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理想主義和現實主義
公路上，一輛黑色的奔馳S轎車正在平穩的行駛。
車內副駕駛位置上，陳晨打量了一圈車內環境，扭頭看向旁邊，問道：「哪來的車？」
「買的。」李川一邊開車，一邊回道。
「你又買車了？」
「嗯。」
「你買那麼多車幹嘛？」
「開啊。」
「你那麼多車，還不夠嗎？」
「我也沒多少車，就三輛。」
「三輛還不夠嗎？」
「夠是夠，但是不合適。」
「什麼意思？」
「大牛太張揚了，我開出去被人認出來，容易招黑；庫里南也一樣，太張揚，而且不適合自己開；埃爾法有點笨，開起來不方便，這三輛車都不適合代步。」
「你買這輛車，是為了代步？」
「嗯。」
李川點了點頭道：「這車操控性不錯，也比較低調，拿來代步，挺舒服的。」
「奔馳還低調啊？」
「奔馳……還可以啊，總比大牛和庫里南強吧？」
李川想了想，道：「奔馳以前是豪車代表，現在已經不算什麼了，路上隨處可見的，早就爛大街了……現在的很多年輕人，都覺得奔馳已經算不上豪車了，在他們眼裡，豪車的標準至少得是保時捷那個級別的。」
「有那麼誇張嗎？」陳晨有些不理解道。
「你沒關注社會輿論嗎？」
李川問了一句，又解釋道：「前幾天，我就刷到過一條視頻，好像是個女北漂說的吧，她把開奔馳寶馬的形容成窮逼，這番話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同。」
「你在哪刷到的？」
「抖音啊。」
「哦。」
「你最近不刷抖音嗎？」
「我整天那麼多工作，哪有時間刷抖音。」
「工作再多，也得抽出時間來刷抖音。」
李川語重心長的勸慰道：「刷抖音，不只是為了娛樂和放鬆，也是為了讓你跟上社會發展的步伐……抖音是流量中心，社會上有什麼事、公眾的價值觀有什麼變化，都會首先在上面體現出來，你如果長時間不刷抖音，就無法準確的掌握時代發展的節奏，失去了這一點，你以後想幹什麼事，都會變得非常困難。」
晨晨撇了撇嘴，道：「照你的意思，抖音必須得刷，不刷就會被時代淘汰？」
「差不多。」
「你這是什麼道理？」
陳晨不同意這個觀點，開口反駁道：「刷抖音，難道不是玩物喪志嗎？抖音很容易讓人上癮，而且還有信息繭房，普通人一刷就是好幾個小時，時間全浪費在這上面了。」
李川挑了挑眉，問道：「你這話，從哪裡聽來的？」
「網上都這麼說啊，從去年就開始了，你不知道嗎？」
「網上是哪裡？哪個平台？」
「這個……除了抖音，其他平台好像都這麼說吧。」
「快手也這麼說？」
「快手……好像不是。」
陳晨搖了搖頭道：「我沒玩過快手，不太了解具體情況，但估計……應該不會，畢竟快手也是短視頻平台，跟抖音是一樣的，他們應該不會說自己的壞話。」
「不是快手，那是哪個平台？」
「B站、微博、小紅書，都這麼說。」
「主要是B站吧？」
「嗯，好像是。」
李川笑了笑，沒有說話。
「怎麼了？」
陳晨注意到了李川的反應，問道：「說的，難道不對嗎？」
「說的對，但是很片面。」
「哪裡片面了？」
李川看了陳晨一眼，解釋道：「任何一個事物，都有優點和缺點，抖音容易讓人上癮、存在信息繭房，這是它的缺點，但是它的優點呢？難道就不考慮了嗎？」
「抖音有什麼優點？」
「抖音優點很多啊，它以短視頻和直播的形式面向公眾，豐富了人們的娛樂生活，也大大加快了人們獲取信息的速度。
現在這個社會，競爭非常激烈，普通人的生活壓力大，在工作或者學習之餘，都想要放鬆、娛樂一下。放鬆、娛樂的方式雖然有很多，但大部分都需要比較長的時間，比如打遊戲、看電影，一局遊戲要半個小時、一部電影要兩個小時，很多人是沒有這麼多時間的。
抖音短視頻，就解決了這方面的需求，讓人們可以利用碎片化的時間進行娛樂和放鬆，等公交的幾分鐘、等電腦開機的幾秒鐘，都可以打開刷一刷、看一看。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短視頻可以讓人們在短時間內獲取到大量信息。
