雪下。
以半步金丹級荒獸的體質，還不至於被凍死。
做完這一切，便跟著元象往城內而去，半路上，虎蛟建議道：「我等這番形象會不會顯得有些太過招搖了，不如變化一番。」
虎蛟本來的打算是像以前入城一樣拿件斗篷遮掩容貌，怎想元象聽言卻是笑道：「不必做什麼遮掩，太子殿下是第一次來，還不知曉此間情形，待進城後自會明白。」
「既如此，那便聽象老的。」虎蛟略一思索後便說道，反正出了事也有他頂著，輪不到虎蛟來擔心。
跟著元象進城去，城門前只有幾個散懶的守衛在一旁搖骰子，對於虎蛟一行四個看都不看一眼。
城內同樣人丁稀疏，偶爾還有一隻直立而行的大白熊在街道上走動，或者白狐躺在店鋪門口打著瞌睡。
這些很明顯都是已經生出了靈智的小妖，卻融洽的與人共居，而其餘行人見怪不怪。
看的虎蛟身後的青靈嘖嘖稱奇，連虎蛟也有訝然。
鬼市之中也有人妖相處的情況，但那是妖怪和修行者之間，雙方受制於鬼市的規則，勉強維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而這不日之國，虎蛟放眼望去，儘是一些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人妖之間還能保持和諧，這就很不容易了。
要知道，人族排斥異類，而妖族兇狠蠻橫，大多保持著獸性，再加上力量上對普通人占據著絕對優勢，雙方極難相處。
元象看出了虎蛟的疑惑，在一旁解釋道：「人妖之爭，無非是資源之爭，無日之國幾乎與外界斷絕，終日見不到陽光，植物難以生長，生靈數量稀少。」
「生存已是不易，都在互幫互助，相互求存罷了，人和妖之間倒也相處融洽。」
虎蛟默然，元象說的倒也沒毛病。
在外界，人和妖之所以會有對立，其實不在於什麼妖食人，人殺妖，畢竟專以人為食的妖怪只是少數，能殺妖的人更是稀少。
雙方的根源性矛盾還在於生存資源的爭鬥，妖脫胎於凡獸，居住在山野林地之中，人居住在城鎮，大多數依靠著農耕維持生計。
耕地多，山林就少，保護山林，耕地就發展不起來。
這才是大環境下，人和妖爭鬥的根源所在，也是人和妖發生衝突的最多情況。
而無日之國，終日被冰雪籠罩，這樣貧瘠的土地，森林和耕地恐怕都發展不起來，也就沒了過度爭鬥的理由。
而且無日之國的人許是沒有見過太陽的原因，皮膚都帶著一種在虎蛟看來病態的蒼白。
為了適應這裡的黑暗環境，眼睛也像一些動物的眼睛一樣發亮，與外面的人類多少有些區別。
「叮鈴鈴~蕩蕩遊魂，何處留存，三魂早降，七魄來臨.」
在虎蛟思索間，路邊上一個搖晃著鈴鐺，口中念念有詞，穿著黑衣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引起了虎蛟的注意。
煉化了橫骨之後，不存在語言障礙，虎蛟能聽明白她在念什麼，聽出了這是招魂的咒語。
在老婦人旁邊，還有一個面容悽苦，身著破爛袈裟的赤腳僧人在一旁念經。
中間則是幾個哭天喊的人類，圍著一口棺材在那裡哭泣，棺材上躺著一個面容枯槁，臉色慘白，但樣子明顯很年輕的男子。
「無日之國的普通人雖然難以和外界聯繫，但人類中卻依然有一些苦行僧人和修行陰暗類功法的修士被這裡的環境所吸引，專程來到這裡修行。」
「這個在招魂的人族應該是修行的巫蠱類法術。」元象沒有嗓門很大，即便沒有刻意的叫嚷，那個女巫和僧人也定然聽的明白。
不過這兩人明顯能感受到元象的不好惹，都裝作沒聽見，繼續在忙自己的事。
那正在哭天喊地的幾人聽到元象說話之後抬起頭，看到虎蛟四者，卻好像看到了救星，紛紛走到虎蛟面前跪拜哀求道：
「大仙，救救我的孩子吧，救救我的孩子吧。」說話的是一個年近六旬的老嫗。
