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張彪案
同樣是犯的誣陷罪，比牧雲蓮還少了一項投毒未遂罪名的周家特別慘，無權無勢的一家四口被打了三十大板，還沒等下獄呢，就都被打死了。
師爺在一旁不停地冒著冷汗，做筆錄的手一直在抖。新縣令真狠，對周家人一點情面都不講，直接按照律法最重的刑罰量刑，若不是大人剛來，真以為你們是有舊怨呢，否則為何對牧雲蓮和張彪這兩個主犯都留了幾分情面卻獨獨不放過周家這樣的從犯？
他這邊腹誹，自然不知道陶唐也沒打算放過牧雲蓮。
陶唐回到縣衙就將牧雲蓮主僕丟進了大牢，等著找齊證據後交到京城的刑部去辦理，沒辦法，牧雲蓮的背景雖說沒他強大，但是還是要賣牧家一個人情。
當然這都是表面的，實際上，陶唐是想著：就算是要打死這個臭名昭著的女人，那也應該是牧家自己動手。
陶唐心想：牧家，木家，你們聯合世家跟陛下推舉我來此上任不就是為了妥善處置牧雲蓮和張彪麼，好給你們兩家保全些顏面，那我明著就順著你們的意修一條棧道，但是，你們也沒說不能暗度陳倉，雖然如今京城不知道牧雲蓮在這裡做的事，你們也不想京城的人知道，但我有把握能讓她的事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想聽不到都不行的那種，沒有實證把她送進刑部大牢，但是可以把她送到牧家的家法之下，到時候不管是送去出家還是直接打死，總之，她逃不掉懲罰，至於張彪，我更不會讓他在我這裡就畏罪自殺，我會將人平平安安送到刑部的。
處理完周家人，陶唐先是跟知府大人詳細稟報了今日的事，接著又詳細詢問了一番昨晚的事。
陶唐指著不知所措的縣丞道：「你，帶本官和知府大人去大牢看看。」
到了大牢，知府一看那些重罪犯就是瞳孔一縮，「不對呀！重刑犯不是按照規定要帶上手銬腳鐐還得鎖上脖子嘛？誰給他們打開的腳鐐和脖子上的枷鎖？」
縣丞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呵呵，稟大人，我們這裡重刑犯多，腳鐐和枷鎖不夠用，所以就管理的有點鬆懈。」
陶唐攤開手上的案卷一目十行地看完，抬眼掃視一圈，冷哼一聲，「一共五十三個重刑犯，沒有一人是戴著腳鐐和枷鎖的，是不夠用啊，還是根本就沒有啊？」
重刑犯們死豬不怕開水燙看熱鬧不怕事兒大地嚷嚷道：「什麼沒有？那是我們使了銀子，縣令收了銀子後就讓獄卒把那些個礙手礙腳的玩意兒給我們摘了。」
陶唐沉著臉問犯人，「哪個縣令收的銀子？」
犯人用下巴指了指隔壁牢房裡已經變成獄友的張彪，「還能是誰？之前抓我們的那個縣令早都歸西了，否則我們活不到第二年秋天，可如今我們還能過一個年，哈哈哈」
陶唐轉身對知府微微拱手道：「大人，這些管理上的漏洞，我日後慢慢整改，光這一項管理鬆懈也不會造成越獄，起因還是張彪私自開牢門造成的，審犯人大可在門外問，犯不著開門進去，咱們還是先問問他此番做的動機，處理完您還要回府衙。」
知府淡淡點頭，「嗯，你剛來，這事兒複雜，我來主審，你在一旁看著。」
趙二很有眼色地帶著兩個小吏搬來了兩把椅子和一張桌子。
陶唐終於關注到了這個自從他來到這兒就一直活躍在自己眼前的趙二，他不動聲色地記住了這個官差。
「這件事起因都是張彪自投羅網，縣丞，你來說，他到底為何會如此莽撞行事？」知府坐下後就一拍桌子開始審問起了縣丞，他早就看出了縣丞心虛，早就想問了，只是一直在趕路，此刻心頭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了。
