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都是我家
「你！你怎麼在這？」
牧雲蓮剛被丫鬟扶下車，抬頭就看見了站在牧家大門口的明月，嚇得渾身一抖。
明月可不是自己來的，她牽了六條大狗，正跟左鄰右舍聊得很嗨皮，見馬車停下了，她對車上的牧雲河說：「你看看，什麼馬車啊？還沒我們走路快，我已經把娘扶到院子裡了，就等著迎接貴客登門呢！」
嬤嬤和琉璃幾步站到明月面前。
嬤嬤叉著腰頤指氣使地問：「我們家小姐問你話呢，你怎麼在這兒？」
明月掏掏耳朵，牽著一條狗大搖大擺地進了門，「這是我婆婆家，四捨五入就是我家，娘家和婆家兩家都是我家，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這麼簡單的事還用問，真是，你們的腦子都還不如一個傻子靈光！」
「你！」嬤嬤被氣了個倒仰。
牧老娘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對門外招手，有氣無力地喊：「蓮兒，快來，讓姨母好好看看你。」
牧雲蓮乳燕一般地撲向牧老娘，「姨母，想死我了，你怎麼樣？還好吧？」
明月閃身攔住她，「誒誒誒，禮儀呢？多大的姑娘了，還往別人懷裡撲！你這見人就撲的習慣可不好，得改，我娘最近病得有些嚴重，經不起你這一撲。」
她指指自己牽著的大狼狗，「你要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你可以撲它，它一定喜歡你的溫香軟玉。」
正指揮著丫鬟小廝往院子裡搬東西的牧雲河聞言險些一個踉蹌摔倒。不是，嫂子，你可真是我親嫂子，你咋啥話都敢說啊！
牧雲蓮氣得一扭身坐在了牧老娘身邊的凳子上，哭得柔弱不能自己，還帶了三分的嬌憨，「姨母，你看，嫂子欺負我！剛剛在外面她就給我沒臉，你要給我主持公道，否則，我就沒法活了。」
明月鳥都不鳥什麼蓮兒，她對門外的十幾個婦人招招手，「嫂子們，來，牽著你們家要開眼界的狗狗靠前來，一起看看這貴客串門都是送的什麼禮，咱們一起開開眼，長長見識，免得被人罵是窮鄉惡水的刁民。」
翡翠捂著腫成豬頭的臉，剛想罵人，可是嘴角的動作有點大，牽動了受傷的臉，疼得她眼淚嘩嘩的。
翡翠陣亡了，琉璃覺得自己說什麼都得上了。
琉璃叉腰指著明月，「你，你有完沒完了？！我們不都道過歉了嗎？」
明月雲淡風輕地看了她一眼，「我說什麼了嗎？看看你，年紀輕輕的這般暴躁，以後怎麼嫁得出去？身為大家小姐的丫鬟不應該是溫婉端莊知書達理麼？」
說完，明月就一下撞開琉璃，直奔門口的幾口大箱子，她也不客氣，把箱子挨個打開，還很誇張地招呼鄉親們一起看。
「來來來，看看這是什麼？哎呀，這兩箱子華麗的衣服呢！可惜了，這禮物不實用啊，種地進山都不能穿，否則剛走沒幾步就得被樹枝啊灌木什麼的給刮勾絲兒嘍。哎呀，這箱子裡的都是別針呢，這得有二三十斤吧。哎呦，這是三箱子的草藥呢，看看，貴客對我婆婆他們多惦記，足夠他們一家頓頓吃、吃兩年的了，誒，這個我認識，是泡水喝的，雲河啊，快，拿去給你白蓮花表姐泡水喝，咱家窮，可喝不起這金貴東西，都泡給貴客們喝吧，各位嫂子，你們選幾套衣服，穿不了的可以一起拿去鎮上賣錢，再一人抓一把別針回家用，其他的東西可不能給你們，聽說這貴客要住一段時間呢，那些泡水喝的草藥我家還要招待客人。」
牧雲河摸摸鼻子，「咳，嫂子，是雲蓮表姐，她也姓牧，不是姓白。」
明月翻了一下眼皮，「雲蓮？還銀聯呢！我記不住，就叫白蓮花挺順口的，名字不就是方便別人叫的嘛，她都叫我傻子了，我都沒介意，想必我叫她白蓮花她也不會介意。」
金嬤嬤看見一群村婦真的上前去挑揀他們箱子裡的東西，本想帶著丫鬟小廝上前阻攔，可是，看了看每個村婦的手上都牽著一條大狗，他們沒一個人敢靠近。
金嬤嬤大喊：「那衣服可不是禮物，那是我們家小姐帶的隨身換洗的。」
明月跟沒聽見一樣，繼續很熱情地給各位嫂子挑衣服，「來，這件適合你，來，王大嫂子，你挑這件，這件衣服上有珍珠，能賣不少錢。大家別客氣，繼續挑，表妹來我家跟我一點都不見外，我婆婆病著，我這長嫂如母，能做得了她的主，都聽我的不會有錯！等挑完了，剩下的都拿去賣掉，也別等明日了，這就去。」
王大嫂子更霸氣，對著兩戶之外的自己家扯嗓子就喊：「當家的，快，套車！一箱子的別針，兩箱子的華服，趕緊拉去鎮上賣了，能賣不少錢。」
