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愛國又陪著廖清來基地醫院了。
廖清一身便服,樂呵呵地坐在阮櫻身邊,滿臉都是慈祥。蘇愛國則是看閨女一樣看著阮櫻,一臉老爹相。
葉淳光和桂旭東站在旁邊,兩個人都不敢坐。
這兩個老傢伙,歷經戰火,誰知道竟然還能有這麼騙人的笑容。
廖清先開口了,「阮櫻,這次阮二成歸案,你的功勞可不小。我們公安局連著抓了兩名通緝犯,受到最高公安部通文表彰,我這老臉上有光啊。」
蘇愛國的笑聲老大了。
阮櫻有些不好意思,她今天就要出院了,換了葉淳光幫她買的新衣服。上身是粉紅色的小西裝,下面米色的長褲,一雙黑色的小皮鞋。
上次買的那幾件衣服和鞋子都被燒了,這是葉淳光剛剛在供銷社買來的一套新的。
她這段時間吃得好,天天在病房裡面悶著,皮膚流光水滑,嫩如春天的黃綠色的幼芽。烏黑的秀髮垂肩,兩隻眼睛崇拜地看著廖清和蘇愛國。
她坐得筆直,帶著女孩的清純,同時還有一股挺拔的勃勃英氣。
蘇愛國:「阮櫻,幹得好,勇敢。面對悍匪毫不退讓,反而出手反擊,這是你們當代年輕人的新風貌,新精神。」
阮櫻俏皮地擺擺手,「廖局長,蘇政委,這些都是我等小民應盡職責。聽人說廖局長和蘇政委身經百戰,歷經戰火而不改初心,盡心為民,精忠愛國,你們才是我們年輕人的楷模。我做的那些不過是為了自保,新風貌、新精神這種榮譽我實在愧不敢當。」
她看多了報紙和評論員的文章,這些話信口就說,根本不用打草稿,把廖清和蘇愛國哄得哈哈大笑。
阮櫻也跟著笑起來。
她笑聲極其清脆,現在恰逢高興,笑聲又大,葉淳光竟然聽到了絲絲響聲。他側著腦袋豎起來耳朵聽。
他的世界是安靜的,是無聲的,現在來了一絲響聲,撥動他沉默的琴弦,激起一波波的回音。
原來她的聲音是這樣的。
三月的粉色草莓和四月的紫色桑葚也不及她的甜。
桂旭東給他看紙條,葉淳光看的眼皮跳了跳。
她口才也不錯。
難怪剛才那兩個老傢伙笑成那樣。
廖清和蘇愛國臨走前又留下一個信封,說是公安局的獎勵,是送給阮櫻的學費。
兩人不許她送,出門走了。
阮櫻收拾東西要走,在醫院裡悶了十來天,簡直要悶死。她要下海,要吃新鮮的海帶和紫菜。
海里的黃鯛黑鯛花鯛以及苗條肥美的鰻魚們,我來了。
阮櫻拒絕坐三輪摩托回家。沒有其它原因,而是她有些怕葉淳光開摩托車。
上次他開地飛起,自己的魂兒都快被嚇飛了。
葉淳光沒辦法,只好拿自行車推著她回家。她的傷口在後背,自行車又比較顛簸,他怕傷口裂開。
阮櫻有些不好意思,這麼一個大帥哥推著自己回家,有些浪費哦。
回到小院,阮櫻剛剛下車,隔壁高媛和高振東就跑過來,「新嬸嬸,新嬸嬸回來了。」
阮櫻掏出來一把糖果,「給,拿去吃。」
高媛和高振東托著糖果歡天喜地,坐在院子裡面剝糖紙,這些糖紙他們都要壓平,疊好,等以後拿出來過癮。
阮櫻問高振東,「振東,聽你媽媽說你們音樂老師來家訪啦。怎麼,你在學校里不乖?」
高振東猛地搖頭,「才不是呢,我表現好,我會唱國歌,所以老師專門到家裡來家訪,表揚我。」
阮櫻剝開一粒大白兔塞高振東嘴裡,「家訪的時候,李老師都說什麼啦?」
高振東搖頭,「不知道,我爸爸把我趕走了,不許我聽,連我媽都不讓聽。」
阮櫻愣了愣,這個高宏軍果然有問題。
他們已經有十來天沒回家,家裡是一點兒吃的都沒有。葉淳光騎車去食堂買了點兒吃的回家,兩個人對付了一頓晚飯。
阮櫻喜滋滋地拿出來那個小信封數錢,乖乖,又是200塊。