在這個缺少食物，生存條件差，醫療技術差的地方，年紀六旬已經是了不起的高齡，老嫗也年老的不成樣子，走路顫顫巍巍的。
虎蛟毫不懷疑，她經此一事之後，或許就該魂歸地府了。
「大仙，救救他吧，我孩子前幾天開始突然一睡不醒，巫師們都說是丟了魂兒，但卻怎麼也招不回來。」
「救救他吧，大仙，他還那麼年輕，又留下那么小的閨女。」
老嫗只是普通人，雖然難以根據氣息判斷妖的修為，但許是見的多了，也能根據虎蛟的外貌特徵判斷出他的修為不是那些小妖能比的。
帶著疑似男子未亡人的妻子和一個身材瘦弱的小女孩在虎蛟面前連連磕頭。
虎蛟沒有看她們，搖搖頭走開了。
先不說為她們招魂的巫師看起來本就是有點本事的，能招回來早招回來了，就說即便把魂招回來，那個男子身體都已經凍僵，還有什麼意義，不過擾魂而已。
至於元象，他這樣的大妖怪，吃過的人族不知凡幾，捏死個人不會覺得比捏死螞蟻難，更不會對此抱有憐憫之心了，同樣面無表情的和虎蛟一起離開。
老嫗幾個不敢阻攔虎蛟離開，只能在原地連連哭喊，哭的撕心裂肺。
倒是一直跟著虎蛟的兩個侍女，玄靈竟然從身上掏出一些銀錢來，專程給了老嫗。
「半妖，終究是半妖。」元象輕笑道。
虎蛟沒有出言，世間人有百樣，通了靈智的其它種族同樣如此，在不損害自身利益的情況下，適當的善舉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就像人也有善待貓狗的例子一樣。
有些舉動，雖然虎蛟沒有去做，但卻並不會去嘲笑那些做了的存在。
「接下來我們應該去哪？」待青靈和玄靈回到身邊後，虎蛟問道。
「旅途勞累，太子殿下不若先於此地休息一晚，明日再去見這不日之國的國主。」元象建議道。
「好，那便依你之見。」虎蛟點頭，又道：「只是，我一直有個疑惑，母上她叫我來此，到底所為何物？」
元象眼中帶著追憶回答：「古傳燭龍銜燭而照幽冥，其實所照之地就是無日之國，那時的無日之國本為人間樂土。」
「只是後來燭龍身亡，無日之國又恢復往昔的黑暗，這才越發衰敗，但在這裡卻還傳承著一件有關於燭龍的寶物。」
「有關燭龍的寶物？」
「是的，是燭龍的一隻眼睛，由無日之國世代守護。」元象語氣鄭重的說道。
「是什麼樣的？」虎蛟問。
「這老夫就不知曉了，老夫上次來時也未曾陪琰君見過，不過太子殿下身上既然有燭龍的氣息，見到了應該自有感應。」元象有些遺憾的說道。
「象老，實不相瞞，雖然母上說我身上有燭龍的氣息，但我自己卻只得了虎蛟的傳承，什麼燭龍氣息我是半點也未感覺到，是真是假猶未可知。」
虎蛟臉上帶些苦笑，怕被抬的太高下不來，提前打了預防針，燭龍氣息什麼的，他是真沒有底。
「關於這點，太子殿下儘管放心，別個可能會在這件事上出錯，但琰龍君卻是絕不可能有錯。」元象語氣極為肯定。
「但願如此吧。」見他如此肯定，虎蛟也約莫了有了些信心。
「太子殿下，天色不早，不若我們便就近住下吧。」
元象看了看旁邊的一座酒樓說道。
雖然虎蛟不太明白元象是怎麼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判斷出天色不早的，不過虎蛟還是點了點頭，聽從他的安排。
元象選擇的酒樓明顯是有考究的，裡面的店老闆是一隻頂著青色魚頭的大妖。
不過元象明顯沒有因為他的身份而有所顧忌，進了門就叫道：「來一份青椒魚頭，水煮魚，清蒸魚塊，烤全魚」
若不是看那魚頭大妖在認真督促店小二記帳，沒什麼特別的表情，虎蛟還以為他跟這店家有仇。
「殿下，我點完了，你要不也來幾個菜？」象老一副很是老道的模樣。
「你們這裡有什麼？」虎蛟問在一旁的店家。