明月大手一揮，「誒，套什麼車？！這馬車不是現成的？直接用它就是。沒看剛剛那小丫鬟對我家的事指手畫腳的一點都不見外嘛，明顯我家這表妹不想我們拿她當外人，既然這樣，還客氣啥，車拿去用，挑剩的衣服和別針都幫我賣了，換來的錢給我買豬下水回來，這客人要住幾日的，我家窮大家都知道，但總不好用清粥小菜招待客人，我得給她燉個豬心炒個豬肺豬大腸什麼的，給她補補。」
牧雲河抓抓腦袋，無意識地接了一句，「不都說吃啥補啥嗎？給表姐吃豬下水是要補啥？」
明月大笑出聲，「補黑心爛腸肝！」
「姨母，你看看，你快說說嫂子啊！」
「惡婦！」
牧雲蓮剛哭了一嗓子，牧老娘就氣若遊絲地罵了一句，然後嘎一聲抽了過去。
明月推了門口的牧雲河一把，「快去，跟三弟一起把娘抬屋裡去，外面交給我，你就放心吧，告訴你表姐也放心，我一定給她安排得明白白的。」
牧雲河已經被明月給指使懵圈了，到底先幹啥已經分不太清了，但看見老娘暈了，他二話不說就衝到了牧老娘跟前，叫屋裡的牧雲天出來把人抬屋去。
牧雲蓮呆在當場。姨母雖然體弱，但已經這麼弱了嗎？
嬤嬤看看門裡正兵荒馬亂地往屋子裡抬人，又看看馬車那裡一群人在忙著裝車，她也想暈過去，這讓她顧哪邊是好啊？！
明月開開心心地揮手送走了趕馬車去賣東西的王大哥他們，這次村長也跟著去了，畢竟這此次是個大買賣。
明月轉身對被幾條狗給治服在門口角落的嬤嬤丫鬟和小廝呵呵一笑，「這三箱子的藥就交給你們了，特別是那包清火的茶，記得每天都要泡給你們家主子喝，我們這裡睡的是火炕，你們主子又喜歡想那麼多，可別上火了。」
說完，她大手一揮，婦人們便會意，都牽著狗拿著手上的一件衣服唰唰唰地散了。
明月很是客氣地對嬤嬤笑笑，「走吧，客人們，進院說話。」
嬤嬤本想上前罵明月幾句，但她看看翡翠的臉，把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只是趁明月不備對著小廝使了一個眼色。
走到主屋門口的明月頭也沒回，冷冷地勾唇，推門進了屋。
「姨母，你把這個喝了，喝了就好了。」
明月剛進屋就看見牧雲蓮端著一碗水哭哭啼啼地正要給牧老娘灌下去。
「住手！」她大喝一聲，然後上前奪過碗，左手一把捏住牧雲蓮的下巴，右手端著碗就把碗裡的東西給她灌了下去。
牧雲河兩兄弟看得目瞪口呆。
牧雲蓮猝不及防地被灌了半碗水，她努力掙扎，想擺脫明月的鉗制。
這時嬤嬤帶著丫鬟也進了屋，見狀趕忙上前解救自家小姐。
明月見他們撲了過來，直接鬆開手上的人，一個閃身利落地躲到了一邊，把空碗穩穩地放在了炕上，還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
牧雲河就看著金嬤嬤帶著兩個丫鬟一下將牧雲蓮撲到了地上，他看著都疼。
牧雲天不明所以地看著明月問：「嫂子，你怎麼了？你怎麼能這樣對表姐？」
明月坐到炕邊看著地上摔作一團的主僕，淡道：「我就是看她缺水了，給她補補水！好了，雲河，把娘背到我家去，她需要靜養，不能被人打擾。小天，你在家招待客人，哦，她拿來的草藥和茶你不能喝，你年紀小，不能亂吃東西。哎！算了，你們兄弟先一起跟我去吧，安置好娘之後咱們再一起來招待表妹，表妹也不是外人，應該能體諒的。」
牧雲河剛背著牧老娘走出大門就見一個人飛快地從自己面前跑過，後面還跟著兩條大狗。
他小聲嘟囔道：「這人怎麼這麼眼熟？」
明月淡淡一笑：「你表姐家的小廝，攆他的狗是借來給我看家的，就是不知你這表姐為何一定要去我家看看，她這麼執著到底是為何？你們知道嗎？」
牧雲河搖頭，「不知道。」
牧雲天看了一眼明月，弱弱地說：「應該是想見我哥。」
牧雲河趁明月不注意偷偷掐了一下牧雲天，還瞪了他一眼。
明月回頭看看牧家，轉身一言不發地往自己家走去。
牧老娘的屋子裡，牧雲蓮和嬤嬤丫鬟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
牧雲蓮起身就開始摳嗓子，「嬤嬤，快，給我催吐，我把那碗水喝了。」
小廝擺脫掉身後的兩條狗跑進屋的時候，牧雲蓮已經試了各種方式就是吐不出來，她正坐在炕上對丫鬟和嬤嬤大發雷霆，「你們這些廢物。去給我找一身乾淨的衣服來換上，送我去鎮上找郎中。」
小廝看看嬤嬤，扶著門框假裝自己氣還沒喘勻，他就是一個趕車的，實話還是嬤嬤自己說，他才不當炮灰呢。
嬤嬤硬著頭皮說：「小姐，你的衣服都被那些刁民拉著去鎮上了，說要賣掉，還是，還是趕著咱們的馬車去的。」
牧雲蓮氣得天靈蓋都要爆開了，她一把扯下頭上的幕籬，她長得倒還標誌，就是被氣得面部表情已經扭曲，「廢物！」
她指著小廝咆哮，「你，去鎮上給我請郎中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