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潮湧動

  （書接第1章）

  陳鍾剛走出殿門（王君仍在殿內，沉浸於自己的情緒中），便看見王昌已經在殿外等候多時，低著頭若有所思。他剛準備開口，就被王昌的一個手勢打斷。「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旋即，二人一同回到了王昌的寢宮。相對而坐，王昌拿起茶壺倒了杯茶遞向陳鍾。

  「喝茶。」

  此後便是許久的沉默。死寂一般的房間裡能清楚地聽到香灰斷落的聲音。每當有什麼難解的事時，王昌總是會沉默著在腦海里不停地搜尋破解之法。

  半晌後，陳鍾開口問道：「王上，剛才我和少主的話？」

  「都聽到了。只是我沒想到，我這些年虧欠了君兒這麼多。都怪宮裡的那些老王八蛋。」王昌長嘆一口氣，他的聲音沙啞，繼續說，「你應該也能猜到，我為什麼要留他在涵江宗。」

  陳鍾坐了起來，雙手接過王昌遞來的兩封密信。信已經打開，每封都只寫了幾句話。

  「前幾天探子來報，蜀江、吳江和魏武三國最近異常活躍。我們布置在蜀江國的眼線昨天也帶回消息，三國已經暗中結盟。想必現在三國的聯盟軍已經快到涵江家門口了。」

  陳鍾草草的看了看紙上的內容，無奈地說：「早知道蜀江國有所行動，但蜀江、吳江和魏武國為何會突然在此時合成結盟。如今豈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還不是因為魏武國突然又多了兩個突破了靈胎的修士。」王昌輕蔑地說，又補充道。

  「結盟？我看根本就是蜀江和吳江對魏武國的臣服！」他指了指那兩個信封說，「現在魏武國有一個靈胎圓滿的老祖、一個靈胎中期和三個靈胎初期，那兩個天天惹事的王朝都不好對他們出手。」

  (在羽化大陸，修士境界有五。鍊氣境為初，而在鍊氣之後是凝血境；接著是啟明境，入此境可御氣飛行；隨後是通靈境，通靈可凝聚出法相。最後是靈胎境，修煉大圓滿時滿便能羽化成仙，因而又把靈胎境的修士稱作半仙。至於成仙之後……

  鍊氣、煉血、啟明、通靈和靈胎，五大境界，每一境界各分九重。前三境各使修士延壽六十年，通靈和靈胎可延壽一百二十年。

  而羽化大陸又分為：北部青雲王朝、東南雲霄王朝、西北的四大國和南部的極雪王朝。三大王朝都有一位靈胎圓滿的半仙和幾位初、中期的半仙。四大國僅魏武國有一位靈胎圓滿的半仙。其他三國最好的也只是有一位初期的半仙。青雲和天印兩大王朝時常仗勢欺人，向四國施威。在外界的壓力下四國表面上關係還算相對穩定，不過暗地裡爭鬥不止。如果不是對極雪王朝出面，四國早就被兩大王朝瓜分。）

  言歸正傳。

  陳鍾說，「看來您早已經預料到其他三國會達成結盟。這次來涵江宗原來是為了給少主留條後路。」

  「的確如此。四國一統，建立新王朝早已是必然的趨勢。但老祖與魏武國老祖頗有過節，他們背著我們結盟，恐怕魏武這次是勢要滅我涵江王室。況且老祖早已仙逝，我們死了，好歹孩子們還能有生路。」王昌低著頭，手臂撐在書桌上，將臉埋在手中嘆息道，「難啊，難啊。」

  可他身為一國之主，哪裡會有時間讓他嘆息。

  他猛地站了起來，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說：「好在各個宗門早已相約，不參與各國爭鬥，如今涵江宗已經答應破例收君兒為弟子。君兒待在這裡，或許還有機會免去一死。足矣！」

  「可是您呢？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為何還要讓他蒙在鼓裡。」

  「告訴他又有什麼用呢？傻傻的活著比什麼都強。」王昌態度異常地堅硬。

  「今天的比試，明明只是切磋而已，他卻下手沒輕沒重，還沒入宗門就已經在給自己樹敵。你早已是啟明境巔峰，要不了多久便可突破通靈境。日後，君兒就真的完全交給你了。」他拍著陳鐘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

  「另外權兒一個月前突破到了啟明境，我已讓他獨自外出歷練。以後若是有緣相遇，也需要你多費點心了。」

  縱使此刻陳鍾心中亦想和王昌一同上陣殺敵，可他也知道，涵江最後的火種不能熄滅。只能噙著眼淚拱手說：「王上放心。臣，定會以死保護少主周全。」

  「行了，君兒交給你，我放心。大男人不要哭哭啼啼的。再說，死之前還能拖幾個賊人下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爐中的香此時剛好燃盡，陳鍾又點上一盤。

  王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到：「那個陸宇，是個好苗子。我本想著，他們二人如果能成為朋友，君兒以後也能有份保障。可惜了，現在沒成朋友反倒先成了敵人。」

  「可事已至此，不除掉他，以少主的性格，以後在涵江恐怕會當眾與他為敵。陸宇好歹是涵江宗的天驕，若是……」

  「罷了，陸宇本就沒有過錯，沒有理由立他於死地。」王昌皺緊眉頭若有所思，說道：「我記得涵江宗下庇護的還有凡人村落，而那陸宇便是從凡人村落里來的。」

  「屬下之前查過，叫做王家村。」

  「可惜他空有修仙之資，但無修仙之緣。如今留他在宗門，免不了與君兒有爭鬥。把他送回老家，當個凡人度過此生。」

  「您的意思是？屬下明白。」

  「事情辦好之後，這封信，幫我給君兒。」王昌面色凝重地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信並未開封，看起來像是他寫給王君的。

  王昌起身走到門口。此時下午的陽光剛好透過門窗進房間裡，可他高大的身軀卻恰好擋住了這道光線。他的輪廓被清晰地勾勒出來，背影述說著他的一生。

  他又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陳鍾一眼，沒有說話，離開了。

  王昌走後，陳鍾一人呆坐到天色完全變暗，室內已然漆黑一片，他才回過神來。不徐不疾地走出寢宮，轉身看著這浩大的建築沉思。

  直到昨天，這裡還彰顯著繁華富貴。夜晚來臨時，僕人點燃宮裡所有的蠟燭，燭光透過窗想要將黑夜照亮，整個宮殿宛如仙宮一般富麗堂皇。然而現在人去樓空，突如其來的一陣冷風將富麗的仙宮變成敗落的遺蹟。風吹動銀杏樹的葉子蕭蕭作響，為這死去的地方哭喪；微弱的月亮也被雲遮住臉龐。

  陳鍾知道，今夜，他需要在這裡獨自埋葬涵江國的過去，然後，再為王君建立一個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