縣丞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扇了自己兩個嘴巴，「大人啊，都怪我，怪我嘴欠，當時張大人，啊不，張彪，他因為政績的事情憂思，我就說可以找找有沒有冤假錯案，幫著苦主翻案了也算是政績，張彪聽了就衝進了大牢，我是勸阻了的，我還說讓他先翻翻卷宗摸摸底，再偽裝一下帶兩個官差一起來，可是他沒聽，直接孤身一人就進來了，還說這是他的地盤沒人敢翻天，他應該是覺得自己是為了給他們伸冤來的，犯人都會敬著他、對他感恩戴德吧，所以才掉以輕心了。」
「蠢貨！」知府終於還是沒忍住，爆了粗口，還一茶杯摔在了牢門上，那間牢房內，張彪正坐在那悠閒地望著天。
問到這裡，知府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問了，明擺著是張彪頭腦一熱闖下的禍。
正待他起身之際，木夫人一身斗篷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帶著兩個嬤嬤走了進來。
木夫人先是微微欠身跟知府見了禮，接著又對陶唐微微頷首。
「知府大人，民婦此番來是跟張彪一刀兩斷的，同時也跟您報個案。」
還沒等知府開口，牢房裡的張彪就破口大罵，「你個惡婦，你怎麼敢替我辭官，有違三綱五常還觸犯律法，知府大人，你應該把這惡婦一併抓起來，活剮了她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我只是對姨娘好了一些，她弟弟受了冤屈我就替他們主持公道，這惡婦就是因此嫉妒成性懷恨在心，還假借我的名義休書去京城給我辭官，公私不分攪亂超綱，知府大人，你不把她抓起來嚴懲就是枉顧律法！」
知府捏了捏睛明穴，這種人當初是怎麼當上官的呢！
陶唐給趙二使了一個眼色。
趙二立馬會意，帶著人進去就把張彪的嘴用破布給堵上了，張彪是帶了手銬腳鐐和枷鎖的，他除了嗚嗚嗚之外找不到其他辦法反抗。
木夫人云淡風輕地抬了抬手，示意嬤嬤把東西交給自己，「張彪，你確定這般為了一個死人值得？」
木夫人把手上的一個木盒子雙手遞到知府面前，「大人，這就是民婦要上報的第一件命案，王霸死了！張彪那個寶貝庶子殺了自己的親舅舅，哦，不對，是親爹！這就是兇器，當時很多下人都看見了，兇手被我關在柴房了。證人也都關到了後院。還有王姨娘，她目睹了全過程，嚇瘋了，拿著刀見人就砍，你看我這胳膊就是被她砍傷的，我已經懲罰了她，打了十板子，人現在還在她自己的屋子裡躺著。」
眾人驚呆了，連重刑犯們都眸光熠熠地湊到牢門處靜靜地等著吃瓜。
陶唐手一抖，茶杯被他打翻，濺了一身的水。
趙二剛想上前給他擦拭，陶唐抬手制止，示意自己無礙。
知府看了一眼盒子裡那把染血的刀，抬頭問：「張彪的庶子怎麼又成了王霸的兒子，這是怎麼回事兒？」
張縣令對木夫人怒目而視，用枷鎖重重的撞擊牢房的門，嘴裡不停地嗚嗚嗚：你個惡婦，是你，一定是你，你陷害的王姨娘對不對？她那般柔弱不能自持的人，拖著病弱的身子幫你管家，她那般進退有度從來都是以你為先，你怎麼就容不下她？你還給她扣這樣的罪名，簡直其心可誅。她教出來的兩個孩子也都是好的，怎麼會持兇殺人？我看是你瘋了，自從大郎中毒，你就看誰都是兇手，王姨娘一讓再讓，你還想怎麼樣？
「嬤嬤！」
木夫人用眼角餘光淡淡地看了一眼張彪，並不理會他在那兒作天作地，一聲令下，她身邊的兩個嬤嬤便上前恭敬地遞上了兩個大包袱。
「知府大人請看。這裡面是王姨娘跟人暗通款曲的證據。還有她這些年掌家偷偷轉移出去的財產，另外，還有她的一對龍鳳胎兒女的身世。」
