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沉沉的夜色變得明亮，新的一天來臨了。
吱呀。
張芥推開書房的門，不滿地看著他。
「怎麼一夜沒睡？」
蘇愛國捏著支煙，半天都沒說話。
張芥很奇怪。
天還沒亮的時候她就被鞭炮聲吵醒，發現老頭子一夜沒睡，在書房裡坐了一夜。
大過年的發什麼瘋？
現在葉淳光不在基地，蘇愛國和彭師長就得帶著人下基層。這麼大的年齡，一夜不睡覺，想找死嘛？
自從葉淳光升到副師長後，彭師長和蘇政委大事小事兒都不太管了。兩個老傢伙成天一塊兒喝酒下棋，要麼就討論阮櫻工廠的情況。
沒錯，他們就是這麼八卦。
就是這麼好奇。
因為阮櫻在淺海的動靜不小，又是海帶又是蛤蜊又是生蚝的。
況且，人家阮櫻還經常給基地送海鮮，一送就是十幾筐。
他們還聽說，阮櫻僱傭了十來個復員軍人。這些軍人都是內地的貧困家庭出身，回到老家後沒有合適的工作。
這就是給國家解決實際困難啊。
今年葉淳光不在基地，蘇愛國和彭師長就得去慰問基層。一人去海島巡查，一人在基地陪官兵吃飯。
這得忙大半天呢。
張芥有些不滿：「趕緊去睡一會兒吧。」
沒想到蘇愛國冷著臉站起來：「今天我要去海島慰問，估計得一整天。葉淳光沒回來，阮櫻和蘭雅挺孤單的，你叫人過來做頓飯，你們三個人在一塊兒吃頓好的。」
這語氣明顯不對勁。
不過，張芥也沒空多想，因為軍官們都來拜年了。
蘇愛國並沒有多搭理這些軍官，冷著一張臉走了。
大年初一，蘭雅很早就起床了。
張阿姨回家了，兒子沒回來，兒媳婦有了身孕。
所以，她得做早飯。
「媽。」
阮櫻在廚房裡叫了她一聲。
蘭雅趕緊過去：「你咋起床了？趕緊回去躺著，我來下水餃。」
阮櫻笑吟吟地拿出來一個紅包：「媽，新年快樂。」
蘭雅接住紅包：「好孩子，快進屋歇著。」
阮櫻不聽：「媽，我這都三個多月了，人家老中醫都說了，寶寶好得很。他還說我要適當運動，也不用太小心。您都聽到了。再說了，這下個水餃而已，累不著呢。」
蘭雅裝作生氣的樣子：「不聽話了？不聽話可沒紅包。」
阮櫻無語。
蘭雅讓她坐在旁邊，她忙著下水餃。
「得趕緊吃飯，等會兒，他們都要過來拜年了。」
他們指的是葉淳光的下屬或者同事。
阮櫻工廠里的人是進不來的。
兩個人吃了早飯後沒多久，就有人敲門：「阮櫻，開門。」
竟然是張芥。
阮櫻和蘭雅趕緊開門。
蘇愛國什麼身份？
張芥就代表著蘇愛國。
無論從年齡上，還是從身份上，她們都應該去給蘇愛國拜年，怎麼張芥過來了？
「張嬸，過年好。」
張芥喜氣洋洋地站在門口，「蘭雅，阮櫻，過年好。」
她身後站著好幾個基地的高級軍官，都笑吟吟地給蘭雅拜年。
張芥說：「今年淳光沒回來過年，你們政委說你們倆過年太孤單，特意讓我們來請你們倆到我家去吃飯。」
蘭雅趕緊表示感謝：「那怎麼好意思？蘇政委的心意我們領了，大過年的就不過去添亂了。」
阮櫻也說：「張嬸，本來應該我們過去給你們拜年的，沒想到被你們搶了先。政委那麼忙，我們就不去打擾了。」
張芥一揮手：「我叫人買了不少好東西，一個人也吃不完。你們得去幫忙吃東西。」
身後的那幾個軍官馬上過來簇擁著蘭雅：「蘭阿姨，走吧，政委請了基地的大廚幫忙做飯，買了不少好東西。不吃就太可惜了……」
說話間，蘭雅已經被這幾個人給擁著走了。
張芥笑盈盈地看著阮櫻：「你婆婆都去了，你還等什麼呢？」
阮櫻：「……哦，我鎖門。」
張芥和阮櫻邊走邊說話，阮櫻問：「張嬸，政委今天不去基層嗎？」
張芥說：「早就去了，他要去那幾個海島慰問。這老頭子，好幾年沒去過了，興奮得一夜都沒睡。你說這人老了，就變得奇怪了。去慰問也能興奮成那樣？」
「他年輕的時候，一天能跑十來個海島。自從淳光來了後，他就沒下過基層。現在好了，淳光沒回來，他這把老骨頭又要出發，興奮啊，仿佛年輕了二十歲一樣。」
「我讓他去睡一會兒，他還瞪我。還敢瞪我？你等他回來，看我怎麼收拾著老東西。」
阮櫻就笑著聽她嘮叨。
兩個人到了張芥家裡，裡頭熱鬧得很。
張芥請了兩個基地的廚師過來幫忙做飯。
阮櫻看了看：「張嬸，您這是花了多少錢？雞、魚、大螃蟹、蛤蜊，還有帶魚、海蜇頭。這帶魚質量不錯。」
張芥說：「從食堂買的，不貴。他們不敢多要錢。」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一個廚師說：「本來這些東西都不是買的，都是阮廠長送的。」
阮櫻也微微一笑。
這些海貨是她們這幾次下海送來的，本著就是快過年了，讓基地的軍官士兵們過個肥年。
張芥拉著蘭雅和阮櫻說話：「說起來，阮櫻可給基地解決了大難題。往常這些上好的海貨，基地根本不捨得買。」
「平時他們後勤也就買一些邊角料，讓士兵們解解饞。」
「現在好了，咱們阮櫻直接送。」
蘭雅說：「阮櫻她手下的工人都是漁民，他們都明白，要是沒有基地保家護國，哪有老百姓的好日子過。他們撈了海貨，都心甘情願送給基地吃。」
「這些，都是應該的。」
阮櫻但笑不語。
她靠在沙發上，手按在小腹上聽兩個人說話。
她孕早期剛剛過去，也沒有別人那些孕吐等等難受的情況，胃口也不錯。這段時間反而胖了些。
張芥看了看阮櫻的手，低聲問蘭雅：「剛才我陪阮櫻過來的時候，我看她走得比較慢，現在還用手護住小肚子。」
「是不是有了？」
已經過了三個月，蘭雅也不瞞著了。
她滿臉都是驕傲的笑容：「你看出來了？剛過三個月。」
張芥一拍大腿，又壓住嗓門：「好，好事兒。」
又問：「淳光知道不？」
蘭雅：「臨走頭天，他才知道。我們阮櫻也是個傻的，自己都不知道。還是淳光覺得她不對勁，叫了醫生來把脈，這才知道了。」
張芥笑眯眯地看著阮櫻：「好，好。」
她又和蘭雅咬耳朵：「他們小兩口都長得好看，這小寶寶生下來，還不知道該有多可愛呢。你呀，就等著抱大胖金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