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 到時候燒給我
張朝陽走上《時代周刊》亞洲版封面是七月的事，之後他便爆得大名，迅速成為國內最知名的網際網路創業者之一。
搜狐的蓬勃發展，再加上張朝陽這個掌舵人的出名，啟動第三輪融資也成了順理成章的事，去年公司第二輪融資從國文社融到的37.5萬米刀已經花的差不多了。
這次去米國，張朝陽順利的接觸到了米國幾家大公司，其中最有誠意的便是高盛。
財大氣粗如高盛，第一次見面給出了1000萬米刀的公司估值，這個數字比之前搜狐二輪融資時的150萬米刀估值高了六倍不止。
在今年2月推出搜狐這款產品之前，搜狐公司的前身愛特信在中國的網際網路領域並不算多出類拔萃，亞信、瀛海威、中華網每一個網站的發展看上去都要比愛特信好一些。
當時的150萬米刀對得起愛特信那時的發展，如今的1000萬米刀也對得起搜狐現在的發展。
千禧年之前，米國為什麼會出現網際網路泡沫，就是因為這種恐怖的造富速度。
前後半年多時間一家原本估值百萬級別的公司便可以膨脹的千萬級別。
上哪說理去？
「你沒答應他們吧？」
聽到高盛給的估值，林為民問張朝陽。
「沒有。我得先跟你們這些股東商量商量，而且高盛要對我們進行盡調，投資沒那麼快落地。」
林為民點點頭，「那就好。公司兩輪融資之後股權比較分散，第三輪融資我建議你不要釋放太多的股份，不要被眼前的估值迷惑。另外高盛給的這個估值，我覺得還可以跟他們再討價還價一下，老米財大氣粗，對於看好的新興市場向來捨得投入。」
聽著林為民的建議，張朝陽心中有一種被自己人信任的感覺。
「這次融資之後我在公司的股份就要跌破50%了，確實應該審慎一點。
林老師，您說高盛的投資還能再加注？」張朝陽問道。
「為什麼不能？伱要明白，高盛和英特爾不一樣，他們是金融巨頭，只要看到可觀的預期收益，是不介意大手筆投資的。
中國的網際網路行業這兩年蓬勃發展，用戶數量每年都在創新高，搜狐如今在國內市場幾乎是獨一檔的存在，只要能跟你談，他們絕對不會輕易選擇別人。」
林為民在電話中言之鑿鑿，張朝陽聽的頻頻點頭。
「您說的有道理，看來我得好好研究研究跟高盛的談判。」
這個時候，林為民卻說道：「不過我要提醒你，高盛投資可不比國文社，他們的盡調是十分嚴格的。你們搜狐的管理平時我雖然不參與，但也籠統知道一些，內部還是有些混亂。你是帶頭人，為了公司更好的發展，你得負起責任來。」
投資公司的盡調是要對目標公司進行資產、負債、經營、財務、法律關係以及日常管理等諸多方面進行調查的，搜狐的內部管理問題如果處理不當，很有可能影響後續的融資事宜。
林為民的敲打立刻便讓張朝陽感覺到一股壓力，只是他很納悶，國文社並沒有在搜狐安排人手，怎麼會知道搜狐內部的事呢？
張朝陽心中狐疑，國文社是搜狐的第二大股東，占據了董事會五名成員當中的一個董事名額，倒是不排除有人邀功賣好的嫌疑。
「您放心，我一定把內部問題解決好，盡善盡美的完成這次融資。」
給完了壓力，林為民又緩和了口氣繼續說道：「你也不要太有壓力。我們始終是站在一起的，我聽說那幾個股東總是想插手公司事務？」
張朝陽心中自嘲，看來自己確實是沒什麼管理天賦，這公司漏的跟篩子一樣。
「是。」
張朝陽的第一筆融資拿的很少，股東卻很雜。尼葛洛龐帝、愛德華·羅伯特、布倫特·本德三人每人只給搜狐投了幾萬米刀。
本來他們對於搜狐也沒那麼關注，但自從今年搜狐進入大發展之後，幾人也看出了公司的潛力，便利用自己董事會成員的身份時不時的給張朝陽製造點難題。
他們的本意當然是為了加強自己在搜狐的影響力和話語權。
「你不要受他們的影響。公司是你創建的，沒有人比你更知道它該如何發展。他們可能比你更懂財務、更懂管理、更懂網際網路，但沒有比你更懂搜狐這是你的優勢。
