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大義私利
無日之國終日見不到日月,然而今天的天空中卻可以見到一個灰濛濛的影子在天空高懸。
雖然沒有帶來明亮的光芒,卻讓無日之國稍微亮了那麼些許。
微弱的光亮灑在無日之國高空的雲層上,可以看到各種形狀各異的雲彩,像是一卷奇異的畫卷,形成無日之國特有的景色。
這是在遙遠地方照亮天空的太陽,在無日之國天氣較好的時候方才可以短暫的見到。
對於很多外來者而言,只有在這個短暫的時刻才能讓他們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再次回憶起曾經的景色,不至於被這裡的景象所迷惑。
國師府中,許凌雅卻無暇欣賞這少見的景色,而是皺起眉頭沉思:「仙境.琰龍宮.第三太子」
三界太大了,更恍若附著在三界的無數小世界,神仙高人不勝枚舉。
一時之間,許凌雅還未反應過來。
「琰龍宮,琰龍君!」但很快,她的神色從微微有些迷惑變為恍然,緊接著變為震驚,脫口道:「琰龍宮第三太子,莫不是十洲三島之地中生洲那位妖祖的後裔?」
「沒想到許姑娘也有這樣的見識。」李儒先是有些驚訝,平靜下來後他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嘭!
許凌雅原本抓向瓜果的手猛的握緊,陡然握緊的手挨著果盤邊緣,因為她的這一下動作果盤直接拋起,摔落在地上,瓜果砸了一地。
李儒徹底懵了,不明白許凌雅為什麼突然有這麼大的反應。
許凌雅這才驚覺自己失態,連忙帶著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李兄,小妹有些太吃驚了,一時沒把控住情緒。」
「無妨,無妨。」李儒連忙擺手,但心中也有了些懷疑,畢竟若不是與此事有關聯,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情緒。
許凌雅自然知曉,她剛才的表現極容易引人懷疑,面前這人又不是外面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平民,而是飽學之士。
不過如今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現在的她心亂如麻,原先他們只以為蟠山君身後有玉磯妖王在背後撐腰,是萬骷山的所屬。
這才聽聞了消息之後沒多少猶豫就跟著師兄來到了這裡。
現在看來,他們不做多少準備就前來的行為簡直是犯了大錯。
琰龍君在生洲的地位,即便是他們這些在北俱蘆洲的人族宗門弟子也有所耳聞。
那等活了悠久歲月的存在擁有什麼神通手段不是他們可以想像的,一旦他們對虎蛟下手,先不說能不能簡單的戰勝一個妖祖後裔,就說即便他們除去了這次的妖魔,又該如何善後。
他們身後的宗門能不能承受這樣的壓力,這些都是需要考慮的。
「無日之國,古時是燭龍銜燭而照之地,早便傳聞琰龍君跟燭龍有極大的關聯,現在她的後裔來到無日之國擔任國師,豈不是早就安排好的。」
「我們竟然無意之間闖入了這等大能者的布局之中,不行,我一定要儘快將這件事情告訴師兄,絕不能貿然動手。」許凌雅焦急的想道。
心中有了決定之後,她辭別了李儒,急急忙忙的往外走去。
「你不能出去。」門外有兩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將許凌雅擋在門外。
「我現在有要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就會回來。」
儘管心中焦急萬分,但許凌雅好歹還記著這裡是國師府,即便被兩個沒什麼修為的凡人擋在門前,她也不得不壓著火氣耐心的解釋。
「除非有國師大人的許可,任何人都不得外出。」其中一個大漢冷聲道。
