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都想起來了

  顧靳淵按了接聽，不給洛沐修開口的機會搶先道：「等著，她剛出了車禍，在做手術，我把手機遞進去，你再跟她說話！」

  顧靳淵說完砸開手術室的門，在護士不滿的目光中把自己的手機遞出去，好在主刀醫師是林淮，護士最終還是把手機拿了進去。

  兩個小時後，手術終於結束，葉婉晴臉色慘白的被人推出來，送進重症監護室，陸洲則是在一個小時後才被推出來的。

  這場車禍的情況很慘烈，事故司機當場斃命，連追責都找不到承擔責任的人。

  林淮把手機還給顧靳淵，顧靳淵也沒有追問在手術室里，洛沐修到底跟葉婉晴說了些什麼，林淮看了他一眼，沒多話，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葉婉晴在重症監護室待了整整半個月，期間幾度有術後感染和一些併發症，林淮下了三次病危通知書，上面都簽著顧靳淵的名字。

  這其實有點嘲諷，在她躺在手術台最危險的時候，他讓另一個男人跟她說話，試圖喚醒她的求生欲，下病危通知書的時候，簽的卻又是他的名字。

  他們好像最親密，又好像什麼關係都不是。

  好在，半個月後，葉婉晴終於從重症監護室里出來了，轉入普通病房一周，葉婉晴醒轉過來。

  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看見一片刺眼的光影，有一個人坐在她床邊，光影太甚，她看不清他的臉，這場景和她失去意識前看見的一模一樣，所以她張嘴說的第一句是帶著疑問不確定的低喚：「顧靳淵？」

  正在削蘋果的男人手一顫，左手虎口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血濺出來，染紅了蘋果。

  顧靳淵把蘋果丟進垃圾桶，刀收好放到一邊，隨意抽了兩張紙摁住傷口重新坐到床邊：「醒了？」

  果然是他。

  葉婉晴點點頭，兩人無話，愣了一會兒，顧靳淵摁了床頭的呼叫鈴，林淮很快趕過來，對著葉婉晴做了一系列檢查和詢問以後，鬆了口氣。

  醒了就好。

  林淮又跟顧靳淵交代了一遍最近葉婉晴飲食要注意什麼才離開，病房重新安靜下來，顧靳淵坐在床邊不知道該說什麼，拿起刀又想削橘子，葉婉晴低低地開口：「顧靳淵，我想起來了。」

  顧靳淵眼睫一顫，把刀放下，平靜的看向她：「想起什麼？」

  「我想起我們是因為交易結的婚，連結婚證上的照片都是P上去的，我們沒有辦婚禮，也沒有婚戒，因為我不配，你可以找任何人生孩子，但因為我是葉振生的女兒，所以你最終選擇了我，但我撐不起顧太太這個名號，所以你要把三個孩子都送出國，讓我再也不要出現在他們眼前。」

  「……」

  終於，一切還是回到了遠點。

  她說的每一句話，顧靳淵都想打斷，但這裡面每一個字又都真實得讓人心痛，他根本無力反駁。

  是他從一開始就在利用她甚至是毀了她，是他把她逼到絕境，逼到退無可退，然後什麼都不再剩下。

  顧靳淵有點想抽菸，他噌的一下站起來，面容卻還是冷峻的：「你剛醒，身體還要休養，等你好了再聊這件事。」

  說完不等葉婉晴說話，直接衝出房間，那背影卻怎麼看都像是落荒而逃，葉婉晴勾了勾唇，沒多久，唇角又壓了下去。

  她和顧靳淵這段糾纏不清的關係，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記憶是在她睜開眼認出顧靳淵以後湧現出來的，林淮在幫她做檢查的時候，她的腦子裡，走馬觀花似的，好像又把前半生過了一遍。

  瞞著所有人簽下天價契約生孩子，想了所有辦法都沒辦法給森森骨髓配型成功，走投無路回到歷城，和顧靳淵契約結婚，當初她覺得必須要堅持，寸步都不能讓的事，時隔兩年再看好像也變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就像這兩年時間她不在這裡，三個孩子依然被照顧得很好，當初她所擔心的那些事一樣都沒有發生。

  她為母親為孩子活了小半輩子，還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仔細想想，倒是她頂替葉婉和洛沐修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最開心。

  洛沐修雖然把她當成盛放葉婉記憶的容器，卻沒有強行改變她的喜好，她看音樂劇困得睡著以後，洛沐修就沒再帶她去看過。

  他讓她做葉婉，卻又沒有限制她做葉婉晴。

  在他面前，她至少是有自己的選擇權的，不像在顧靳淵面前，所有的主動權都在他手裡，她只能被動的接受。

  顧靳淵走了以後沒再回來，傍晚，三個孩子怯生生的推開房間門進來，看見她身上插滿醫療儀器，一個個小臉嚇得都沒了血色，好像她很快就要死了一樣。

  「都愣在那兒做什麼？不過來陪媽咪說說話嗎？」

  葉婉晴笑著開口，語氣很輕鬆，重新獲得之前的記憶以後，她感覺自己好像涅槃重生了一遍。

  葉晨林知道自己毛毛躁躁，怕犯錯，這次沒敢衝動，規規矩矩跟在顧榛木後面走到床前。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才是葉婉晴時隔兩年之久，第一次見到這三個孩子。

  顧榛木比以前更老成更像個小老頭了，葉晨林雖然長高了一些，脾氣卻更囂張，葉暮森最好，沒有病痛困擾，小臉養得粉撲撲水嫩嫩，只是內向的性子改不了，小尾巴一樣綴在最後，眼巴巴的看著她。

  「過來，讓媽媽摸摸腦袋，看看長高了多少。」

  葉婉晴笑著說，三個人依次過來讓她摸。

  葉婉晴捏捏顧榛木的臉，又揉揉他的腦袋：「木木這個哥哥做得很好，要是再多笑一笑就好了，不要這麼嚴肅，會讓其他小朋友不敢靠近的。」

  葉婉晴說話的語氣和之前不一樣了，顧榛木眼睛一亮，激動得點點頭。

  葉晨林才剛犯了錯，過來以後先捏著耳朵承認錯誤：「林林不是好哥哥，林林花弟弟的零花錢，還跟媽咪吵架，還亂發脾氣，但我都會改的，媽咪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葉婉晴捏捏他的耳朵：「嗯，不生氣，知錯能改，林林也是好孩子。」

  葉晨林在她掌心蹭了蹭，輪到葉暮森，他眼睛一眨，先掉下兩行晶瑩的淚珠來，葉婉晴輕輕幫他擦去眼淚：「別哭啦，森森都答應媽咪好起來了，媽咪也會答應森森儘快好起來的。」

  葉暮森又羞又窘，自己擦著眼淚哽咽著點頭：「森森……森森相信媽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