現在是資訊時代，信息獲取的速度非常關鍵，一個人如果無法在短時間內獲取到大量信息，是很難在現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下去的。
這一點，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了，準確把握時代發展節奏的關鍵，就是要在短時間內獲取到大量信息，抖音就提供了這方面的渠道。
另外，抖音也提供了很多服務類或者知識類的內容，比如生活小妙招、購房裝修指南、旅遊攻略、商品測評等等，這些內容都是跟生活息息相關的，學會了非常有用。
以前，人們想要學這些東西，都要自己去查，不僅費時費力，結果可能還不精確，現在有了抖音，簡單的看一條視頻就能學會，而且內容相對準確，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李川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
陳晨聽完，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之處，面色不禁糾結了起來：「如果是這樣，那網上為什麼那麼多人罵抖音？」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嘛。」
李川笑著道：「老祖宗傳下來的道理，說明人類社會自古以來都是這樣，以後也會一直持續下去，我不就是一個例子嘛。
我做直播帶貨，拉動經濟循環，創造稅收和就業，這我對社會做出的貢獻，但是從來沒有人拿這些話來誇過我，反倒是天天罵我破壞實體經濟、搞流量壟斷什麼的。」
「罵你的人，不都是你的競爭對手嗎？你觸動了他們的利益，他們肯定要罵你啊。」
「罵抖音的，也是競爭對手啊。」
「B站和抖音是競爭對手嗎？」
「怎麼不是呢？」
「B站是做長視頻的，抖音是做短視頻的，他們領域不一樣。」
「領域是不一樣，但是短視頻的快速發展會大大壓縮長視頻的生存空間，兩者也存在利益衝突，從商業的角度上講，抖音和B站屬於高維競爭，高維競爭的領域非常寬泛，網際網路公司搞這些，主要圍繞的是『流量』。
『流量』的性質，可以理解為『日活』和『用戶使用時長』，這兩項指標是網際網路行業最重要的資產，抖音和騰訊，一個做短視頻、直播，一個做即時通訊，明明分屬於不同行業，卻爭得不可開交，不就是因為這個。
抖音和騰訊、抖音和B站、抖音和美團，這些競爭關係，從本質上講，都是一樣的。」
「哦。」
陳晨明白過來，低下頭不說話了。
李川又扭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你經常看B站嗎？」
「也不是經常。」
陳晨搖了搖頭，解釋道：「就是之前上課的時候會看，B站上有一些課程，用起來比較方便，而且是免費的。以前，我有時候會打開看一下，現在工作了，基本上不怎麼看了。」
「嗯。」
李川點了點頭，道：「B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平台，社區氛圍做的很好，充滿了理想主義精神，很適合學生黨……學生黨在裡面，會感覺很舒服，各種價值觀都非常契合，這一點，確實很吸引人。
不過，這也是它的劣勢所在，濃郁的理想主義氛圍，會讓很多年紀大、價值觀有衝突的人難以融入，即便勉強融入，最後也遭到排斥……這種現象會導致一種結果，就是當用戶年齡成長到一定程度，或者踏上工作崗位之後，都會慢慢脫離出去，就跟你一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理想主義和現實主義本來就是衝突的，當一個人還是學生的時候，不缺吃、不缺穿，沒有生活方面的壓力，理想主義是沒有問題的，但當他踏入社會，面對現實生活的衝擊時，原來的那一套就不管用了，現實生活講究現實，如果非要在現實生活中保持理想主義，那下場一定好不到哪兒去。
這一點，大部分人都會明白的。