廖局長可真是大手筆。
她現在是有錢人。
葉淳光收拾好灶台,進了臥房,臥房裡自己喜歡的女孩坐在床頭邊,笑容滿面地數錢。
燈光昏黃暗淡,將她籠罩在朦朧的光影裡面,牆壁上大紅色的「囍」字也反射出淡淡的紅光來。
桌上疊著舊報紙,旁邊是收音機,一切都很日常,也很溫馨。
她看樣子很喜歡錢。
葉淳光問:「多少錢?」
阮櫻舉起四根手指頭,表示是400塊錢。
這次兩百,上次兩百,一共四百。
葉淳光低首淺笑,「要不要去銀行存起來?」
阮櫻也跟著笑,點頭。
她光著腳,她的腳丫子瑩瑩如玉,葉淳光不太敢看,只好看高一的語文課本。卻是心猿意馬,根本看不下去。他跳下床拿了新襪子,捏住她的腳,要給她套上。
她的皮膚滑膩如嫩藕,他的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顏色對比鮮明。
阮櫻一下抽走腳,拿走襪子,自己套上。
葉淳光只好接著看書。
阮櫻收拾好被窩鑽進入,哎嘛,還是自己家裡睡著舒服。
葉淳光抿了抿唇,沒說話。
床上依舊是兩個被窩。他,依舊不能實現那個夢想。
阮櫻閉上眼睛,舒服得要伸懶腰,突然隔壁吼起來,「你打我,你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是陳玉梅。
緊接著是高振東和高媛的哭聲。
陳玉梅嘶吼著:「高宏軍,今天你要是出這個門,以後你就別回來。」
阮櫻坐起來下床穿鞋,套上外套要出門。
葉淳光問:「幹嘛去?廁所?」
阮櫻咬牙,這個梗如何才能過去?
她只好寫:隔壁打架,我去看看。
葉淳光說:「人家兩口子的事,不要管。」
阮櫻猶豫了一下,隔壁兩個人已經跑到院子裡了,陳玉梅大叫:「高宏軍,你是不是外頭有人了?你告訴我,到底是哪個狐狸精?看我不撕了她。」
阮櫻立刻開門,去敲隔壁的大門。
基地大院住了很多人,平時非常熱鬧,現在大家都不出來勸架,估計是兩口子之間的事兒,大家都不好意思插手。
兩口子床頭吵架床尾和,根本用不著勸。
阮櫻可不管這些,拼命拍門。
高媛哭著開門,「嬸嬸,唔--」
阮櫻說:「乖,帶著你弟弟去睡。」
高媛拉著高振東回了房間,阮櫻則摟住陳玉梅。
陳玉梅看到阮櫻像看到了娘家人,嗚嗚哭起來,「妹子—妹子,他欺負人,他太欺負人了。」
高宏軍臉上一紅,「阮櫻,你勸勸她,別讓她胡思亂想。我去辦公室睡。」
他甩手走了。
阮櫻扶著陳玉梅進屋,陳玉梅哭得天昏地暗,「妹子,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今天我去撩他,他說啥,『滾』。你說說,他還是不是人啊?」
「人家李老師來家訪,他就把我趕出去不讓我聽。以為我不知道他心裡那點兒小心思?」
「他就喜歡有文化的人。我沒文化,我是文盲。當初娶我的時候,怎麼就不嫌棄我沒文化?嗚嗚---」
阮櫻耐心地陪著陳玉梅,摟住她,默默無語。
她經歷過負心人。所以,這一世,她要守住自己的心。
守著自己的心,就能幸福一輩子。男人要來有何用呢?
她自己能養活自己,她獨立,有本事,她還要婚姻幹什麼呢?等那些男人背叛、拋棄,然後躲在角落裡哭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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