「就不能先通融一下嗎,我不走多遠,很快就會回來。」
許凌雅面色陰沉了下來。
「我再說一遍,除非有國師大人的許可,任何人不得外出。」
守門的大漢臉色同樣拉了下來,即便被廢去修為,只能在這國師府中為國師守門,他們曾經也是修士。
什麼時候隨便一個凡人就敢給他們臉色了。
「你,好,你們等著。」習慣了修士的高高在上,許凌雅哪裡還受得了凡人的威脅。
「大爺就在這等著,你待如何。」大漢雙手抱在胸前冷笑,他曾經好歹是罡氣修士,怎麼會怕一個凡人女子,何況在這國師府,誰能比國師更強。
許凌雅怒極反笑,衣袖下的手已經浮現了白色的靈光,看著隨時就要出手,但片刻後,她手掌猛的握緊,克制了出手的衝動。
她不確定國師還在不在府內,如果國師就在府內,她一旦動手,那衝突定然無可避免,她還很可能會因此送命。
冷哼一聲,許凌雅轉身離開。
「臭婊子,一介凡俗還敢這麼囂張,真當爺們怕了你,若非這裡是國師府,一定扒了你的衣服**一番。」
她還未走遠,就聽後面的守門大漢用污言穢語大罵,許凌雅聽在耳中,只感覺心中火氣湧起,卻也無可奈何。
「既然沒有辦法親自出去通知,那就只能使用傳信符阻止師兄他們了。」
許凌雅走到一個偏僻角落拿出傳信符想道,信息她是一定要送出去的,不然師兄貿然打進來,到時不只是一起的師兄弟出事,連她也必然受到牽連。
片刻後,一道並不明亮的白色流光從國師府中飛出。
剛剛殺完人,從外面回來的虎蛟遁出地面,正準備從大門回府,忽然看到那道並不明亮的白光。
他心中一動,五指極速的伸出,往前凌空一抓。
白光被攔截下來,但到了他手中就化作光光點點消散了開來,許多數傳信符法都有反攔截的手段,被截攔之後會自動銷毀。
「果然是傳信府,而且是從國師府中傳出的。」
虎蛟抬起頭,將視線放到國師府中,心中最先想到那名隱藏修為進來的女先生,偌大的國師府,只有她是最值得懷疑的對象。
他原先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單獨前來,但現在已經有了答案,既然使用了傳信符,那外面就必定有她的同黨。
只是不清楚是哪一批。
虎蛟內里心思百轉,但很快,眼神變得危險起來。
既然無法猜測出她是哪一批的勢力,那就直接將她抓起來嚴刑逼問好了。
來到了國師府,他的地盤,當然也只能任他拿捏。
「國師大人,您回來了。」
他大步朝前,在守門大漢討好的問候中走進大門,直直往剛才信符傳出的方向走去。
許凌雅發完傳信符,正打算去繼續教這裡的幼童識字,以便更好的掩飾自己,卻突然看到一個身著黑袍,上面紋著虎蛟圖案的白髮魁梧男子朝她走來。
白髮男子並不是人類,這點是很好確認的,畢竟對方對於耳朵上的魚鰭和金色的瞳孔毫不掩飾。
而在這國師府中,除了青靈和玄靈兩個半妖,就只剩下國師不是人類了。
眼前這男子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許凌雅心中震驚還帶著一絲隱藏的恐懼,但面色卻儘量神色如常,低著頭,一副並不認識的樣子。
事實上,她也確實沒有見過國師,只聽過傳聞對於他外貌的描述。
「剛才那道信符是你發出去的?」虎蛟平靜的質問。
「什麼!?」許凌雅心中越發驚慌,但卻還抱著一絲僥倖。
「看來你並不願意承認啊,真是可惜了這一身修為,明明未來還有那麼多可以期待的,現在卻要死在這裡了。」
虎蛟故作惋惜的說道。
聽到這話,許凌雅哪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這麼近的距離面對一個妖王,她沒有絲毫的活路,心中驚懼之下連忙跪下:
「國師大人,小女並無歹意啊,小女只是打算一仰國師的風采,這才進到府中的。」
「那你說說,剛才你的傳信符打算給誰?」虎蛟直勾勾的盯著她,不放過她面部的每一個表情。
「給給.」想到自己的師兄,許凌雅一時有些支支吾吾起來,她可以不在乎那些凡人的性命,卻不能不在乎師兄。
