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些親人的一瞬間，沈京墨仿佛整個人被一隻大手拽進了那段黑暗的記憶里。
沉溺在水中，難以呼吸。
仿佛自有記憶起，自己的生活便充滿著悲慘。
父親爛賭，母親懶惰，大兄作為第一胎，又向來嬌慣。
大姐被許配給了人家，而弟弟妹妹們又太過年幼。
所以，
從四歲起，自己便要像下人一般伺候起這一家七口的生活起居，每天洗衣做飯，還得下田幹活。
剛開始，沈京墨覺得辛苦還會哭泣，可是，後來，他發現，眼淚除了換來一頓毒打之外，什麼都得不到。
所以，他也就只能習慣這種做牛做馬的生活。
雖說只能吃些殘羹冷炙，但是好歹，也不至於因饑荒而餓死。
可是好景不長，父親爛賭破財破家，家中的農田都被抵押出去，加之母親懶惰，無有進帳，日子就更加艱苦了。
一日，家中來了幾個凶神惡煞之人，聲稱父親欠下巨額賭債，若不還錢，就要拿命抵債。父親母親在慌亂中，竟將目光投向了沈京墨，全然不顧他還只是個孩子。
後來，又聽說宮中招人，一人便可得五兩，父母兩紅了眼，竟不顧底下孩子哭喊，將四個孩子盡數送過去參選，最後只自己一人被送入了宮中，淨身成了太監。
人錢已消，恩怨已了。
沈京墨縱然心中憤恨，但總歸受了那對父母的養育之恩，只當是還了他們的恩情，永不相見便罷了。
可誰想到，
他們卻在今日對自己如此折辱，如此看輕。
甚至沒有一個人對自己的過去有所關心，全在想著那份榮華富貴。
這叫前身怎麼能不瘋，怎麼能不恨！
雷聲，雨聲，驚叫聲，驟然響起，沈京墨直接破空而下，手中的劍光閃爍著刺透人心的殺意，漫天撲鼻的血腥味覆蓋了他的五官。
"沈京墨，你瘋了嗎？你家人在這裡，你都還敢出手！"
虞武帝臉色大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縱然如自己這般鐵石心腸，冷漠無情，對於自己的母后，那個曾經權侵朝野，垂簾聽政的竇太后也是恭謹有加。
晨宵暮時，不敢怠慢。
這沈京墨怎麼敢的啊！
"無法無天，無法無天！你這小王八犢子還敢弒乃公不成！"
沈潭頭看到沈京墨出手，嚇得瞪大了眼睛，色厲內荏的大喊大叫。
"俺是你親爹啊，反了！"
"啪！"
響亮的耳光聲響起。
沈京墨反手一耳光抽的沈潭頭腦袋向後一偏。
然後右手執劍，將本欲出手的虞武帝眾人狠狠鎮壓到地上。
"嘭！"
虞武帝狠狠掙扎，可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上，尊貴的膝蓋之上鮮血橫流，整個人顯得憤怒而狂躁。
"竟然讓朕跪下，你這亂臣賊子，真正該死！沈潭頭，你們一家要是在讓他這麼侮辱朕，朕一定滅你們九族！"
因為劇痛，他怒吼的聲音如同干吼，卻把沈京墨的一幹家人嚇得不輕。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對他們來說可不是鬧著玩的。
沈潭頭撐不住那種力道直接被打的摔倒在地，一身破舊的衣服露出了裡面骯髒的爛肉，看起來頗為狼狽。
可還沒來的及愣一會，就聽到虞武帝怒氣騰騰的聲音，嚇得整個人再次爬了起來。
被以前隨意對待的兒子痛打，沈潭頭感覺面子都沒了。
曾經面對小沈京墨時的刻薄形態再次展現了出來。
"小賤種，你還真敢打俺，看俺不打死你！"
"啪！"
又是一個巴掌，將沈潭頭直接打懵了。
鮮紅的掌印在他粗糙的臉上顯得分外顯眼。
還真踏馬長大了！
以前唯唯諾諾，畢恭畢敬，任人大罵的沈京墨現在還會反手打自己一耳光了。
"老頭子！俺跟你拼了！"
沈李氏三步並做兩步，拿起自己油膩的雙手就要往沈京墨頭上薅。
她的眼裡帶著怨毒，恨不得把沈京墨給活撕了。
俺的誥命夫人，你這個小畜生必須給我。
這還是當媽的嗎？
沈京墨眼中寒光一閃，右腳極速而起，猛地往外一踹。
嘭的一聲！
沈李氏也飛走了，和沈潭頭兩個人仿佛兩坨爛泥撞在一起，頭對著頭，苦著臉狂哭。
"老爹！"
"老娘！"
沈家五兄妹連忙跑到老爹老娘那把他們扶起來。
"爹娘，沒事嗎？"
兩個老不死頭腦迷糊著，身體感覺都要散架了，躺在子女們的懷裡，說話都有些斷斷續續。
"他奶奶的，還有天理嗎？生的狗兒子要殺爹殺娘了，當初就該把你放水裡淹死，省的多一口人吃飯！"
"啊啊啊啊啊啊，龜兒子們，一起上，給俺打死他！"
面對沈潭頭，沈李氏兩人撕心裂肺的吶喊，沈京墨眼神中沒有一絲波動。
"呵，虞武帝威脅你們，結果你們卻來找我事，怕他卻不怕我？可笑！"
緊接著他緩緩走了過去。
所有人都感覺到有一絲不妙，看著他殺氣騰騰的模樣，下意識地退後了好幾步。
沈潭頭因為身體劇痛，還來不及後退。
就看到沈京墨已經走了上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揪住他的頭髮從地上提了起來。
"啊，痛痛痛痛痛痛，痛啊，太痛了！"
"老漢！……兔崽子，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沈李氏急得只想哭，想要扒拉沈京墨的手膽子上卻又不敢。
沈京墨壓根沒理她，繼續揪住沈潭頭的頭髮，像提雞崽子一樣把他提在空中。
頭顱上面傳來劇烈撕扯讓沈潭頭痛的嘴巴都裂開了。
"老登，還狗叫嗎？把老子送進去當太監，拿錢很舒服吧！"
沈潭頭慌了一下，轉眼就哭著叫道。
"家裡養不起你，俺們也是想要讓你過好日子啊！"
"好日子？"
沈京墨笑了笑，眼神里充滿了戾氣。
"確實，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又怎麼可能能有如今這個成就呢？"
"啊哈哈哈哈！"
狂笑過後，沈京墨驟然發力，將他整個骯髒的腦袋砸在地上，反覆摩擦。
他倒也看看，是這地硬，還是他臉皮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