所以，B站更像是網際網路行業的一所大學，很理想、很美好，但只有短暫的幾年時光，相比之下，以抖音為代表的短視頻平台則更像是現實社會，現實社會中充滿糟粕，但大部分人一輩子都要生活在這裡。」
李川說完，臉上露出了一絲動容之色，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陳晨注意到了這一點，但是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李川再次開口，轉移了話題。
「大棚，蓋的怎麼樣了？」
「進行到一半了，骨架已經搭的差不多了，過兩天就能弄好，水泥路也鋪好了，但是廠區內部的地面還沒鋪，現在主要在蓋辦公室和圍牆，進展挺快的，全部弄完，大概還需要一個月。」
「有視頻或者照片嗎？」
李川光聽陳晨介紹，無法準確估算出具體的施工進展，所以想看看施工現場的視頻或者照片。
「有，你現在要看嗎？」
陳晨說著，從兜里掏出了手機。
「等會兒吧，我現在開車，不方便，一會兒到地方，我再看。」
「好。」
陳晨應了一聲，將手機重新放了回去。
「你這次過來，工作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我上個星期就在安排了，現在有我爸在那邊盯著，還有李夢琪協助，一般不會出問題的。」
「李夢琪……」
李川挑了挑眉。
「李夢琪」這個名字，他已經有段時間沒聽說過了，此刻驟然提起，竟有種恍如隔世般的感覺。
想當初，他對李夢琪的印象也是極其深刻的。
但再深刻的印象，也擋不住時間的流逝。
李川平時工作很忙，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他一個多月沒聽說過李夢琪的任何消息，自然也就忘得差不多了。
此刻，若不是陳晨提起，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想起來。
「怎麼了？」
陳晨注意到了李川的異常，開口問道：「說到李夢琪，你就興奮了？」
「興奮？」
李川頗為驚訝的看了陳晨一眼，當下沒好氣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興奮了？」
「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
李川罵了一聲，道：「李夢琪又不是多麼重要的一個人，提到她，我有什麼好興奮的？我都一個多月沒見過她了，你要是不提，我都快把她忘了。」
「哼，你就裝吧。」
陳晨冷哼一聲，道：「還把她忘了，誰信吶？你指定……天天晚上做夢都夢到她呢！」
「你說的這是什麼屁話！」
李川一臉不悅，道：「我是誰，你不知道嗎？還天天晚上做夢夢到她，我要是真夢到她了，第二天，我就給她打電話，讓她過來給我暖被窩！」
「你……渣男！」
「我本來就是渣男，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川擺了擺手，一臉無所謂道：「夢中情人，那是純情小少男才會有的想法，老子是誰？能跟她玩這一套？想的倒挺美。」
「你……」
陳晨指著李川，有些氣急敗壞道：「你渣就渣，竟然還大言不慚的說出來，你……還要臉嗎？！」
「不要。」
李川繼續一臉無所謂道：「我就是一個不要臉的渣男，你想怎樣？」
陳晨受不了了，直接伸手，在李川的腰間狠狠的掐了一把。
「嗷~~……你幹什麼？！瘋啦？！我開著車呢！」
「你先把車停下。」
「啊？」
「把車停下！我要揍你！」
「你這……有病吧？」李川一臉難以置信道。
「你停不停？」
陳晨說著，又要伸手。
「誒誒欸，哎呀，一會兒到地方，你再揍，行不行？這裡不方便停車。」
「不行！我忍不了了，我現在就要揍你！」
「你搞什麼啊，你……誒誒欸，好好好，我停我停我停。」
在周邊路人眼裡，黑色奔馳車突然打起了右轉向燈，然後緩緩停靠在了路邊。
幾乎是停下的瞬間，車內傳出了一陣悽厲的慘叫聲，讓人聽的有些毛骨悚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