第三次融資之後你的持股雖然會低於50%，但你還有我們國文社，我們將會堅定的和你站在一起，他們如果實在是鬧騰的歡，那就給董事會換換血，董事會上我們人數少，但股份我們還是大多數。」
歷史上，張朝陽連續兩次融資拿的都是老米的錢，董事會五個成員，除了他都是老外，這些人在搜狐的發展過程中提供了一定的助力，但同時也給搜狐帶來了巨大的內耗。
現在搜狐的二輪融資拿的是國文社的錢，持股比例也並未降低太多，只要有國文社的支持張朝陽在搜狐的地位可謂穩如泰山。
聽著林為民的話，張朝陽剛才心中的那點不滿意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別人毫無保留信任的感動。
「謝謝您，林老師。」
「這些話就不要說了，好好把公司經營好，就是對國文社和我最大的回報。」
「是，我一定不辜負您和國文社對我的期待。」
一番話聊，張朝陽對林為民的信任更勝從前，掛斷了電話之後滿懷信心的投入到了整頓公司和繼續融資行動中去。
十一假期，各大景點人滿為患，林為民帶著家裡人出去玩了一天便熄了再出去遊玩的想法。
中秋這天，林為民一家來到燕京醫院，萬先生最近身體不舒服，在醫院休養。年近九旬，他的身體越發脆弱。
小豆包今年都六周歲了，九月份的時候上了一年級，萬先生已經抱不動她了，但仍舊喜歡逗她玩，祖孫兩人聚在一起氣氛總是十分歡樂。
「瞧瞧，這首詩能背上來嗎？」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萬先生在紙上寫詩名，小豆包給他背詩，一口氣背了快十首詩，喜得萬先生摟住小豆包。
「乖孫真聰明，小學沒白上，學的可真快！」
林為民有些無語，這些詩都是沒上小學之前背的，倆人一個敢背，一個敢夸，配合的倒是默契。
「您對她要求好歹也得提高點。」他說道。
萬先生說道：「這麼一點年紀能背這麼多詩已經很了不起了，你這個歲數的時候還在吃鼻涕呢！」
「我……」
小豆包一邊嘻嘻哈哈的嘲笑父親，一邊繼續賣力的討好萬爺爺。
在家裡，她受林為民夫妻倆的轄制，如今到了萬先生這，如同脫了韁的野馬哪裡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爺爺、爺爺，你看我給你做的禮物。」
小豆包從書包里掏出自己做的手工，那是一塊如同鵝卵石一般的玉石，她炫耀的問：「爺爺，你看這像什麼？」
「呦，這東西可真漂亮，像玻璃球一樣漂亮！」
萬先生的誇獎一下子夸到了小豆包的心裡，她眼睛笑眯眯的，「爺爺，您真是有眼光，這可是我花了半個月磨出來的。」
「是嗎？這手藝可真好。」
歲數大了，撒起謊來眼睛都不眨。
那玉石打磨的明明粗糙不堪，上面全都是磨損痕跡，萬先生愣是給夸出了一朵花。
林為民看著那玉球，心就在滴血。
這本來是他書桌上的明白玉龍紋鎮尺，前段時間他在家裡午睡，這小丫頭片子偷偷溜進他的書房，一不小心將鎮尺打翻在地，碎成了兩截。
林為民心疼歸心疼，但想著閨女也不是故意的，也沒有責罰她。
結果這小丫頭居然開口跟他討要斷成了兩截的鎮尺，反正這東西留著用處也不大，林為民便給了她，然後當天晚上他便看到這丫頭拿著斷玉在家裡的門檻石上磨來磨去，林為民嚴重懷疑這丫頭打碎鎮尺就是故意的。
「送給您啦！」
小豆包大方的將玉球放到了萬先生的手上，哄的老頭子笑逐顏開。
「乖孫真是懂事！」萬先生摟著小豆包，問道：「你送了爺爺這麼好的禮物，爺爺得送你點什麼呢？」
小豆包搖搖頭，「豆包什麼都不要。」
「什麼都不要？」
「嗯。」小豆包堅定的點了點頭。
「那不行。這麼好的東西送給爺爺了，豆包都沒有了。」
小豆包聞言露出狡黠的笑容，又在包里掏了掏，「爺爺您瞧，我這還有呢！」
她手掌攤開，露出其上的兩枚玉球，表情很是得意。
一旁的林為民心在滴血，他那鎮半尺多長，就出了這麼點東西？
這敗家孩子！
「好好好，乖孫真是心靈手巧！」
她心靈手巧，是因為有個好爹啊！
