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大網撒了下去，點點漁網落入海水裡，激起無數浪花。
漁船放慢速度，停靠在一片黑礁旁邊。
這裡，就是那一片原始的海帶森林，也是阮櫻攫取第一桶金的海域。
小伙子們跟著阮櫻，背著氧氣瓶，縱身入海。
這些本土的漁民，一開始不知道怎麼使用氧氣瓶。阮櫻提前把他們趕到海里訓練了兩天後，才放心讓他們下海。
小伙子們跟著阮櫻，向下潛入。
阮櫻率先動刀，割下來一片海帶。小伙子們紛紛學著她的樣子，抽出雪亮的匕首。
人多力量大。
不過十來分鐘，幾十捆海帶就被拉出水面。
阮櫻做了個手勢，領頭升上去。
等他們升上去，看到船艙都堆滿了長長的海帶。
海帶割好了，也開始收網了。
一大群人喊著號子，嗨吆、嗨吆的使勁拉漁網。
阮櫻笑吟吟地站在甲板上：「看樣子，這網裡東西可不少。」
阮亮就在旁邊：「這是第一網，老天爺啊，求求您老人家多給點兒吧。」
阮櫻哈哈大笑。
她一定要改掉這種靠天吃飯的局面。她希望風調雨順的時候，漁民能有收入；颱風天暴雨天的時候，漁民依舊有收入。
這，就是她的理想。
小伙子們使勁兒拉網。
收穫滿滿的一網。
大黃魚小黃魚擠滿了漁網，中間還有梭子蟹、海蜇、墨魚、數不清的帶魚。
這些帶魚一個個都泛著白光，極其肥大。
還很長。
小伙子們把漁網拉上來，半個船艙都被堆滿了。
他們把魚獲從漁網裡撿出來扔到水箱裡面，魚苗扔回大海里去。
一條大黃魚使勁兒往海里逃，被一個小伙子捏住。
還有一條帶魚逃到海帶裡頭去，一個小伙子追到海帶山上，腳下一滑，連著帶魚一起摔海帶裡頭去。
大傢伙哈哈大笑。
裡頭也有很多鯧魚。
白花花的菱形鯧魚也很活躍，被扔到水箱裡後拼命掙扎，和帶魚搶空間。
還有無數不知道名字的小雜魚，在漁網裡活蹦亂跳。
梭子蟹不知道它們將要成為人們的盤中之物，在這危急關頭不想著逃跑，反而抓住海蜇斬殺，送入口中。
阮櫻就笑：「村長，這下老天爺聽到你的祈禱了，還不趕緊還願。」
阮亮一聽，立刻兩腿一彎，跪在甲板上，虔誠地對著天空磕了三個頭。
「老天爺，謝謝您老人家開眼。」
「老天爺，我們好幾年都沒下過海，這第一次下海，您老人家就這麼慷慨。」
「我給你磕頭，求您老人家護佑，我們不貪心，今後我們石塘村的村民下海，您老人家就照著今天這份量給就行……」
阮櫻：「……」
這還不貪？
一百多米長的船艙，都已經裝滿了好不好。
等小伙子們收拾好漁網，這艘大船已經返航，都快到港口了。
港口那裡，整個石塘村沒出船的人都在沙灘上。
女人們站在前面，上了年紀的老人站在後面。
站著上了年紀的老人。
這一次出海，也是他們的希望。
他們都緊張地握住手，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海面。
只有不知道憂愁的孩子們，在海灘上來回奔跑。
而對面，站著不少看熱鬧的人。都是別的村子的村民，他們擠在一塊兒，一半是嫉妒一半是幸災樂禍地看著石塘村的村民。
「我看，這次一定撈不到好東西。就他們買來的那艘破船，能幹什麼啊？」
「還租氧氣瓶去割海帶，呸，海里的東西都是大傢伙的，憑什麼他們能割？」
「你說得對，他們割來，就給分給我們一半。海洋是公家的，不是他們石塘村的。」
「急什麼？說不定他們空著手回來呢。也說不定，他們都回不來呢。」
這邊的人哈哈大笑起來。
石塘村的村民不幹了。
你說什麼不好，你非得咒我們的親人。
村長不在，王嬸就是領頭人。她一言不發，彎腰抓起來一把沙子就奔過去，朝著說話那人臉上一撒：「我讓你胡說八道。我讓你家裡人明年今天給你燒紙。」
她這一招太突然，那人被撒了滿頭滿臉都是黃沙。
石塘村的婦女們一哄而上，抓住那個男人撕扯起來。
石塘村的一個胖胖的婦女喊了一聲：「嫂子，讓開，我來。」
王嬸立刻往邊上一閃，說時遲那時快，那個胖婦女一躍而上，騎在那個男人腰上，來回扇他巴掌。
男人根本無力反抗，只好破口大罵：「你個破娘們，你敢打老子。等老子……」
其餘說風涼話的人都還在看熱鬧，也有同村的人想去拉偏架，卻被石塘村的男人們攔住，不讓他們動彈。
王嬸一揮手：「你們這些混蛋玩意兒，都給我打。」
石塘村的男人們立刻後撤，把場子交給王嬸。
王嬸帶著婦女們抓沙子的抓沙子，拿石頭的拿石頭，和那幾個男人打成一團。
阮櫻放下望遠鏡：「他們打起來了。立刻鳴笛三聲，告訴她們我們到了。」
阮亮非常世故，早就把這裡頭的事情看明白了。
「他們這些人，看到咱們村子建了廠房，眼紅。」
阮櫻點頭：「這樣不行，必須得想個辦法。雖然要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可是也不能搞得太難看。」
「他們不是眼紅嘛。反正我們人手也不夠，我們就在每個村里挑優秀青年過來做工人，爭取每家每戶都選一個青年。這樣，他們也就慢慢不眼紅了。」
阮亮睜大眼睛：「這樣，我們的錢都讓他們掙走了。」
阮櫻淺淺一笑：「副廠長，格局放大。沒有他們，僅僅是我們村子裡這些青年，我們做不大。只要是有能力的人，我們都要拉進來。」
「只要盤子裡的東西夠大，大家都能掙到錢。」
「更何況，如果只有我們一個村子掙錢，上頭能同意嗎？」
「上面的人，肯定是想讓我們共同富裕。」
「好好想想吧。」
阮櫻說完，走出船艙，站在甲板上朝人群揮手。
她還舉起來一條海帶，朝著岸邊揮舞。
那些小伙子也跟著學，一個小伙舉著帶魚，另一個小伙舉著比他腦袋還要大的螃蟹，兩人一塊兒高喊：「我們回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