「回客人，小店主營魚類菜品，各種做法的魚類這裡都有。」魚頭大妖沒做什麼表達，店小二則回道。
虎蛟微微有些沉默，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退後幾步，往店鋪大門上面的橫牌看去。
只見上面用妖族文字歪歪斜斜的寫了六個大字「只做魚類菜品」。
「本太子生活在水裡，吃的最多的就是魚了。」虎蛟心中極其無語，不過既然已經來了這裡，他只能選擇既來之，則安之，隨便點了個生魚片湊合。
用過餐後，虎蛟等就地住下，元象告別離開，先去通知在此地的無日之國國主，明日準備迎接。
一處陰暗的府邸處，在這裡有遊魂四處飄蕩，步履蹣跚的活死人動作機械的進行掃除積雪等勞作。
在這些活死人旁邊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一名穿著黑袍的巫師在控制著活死人勞作。
在府邸院子的一處角落，一名身穿黑衣的老者正神情悠閒的坐在一張椅子上接過侍女遞過來的茶水，輕輕的抿了一口。
老者面容寬大，上面布滿白色鬍渣，頭髮向兩邊劈散開來，一半黑，一半白，帶著一股凶意。
「師尊，師尊，師尊何在？」這時，有焦急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一名穿著黑色長袍的年輕男子。
「慌什麼？」老者不急不慢的呵斥了一聲，將男子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黑袍男子這才走到老者面前，「師尊，是琰龍君」
「琰龍君來了？」老者眉頭一皺，在男子話還沒說完就打斷道。
「不是，是琰龍君新封的太子到了。」黑袍男子答道。
老者這才輕舒了一口氣，輕輕的吹了吹手上的茶水，慢悠悠的說道：「琰龍君讓太子來這裡做甚？」
「據國主那邊傳來的消息，對方是來取燭龍之眼的。」黑袍男子聲音變的很輕，謹慎的回答。
砰！
老者猛的起身，手中的茶杯往地下一砸，茶水濺了一地，有一些灑在了黑袍男子的身上，對方也不敢多言。
「簡直豈有此理，我為無日之國護國多年，好不容易等到燭龍之眼百年一次的機緣，如今她又派了人來奪我機緣。」
老者語氣充滿憤怒。
「師尊息怒，燭龍之眼畢竟與琰龍君淵源頗深，如今太子來取也實屬」
黑袍男子還未說完就被老者打斷，訓斥道：「混帳，你到底向著哪邊？」
「弟子當然是向著您這邊。」黑袍男子連忙回答。
「那你說怎麼辦？」老者惡狠狠的盯著眼前這名弟子。
「琰龍君來歷不凡，修為通天，弟子認為恐怕只能.只能把燭龍之眼交給太子了。」黑袍男子語氣顫抖，但又不得不答。
「交給太子？」老者眼睛一瞪，身上的氣勢越發沉重，一黑一白的頭髮無風自動。
不多時，他的氣息慢慢平穩下來，眼神詭異的說道：「你說的對，既然他想要燭龍之眼，那便給他一隻便是了。」
「師尊的意思是？」黑袍男子有些不解，自家師尊態度怎麼變得這麼快，以往都要好一會兒的。
「他知曉燭龍之眼是什麼嗎，便想著來取，哼，我給他什麼，他不就認為是什麼嗎？」老者冷笑。
「可是，若是等太子回去，讓琰龍君知曉，那我等不是遭了。」黑袍男子眼中有疑慮。
「那又如何，大不了離開這無日之國，反正到時機緣已經到手。」老者冷哼道。
「這」
「怎麼，你不敢？」老者眼神有些危險起來。
「師尊去哪，弟子便去哪。」黑袍男子連忙表決心。
「好，好，好，這才是我的好徒兒，哈哈哈哈。」
老者暢快的哈哈大笑。
感謝小豬燉小雞蘑菇的五百點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