萬先生跟小豆包玩了很長時間，才抽空跟林為民聊了一會兒。
「我看你們那個改制搞成了。」
「說改成還早著呢，上面也是拿我們當試點，先得改制轉成企業，還得發展出點成果來，要不然跟上面都沒辦法交代，哪敢說改成功了啊！」
萬先生微微頷首，「你們現在是眾所矚目，謹慎點是對的。」
他又問道：「既然改制了，那出版集團就沒有你們什麼事了吧？」
早在前幾年就有一股傳言，說國家要把眾多大型國有出版社整合成一個國家級出版集團。
這事吵吵了好幾年，終於在今年有消息了。
根據最新消息，商務印書館、中華書局、三聯書店、人民美術出版社、人民音樂出版社、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中國圖書進出口（集團）有限公司等出版單位將會被整合成中國出版集團，成為一個集團公司。
同時，各出版社旗下的連鎖書店和各項產業也順理成章的成為出版集團的產業。
一個中國出版行業的巨無霸即將成型。
「跟我們沒關係了。」
「有這麼個大傢伙，你們國文社以後的競爭壓力恐怕不小吧？」萬先生笑呵呵的問道。
林為民神色輕鬆，「沒事。大家走的路子不一樣，出版集團成立之後還是專注出版領域，我們國文社改制以後注重的是文化和傳媒產業。」
「呦，聽你這口氣是沒把這麼大個集團放在眼裡。」
「瞧您說的，人家以後是副部級企業，差著級別呢，我哪敢看不起人家啊，主要是大家競爭的地方比較少，衝突的地方比較少。」
萬先生了解林為民，看他神態便知道這話是真是假，不過並未拆穿他。
轉而換了個話題，問道：「我聽說，之前捐款，國文社的那3000萬里你出了一半？」
「沒那麼多，1400萬左右。」
「那不是一樣？」萬先生臉色不虞，「還有央視那台晚會。你捐東西沒問題，可一個手稿就價值1000萬，要是被亡命之徒盯上就危險了。」
他告誡道：「財不露白，你總這麼大張旗鼓的露富、花錢，平日裡要多加提防。」
「是是，我知道。」
「光是嘴上應付，我看你啊，現在是越來越不把我的話當回事了。」
林為民一看老爺子生氣了，態度立馬乖巧起來，「哪能啊，回頭我就落實這事，下回來看您，我身邊保證跟著四個彪形大漢。」
萬先生瞪著他說道：「怕人家不盯上你是不是？多大的人了，一點不知道讓人省心。」
「好，我找兩個看著不起眼的。」
「家裡也得照顧到，尤其是豆包……」萬先生看著正跟黎玉茹玩鬧的小丫頭，「現在這人啊，賺錢都賺瘋了，為了錢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你別不當回事，真出了事有你哭的。」
林為民正色道：「好，我肯定上心。」
林為民知道萬先生是關心他，而且這事萬先生考慮的也是對的。
這麼些年，他大部分時間兩點一線，從來不去亂糟糟的場合，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多加防範總是沒錯的。
師生二人聊了好一會兒，工作、生活都聊完了，萬先生問出了每次見面的終極問題。
「這都快兩年沒動筆了吧？」
林為民頓時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壓力。
「這都多少年了，您能別回回都提這事嗎？」
「你要是勤快點，我能提嗎？別總想著當官兒。一個創作者的黃金時代就那麼點時間，錯過了，以後寫出的東西也不堪入目。」
萬先生眼中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在他的眼神逼視下，林為民艱難的開口道：「回去就寫！」
「那你得快點，別等到時候燒給我。」
老頭子上壓力無所不用其極。
林為民一臉晦氣，「呸呸呸，別瞎說！」
第二更晚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