知府大人翻看著證據，竟然覺得自己也吃到了大瓜，「這怎麼可能？天啊，這人，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木夫人看了一眼當初繼母給自己精挑細選的好夫君眼淚簌簌落下，「大人，請您給民婦做主啊！我找了當年給王姨娘接生的穩婆，確定王姨娘根本就沒生孩子，我找人給王姨娘檢查過，她不僅沒生過孩子，還被人灌了藥，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而那兩個孽種就是王霸當年擄了劉員外家的庶女強迫人家給他生的孩子。所以，張彪一直寶貝著養大的庶子庶女跟他跟我們家一丁點關係都沒有，張彪還信了王姨娘的話想把我在木家的一半財產分給庶子。我那繼母讓張彪寵妾滅妻他便照做，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們還給我下毒，想著把我弄死他們好霸占我的財產享盡榮華。王姨娘還給我的兒子下毒，張彪還想著把我的女兒嫁去給我繼母一個遠房的庶出的侄孫，他們機關算盡，招招把人往死路上逼，大人，裡面就是這些事的證據，這裡還有一些是張彪這些年以權謀私欺壓百姓的證據，請您一定為民婦伸冤！為百姓主持公道！民婦不在乎鬧上公堂，您可以將這個案子移交到京城，我會跟張彪死磕到底，我一定要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知府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收到的驚喜太大，他偷偷地看了一眼陶唐，見他點頭，知府便知此事京城已經知曉，可能就等著這些證據呢，於是，他大手一揮，「陶唐，將張彪所犯罪行一一整理，將犯人、證據和證人一併送去京城，交給刑部審理！」
「是！」陶唐恭敬地應道。
知府交代完就離開了。
陶唐把一些無關的人也支開了，留木夫人跟張彪隔著牢房的門愁人對視分外眼紅。
木夫人看著張彪仰頭大笑，笑得滿臉的辛酸淚，「張彪，被人耍了的感覺如何？你一向唯命是從的岳母讓你給她養親外孫的感覺可好？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吧，那個給王霸生了龍鳳胎的劉員外的庶女其實就是我那個好繼母跟劉員外的私生女，怎麼樣？夠不夠驚喜？你以為她跟王姨娘一心是為你謀劃，其實她們是為了她們自己，你就是一個可憐的工具，等你沒用了她們就會一腳把你踹出去。哈哈哈，張彪，這些驚喜你慢慢回味吧，咱們京城的公堂見！」
木夫人笑著哭著踉蹌著走出了大牢，徒留張彪坐在地上一臉慘白。
他都幹了什麼？自己的妻子差點被自己害死，親生兒子差點慘遭毒手，女兒也險些被自己推進火坑，還替別人養了一雙兒女，還要把屬於自己兒女的家產拱手讓給別人的孩子，他為什麼會一直對王姨娘和牧家那個當家夫人那麼深信不疑！
木夫人剛出大牢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陶唐趕忙上前將人抱起，「哎，我就知道你色厲內荏，句句話往張彪心口上扎刀子，你自己的心也碎成了渣。」
木夫人的心腹嬤嬤上前，「表少爺，給老奴吧，老奴把小姐背回去。」
陶唐腳步不停，「嬤嬤，還是我抱她回去吧。我四歲那年因為頑皮從樹上掉下來摔傷了，當時表姐就是這樣抱著我去找的府醫，我長大了能為她做的事卻有限，這個能為她做事的機會你就讓給我吧。表姐此番受的打擊太大，你們平時多留心些，過幾日你們便要啟程回京，路上更要照顧好她，還有我那外甥和外甥女，他們平時被表姐護的太好，沒經歷過大風浪，這突然就站在了風口浪尖，我擔心他們承受不住，還請嬤嬤多操心照顧。」
患難見真情，小姐當年沒白疼表少爺。嬤嬤直掉眼淚，「好，老奴會照顧好小姐他們的，請表少爺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