「是給這幾個人嗎?」見她支支吾吾,虎蛟冷笑一聲,將幾個血肉模糊,看不清臉的人頭丟到她身邊。
看的許凌雅臉色煞白。
不等她看清楚,虎蛟一把揪住她的頭髮,將他的臉抓到自己面前,依靠著這種方式對她的心裡施加壓力,「說,你們從何而來,剩下的人在哪裡?」
「我我說」此刻虎蛟嘴巴裡面的尖牙已經露了出來,只要往前一伸,就可以咬到她的鼻尖,這讓許凌雅越發恐懼。
「國國師,許姑娘。」這時,一聲驚呼從遠處傳來。
虎蛟眉頭一皺,但只是這麼一皺眉的功夫,他忽然大怒,狠狠的往前一抓,被他抓在手心的這道人影陡然化作幻影,只留一道黃色的符紙被他抓在手心。
「想跑!!」
虎蛟猛的抬起頭來,左右辨別了一番,見有一道白影從半空中往遠方飛離。
其中傳來的氣息正跟剛才手中的許凌雅相似,他身形一躍,飛到空中,直奔那道人影而去。
只留下剛才發出了驚呼的李儒一臉不知所措,他只是突然聽到了什麼聲音,趕來就看到了這一幕。
見到虎蛟大怒的神色,他哪裡不知道自己犯了錯,當即臉色苦了下來。
許凌雅臉色慘白,回天換命符她手中也就那麼幾張,用完之後她本人只能逃出一小段距離,並不完全逃出虎蛟的神識籠罩範圍。
若是在這幾張符用完之前,師兄還沒有來援,那麼這次必死無疑。
遠處,靳無痕和其餘四位師弟正在招待新請來的那名老嫗。
「此次有憫憂道友相助,定能降伏這妖魔,揚我人族正道,守衛一方黎民。」靳無痕以茶代酒,向老嫗敬道。
「靳道友客氣了,落山宗柳葉道人華宇道兄老身早有耳聞,只是沒想到他門下還有這麼年輕的一個弟子已經踏入了金丹期。」
「而且又是這麼一個心系平民,胸懷大義的古道熱腸之輩。」老嫗憫憂同樣客氣的說道。
「家師以前同樣有提起過憫憂道友,乃是遠近聞名的正派人士。」靳無痕在又一次互吹之後方才進入正題。
「有關無日之國的國師,蟠山君,不知道憫憂道友又知道多少?」
「老身這裡還真有過一些了解,蟠山君非是突然冒出頭來的妖魔,而是遠在十洲三島之地的生洲就有名聲傳開。」
「另外,他還有一件事情是值得注意的。」憫憂語氣鄭重。
「哦,是何事需要注意?」靳無痕不解,對於虎蛟的情況,他是收集過一些情報的,三年前還是大妖,並且幫助玉磯妖王參與了山場之戰。
三年後突然在無日之國現身,並且傳出了收集人族幼童的傳聞。
「三年前,無日之國原本的國師並沒有多少名聲傳來,但老身可以確定,那會還不是蟠山君。」
「三年後,無日之國國主突然駕崩,沒多久,蟠山君突然就宣布成為了此地的國師。」
憫憂還未說完,靳無痕打斷道:「憫憂道友,凡人國度的事情,即便其中有妖魔操縱,我等只需將妖魔解決,人間自會恢復秩序,無需在意。」
「靳道友誤會了。」憫憂搖頭,「老身要說的是,在無日之國新任的女王上位之時,有一位妖族的大能者專程來到了無日之國進行觀禮。」
「妖族的大能者?誰?」靳無痕皺起眉頭,心裡已經有了些不妙的預感,原本十拿九穩之事怕是要橫掃波折了。
「生洲的妖祖,琰龍君。」憫憂這次言簡意賅。
「琰龍君,生洲的妖祖。」
靳無痕心中一緊,能被稱為妖祖的,那必然是金丹之上的存在。
憫憂雖然沒有直言琰龍君與蟠山君之間的關聯,但單是琰龍君在新王即位時現身,其後蟠山君立刻就擔任了無日之國的國師,這裡面要說沒什麼聯繫怎麼也說不過去。
落山宗並非是什麼大派,平白招惹這等妖族的大能,會給宗門帶去禍端。
憫憂見他陰晴不定的神色,心中嘆息,她就是聯想到了這一點,原先才一直猶豫不決,閉門不出。
直到臨近的修士真的出了變故方才現身。
像她這種牽掛不多的散人都如此,靳無痕這種宗門弟子就更是要思慮極多了,修仙者,能將大義放置於私利之上的又有幾人。
然而,不等靳無痕心中掙扎出結果,他突然面色一變:「不好,許師妹有難,必須儘快去營救。」
說完,他不等其餘人反應,當即火急火燎的往外飛去。
「我陪道友一起。」憫憂也站起身來,追上靳無痕。
另外的四名修士對視一眼,同樣不發一言的往前面兩者追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