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也將煙點著,深深地抽了幾口卻沉默不語,刀哥便接著說道。他的目光變得深邃而悠遠,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
「我剛出來沒多久,身邊也沒什麼人手。本來以為自己這名號還值點錢,能壓住點事,結果這次,這不碰見幾個生瓜蛋子。」刀哥說到此處,眉頭微微皺起,臉上流露出一絲惱怒與不甘。
他頓了頓,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身上,眼神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苗,「要不是你出手,我還真就翻了車了。怎麼樣,跟著我吧!咱哥倆應該能看得出來,定能幹出點大事來!」他的話語鏗鏘有力,充滿了蠱惑人心的力量,仿佛在我面前展開了一幅波瀾壯闊的宏偉藍圖。
聽了刀哥的話,我的內心不禁泛起了一絲漣漪,確實有點動心了。平日裡電影看多了,那些江湖中的快意恩仇、兄弟間的義薄雲天,總是讓我心潮澎湃。此刻,想到街頭上那種充滿刺激與未知的打打殺殺的日子,竟莫名覺得還挺讓人羨慕的。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些熱血的畫面,仿佛自己能像電影中的主角一樣,在街頭呼風喚雨,憑藉著義氣和勇氣闖蕩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這種幻想中的生活,充滿了冒險和挑戰,似乎有著一種難以抗拒的魅力,讓我沉浸在對其的嚮往之中。
刀哥目光如炬,緊緊地觀察著我的表情,似乎想要從我的細微變化中洞悉我內心的想法。他嘴角上揚,接著對我說:「看你小子這副膽色,這身手,對面那麼多人,你還敢往上沖,真不錯!」刀哥邊說邊豎起了大拇指,眼神中滿是讚賞。
「咱哥倆要是一聯手,那可真是如虎添翼。就憑咱倆這股子勁頭和本事,用不了多久,整個縣城都得是咱們的地盤!到時候,咱們想幹啥就幹啥,吃香的喝辣的,要啥有啥。那些個高檔場所,隨便咱進出;那些個好東西,任由咱享用。誰見了咱們不得恭恭敬敬的,咱們就是這縣城的老大!」刀哥越說越激動,揮舞著拿著煙的那隻手,臉上洋溢著自信和對未來的無限憧憬,仿佛那輝煌的場景已經近在眼前。
這番話說得我瞬間熱血沸騰,仿佛有一股滾燙的熱流在身體裡肆意衝撞。我的心跳急劇加快,每一下都好似戰鼓擂動,充滿了激昂的力量。
我的眼前仿佛真的浮現出了刀哥所描繪的那種場面:燈紅酒綠的街頭,人們對我們敬畏有加;豪華的場所任由我們出入,眾人簇擁左右;山珍海味擺滿桌,美酒佳釀隨意享。財富、權力、榮耀,一切觸手可及,那種高高在上、呼風喚雨的感覺讓我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我呼吸變得急促,雙眼放光,整個人都沉浸在這令人心潮澎湃的幻想之中,仿佛已經真切地感受到了未來的無限風光與尊崇。
就在我即將脫口而出答應他的那一瞬間,毫無徵兆地,我的腦海中猝不及防地閃過一個刻骨銘心的畫面。
那是我這幾次受傷時,席佳楠抱著我的情景。她那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被恐懼和憂慮所占據,淚水在眼眶裡不停地打轉,宛如晶瑩的珍珠在眼眶邊緣搖搖欲墜,可她卻倔強地強忍著,努力不讓它們肆意落下。她那纖細的雙手緊緊地摟著我,力度之大仿佛要將我嵌入她的身體裡,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像是寒風中瑟縮的花朵,仿佛極度害怕只要一鬆手,我就會如同煙霧般消散在她的眼前。
她那緊蹙的眉頭仿佛能夾死一隻蒼蠅,微微抿起的嘴唇失去了往日的紅潤,臉上的每一道細微的紋路,每一個微妙的表情變化,都深深鐫刻著對我的無盡心疼和深深牽掛。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擔憂,仿佛我的傷痛都如數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這個畫面如同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以排山倒海之勢瞬間將我心中那熊熊燃燒的烈火徹底澆滅,讓我從狂熱的幻想中一下子清醒冷靜了下來。
冷靜下來之後,我的思緒逐漸清晰,內心也變得通透起來。我也想明白了,打打殺殺的日子並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美好和風光。在那看似刺激和豪邁的背後,實則是危險重重,猶如行走在鋼絲之上,稍有不慎便會墜入萬丈深淵。
我不能如此自私,不能讓我身邊的人,尤其是席佳楠,每天都活在為我操心、擔驚受怕的日子裡。我想像著她每日提心弔膽,夜不能寐,時刻擔心著我的安危,那憔悴的面容和充滿憂慮的眼神讓我心如刀割。
我深知,真正的幸福並非來自於爭勇鬥狠,而是身邊人的安寧與快樂。我不能為了一時的虛榮和衝動,將他們置於無盡的恐懼與不安之中。這種覺悟如同一盞明燈,照亮了我內心曾經被欲望蒙蔽的角落,讓我堅定了拒絕刀哥的決心。
於是,我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看向刀哥,目光堅定而誠懇。我緩緩開口說道:「對不起,刀哥。我可能不能答應您。」
說這話時,我的聲音微微顫抖,但仍努力保持著平穩。「我現在還是個學生,學業對我來說至關重要。我得把這個學上完,我不能就這樣放棄我的未來,放棄那些本該屬於我的正常生活。」
我緊緊地攥著拳頭,仿佛在給自己增添力量和決心。「我知道您賞識我,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選擇這樣一條充滿未知和危險的道路。我希望能通過學習,為自己,也為我在乎的人,創造一個更安穩、更有希望的未來。」
刀哥一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他那犀利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一切,自然也捕捉到了我情緒的變化。他用一種極為奇怪的眼神緊緊地盯著我,那眼神中既有疑惑,又有幾分意外,就那樣直直地盯了我好一陣。
良久,他才打破沉默,說道:「好吧。」他的聲音低沉而略帶一絲無奈,「這事也不是勉強的事。不過你這兄弟我認下了,我欠你個人情。以後有什麼事你就吱聲,能辦的我都給你辦了。」他的話語雖然簡短,卻透著不容置疑的真誠和堅定,仿佛在以此來彌補我拒絕他的那份失落。
我趕忙也跟刀哥說道:「謝了,刀哥。我認你這個哥,你要有什麼事需要我的,你說一聲啊。」
刀哥看著我,眼神中流露出滿意的神色,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我,說道:「那行,我走了,好好養病吧。等出了院去我那玩啊,我再好好地招呼你。」說完,他轉過身,拄著拐一步一步地離開了病房。那略顯蹣跚的背影,卻依然透著一股堅毅和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