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香看著二人親密互動,心裡一熱,跟著扒拉那個大皮箱裡面的衣服。
「阮櫻,這件襯衫不太適合你爸爸穿,這是年輕人的衣服。就給吳天穿吧。他這兩天就嘮叨著要買新衣服,我還來得及給他買。」
阮櫻和吳生福、葉淳光同時看過來。
阮櫻臉色的笑容消失了。
「放下。」
她嗓音很冷。
陳香一愣,有些下不來台:「你看看你這孩子,不就一件衣服嗎?你爸爸把家裡的存款都給你了。我拿這麼一件衣服都不行?」
「就你這個樣子,還想去上大學?從思想品德上面就不過關。」
吳生福大怒,張嘴就想罵人。
阮櫻攔住吳生福:「陳香,你思想品德有多高尚?說來聽聽?」
陳香張了張嘴。
她能說什麼?
阮櫻笑了笑,眼角滿是嘲弄:「你說不出來,那麼我來幫你吧。」
「你為了吳家的家業,把親生女嬰換成了別人家的男嬰。」
「這就是你的品德?」
「高尚嗎?」
陳香臉色煞白,閉了閉眼睛:「你不是好好活著嗎?」
「也沒缺胳膊少腿。」
「我是你媽。我生了你,你的命都是我的。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你就得聽我的。」
吳生福忍不住,怒喝:「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你滾,立刻滾出去。」
「我這就去鎮政府,我要去離婚。」
陳香索性大叫:「你離婚?我還要離婚呢。」
「吳生福,你常年在外,家裡的事你管過嗎?我一個人在家裡守活寡……」
吳生福打斷她:「十幾年前我提過離婚,你不同意。這也怨我?還不是貪家裡的東西。」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不要鬧,安安分分過下去,讓吳天養你。」
「二,離婚。」
吳生福說完就看著葉淳光:「淳光啊,這些家事,讓你見笑了。」
葉淳光懶懶一笑:「這有什麼?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什麼樣的人就應該採取什麼樣的對策。岳父,我支持你。」
他這麼一說,阮櫻也跟著笑了。
就是,自己父親是老大學生,還是考古專家。
還發愁找不到個合適的女人不成?
離婚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陳香沒想到,一件新襯衫竟然引發了離婚的話題。
她是不希望離婚的。
再怎麼,吳家不會讓她餓死。
她拎著那件襯衫,起身要走。
阮櫻冷冷說道:「我讓你放下,沒聽到?」
陳香大怒:「賠錢貨,吳生福罵我行,你罵我就是不行。」
她抬手就扇過去。
一雙大手鐵鉗子一樣握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捏,陳香就大叫起來:「疼、疼、疼死我了。」
葉淳光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把那件襯衫拿過去,隨後輕輕一推。
陳香往後一個趔趄,靠在門框上,半天沒站起來。
她的後背被撞得很疼。
葉淳光合上行李箱,低聲問:「岳父,今天我們來看看您老人家。阮櫻在家裡準備好了食材,我們過來接您過去吃頓飯。」
吳生福大喜。
他想找機會和女兒吃頓飯都還找不到呢。
「好,好。」
阮櫻護住行李箱:「這行李箱我們帶回去。等您出發的那天,我們送你上車站。在這裡,我怕被有心人偷拿。」
陳香:「……」
吳生福要和女兒女婿出去吃飯,想換一身像樣的衣服,阮櫻直接說:「穿新的。全部換成新衣服。您身上這套衣服,穿了得有十來年了吧。」
吳生福很不好意思:「呵呵,男人不講究這些。」
阮櫻重新打開行李箱,找了全套的衣服,包括襪子,遞給吳生福:「去換吧。我們在這裡等你。」
吳生福抱著一堆衣服上樓。
看樣子他的臥室在樓上。
陳香好不容易站起來,卻不走。
她期期艾艾地說:「阮櫻,家裡沒錢了,你看看,能不能給我點家用。」
「本來你爸爸是每個月都給家用的,現在他把家裡的錢都給了你,眼看著家裡坐吃山空……」
阮櫻臉色一暗:「陳香,你想錯了。」
「你從我這裡拿不走一分錢。」
「你就是立刻餓死,我都不會給你一分錢。」
「對了,你有兒子,你可以讓吳天養你。」
「我從六七歲開始就在撿海貨,每天都能賣個十來塊錢。憑什么女孩兒可以養家,他一個男孩卻不行呢?」
「你換來的好東西,你應該物盡其用。」
陳香臉色煞白。
「你、你個不孝女!你、你會遭天雷劈。」
阮櫻眼神更冷:「那也是先劈你。」
陳香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
「陳香,」阮櫻眼神犀利,「我是這件事的苦主。我本來是計劃去法院告你,告阮三畝一家。不過,看在我父親不知情的份上,我讓你好好地在吳家過日子。就不去法院了。」
「如果你還不知足,上躥下跳。別怪我不客氣了。」
陳香大叫:「我就要鬧。我就要讓人知道,你不孝順,你不敬父母。你要餓死你親生母親。」
「你拿了家裡的錢,你不地道。」
「你不給錢,我就去你們大學鬧騰。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生下來就被拋棄,被換了。你個賠錢貨。」
阮櫻一巴掌甩了過去。
陳香捂住臉頰,瞪大了眼睛:「你、你敢打我?」
阮櫻語氣冷硬:「打的就是你。」
「我、我是你媽。」
「是嗎?你配嗎?」
陳香氣得要跳腳。
葉淳光護住阮櫻:「好了,不要生氣。為了這種人犯不著生氣。」
吳生福從樓上下來,臉上喜滋滋的:「阿櫻,我們走吧。」
阮櫻長長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走吧。」
葉淳光把大行李箱放在後備箱裡,帶著阮櫻和吳生福,開車走了。
他們走後,吳天才從房間裡面出來。
陳香什麼都沒撈到,還被阮櫻給扇了一巴掌。
她看到吳天,眼角一紅:「吳天,我沒要到錢。那小妮子不給。」
「怎麼辦?你爸爸要和我離婚,我也不敢鬧。你說咋辦?」
她嗚嗚嗚哭起來。
吳天厭煩地看了她一眼,蹲在門檻上:「別哭了。爸爸吃軟不吃硬。等他晚上回來,你再求求他不就行了。」
「女人要知道服軟。」
「阮櫻都知道給我爸爸買東西,你什麼都不買,也不給他收拾行李。我爸當然想著她。」
陳香哭得更想了。
吳天語氣有些重:「別哭了。哭得人心煩。」
他心裡很煩。
他現在不能參加高考。
這件事他並沒放在心上,反正他也靠不上。
參加高考對他來說毫無意義,反而是浪費時間。
陳香沒錢了,可是吳老太太有錢。
他親眼見過,老太太的床頭櫃裡,有兩個大金鐲子。
還有一包銀首飾。
那些都能換成錢。
他還正青春,不想總是待在這個犄角旮旯裡面混吃等死,下地幹活。
他想出去闖一闖,看一看。
他靠在門檻上面,抬頭看了看天空。
天高任鳥飛。
他在鎮上已經混不下去了。人人都認識他,知道他的身份。
他這兩天根本不敢出門,因為大街上人人都對他指指點點,說他是換來的,還賴在吳家不肯走。
都是什麼人啊。
自己走不走關他們什麼事。
吳天氣哼哼地咬牙,回自己房間去了。
他要好好謀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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