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不可能！」
朦朧霧氣中的充數長老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周圍越來越多的人群。
「嘭…嘭…嘭…」
站在遠處的姬德眼中，那些人紛紛變為一個個生靈。花鳥魚蟲，飛禽走獸，皆在其列。
「不行了，不行了…我是條魚，離不開水的…哪裡有池塘，快讓我去濕一濕身子…」
「哈哈哈哈，這魚莫不是腦子壞掉了。冰天雪地的，不都是水，都能化形了，還要四處找水…」
義氣魔王嘟嘟囔囔，躺三驚得下巴都碎了一地，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好好，原來是一座萬獸魔城。老夫這次真是不虛此行，不虛此行。」
連聲叫好的充數長老大笑不止，向四周掃視一圈，接著說道。
「感謝冰城主的盛情款待，老夫我飛升多年，卻不能成仙，今日托城主洪福，終於能達成夙願。老夫無以為報，只能送城主一路走好。」
話音剛落，姬德眼中的朦朧身影不見蹤跡，耳邊傳來一陣陣兵刃碰撞之聲，猶如雷鳴耳畔。
「仙師既然趕來此地，不如就長眠這裡，安享太平吧。」
城主冰相手持長槍在頭頂耍了個圈，橫掃那漫天劍雨反向回天。
單手將長槍置於身後，架住突然現身的充數長老手中法劍。
「邪魔，本尊定要打得你原形畢露，抽筋剝皮，挫骨揚灰。」
「老仙師莫要動怒，你在地上躺著，可以慢慢看著我修得大道，那時就是把這身皮囊送於你又有何妨！」
「那冰城主莫不是瘋了不成，就算得道成仙，也不能舍了肉身呀。那樣豈不是成了鬼仙，飛升無望，仙界是不會讓鬼修進入的…」
「你小子知道什麼，算了，與你這後生也說不著此中玄妙，不提也罷。」
義氣魔王瞥了一眼插科打諢的躺三，止住了話頭。
「小十七，什麼玄妙？」
「大人，先看戲吧！恐怕這仙人連人都做不得嘍…」
「你這邪魔，口氣不小，看打！天羅變地網，困！」
充數長老掐了個訣，手中法劍，劍影層疊，鋪天蓋地地飛向城主冰相。
「仙師，區區地網困不住我，還是早些拿出真手段吧。」
冰相將長槍倒插地上，地面瞬間龜裂密布如蛛網，那些本要困住他的霧氣大網與其糾纏一處，分不出彼此。
「接招吧，仙師！萬相之力，破！」
一聲大吼，如巨象咆哮，震耳欲聾。冰相舍了長槍，徑直奔著充數長老前去。
眨眼間，二人咫尺之隔，冰相一拳打在那法劍之上，充數長老臉色大變，法劍嗡嗡作響，似在痛苦呻吟。
「給我破！」
又是一聲大叫，巨象嘶吼聲如天雷炸響，充數長老渾身一震，連連後退。
「咔嚓！」
再也承受不了的法劍盡數斷作幾截，掉落地上。周身霧氣緩緩飄散，充數長老猶如被抽去了魂魄一般，癱倒在地。
「老仙師，何如！」
冰相盯著地上蒼老無比的充數，開口說道。
「邪魔，動手吧！成王敗寇，是老夫學藝不精…」
「你走吧，我冰雕城之事…」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充數長老神情激動，抓住冰相的褲腿，不讓他離開。
「想一心求死，我偏不成全。就算你將此地秘密說了出去，我冰相也不會去找你麻煩。」
「姬德道友，請給我一個痛快…」
轉身抱住姬德，充數長老連聲哀求。
「撒手，你這臭不要臉的。人家冰城主好心救你一命，你卻要讓他背負殺孽，真是恩將仇報。」
躺三踢了充數長老一腳，慌忙躲到姬德身後。
「就是就是，城主不是饒你一命，是救你一命。你還不知珍惜，冰城主半拳都能打殺了你，為何打你兩拳，還不是替你驅趕身上的仙人祖師。」
義氣魔王跳到充數長老面前，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好了，充數長老，快快起來。在這裡休養幾日，早些回山去吧。」
冰相將充數扶了起來，喚來兩個僕從帶他離去。
「多謝幾位仙師出言解釋，冰某感激不盡！」
「城主客氣啦，先前我等並未出力，實在是羞愧難當。」
「哈哈哈，仙師此言差矣。若不是聽了仙師之言，讓冰某聆聽大道，茅塞頓開，恐怕今日難逃一死。」
冰相拉著姬德向書房走去，義氣魔王揪住躺三的耳朵回去睡覺。
「仙師有什麼要問的，儘管開口，冰某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放下手中茶盞，姬德搖了搖頭。冰相見了，直接說道。
「正如仙師先前所見，我冰雕城百姓十之八九皆非人族，俱是萬物生靈所化。冰某無能，不能傳道與眾生，故此才…」
「城主高義，是此城百姓之福也。我觀城主先前那拳法似乎有行無意，是為何故？」
姬德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冰相大為驚訝，急忙說道。
「仙師果然見多識廣，冰某得遇仙師，真是三生有幸啊！我那萬相拳法得自家傳，冰某愚鈍，只得其形不得其意。不能將其發揚光大，實在是愧對先祖。」
「城主過謙了，拳法一道，我亦不懂，不敢妄加評論，我就給城主寫個字吧。」
姬德起身來到書案旁，也不用筆。食指蘸墨，在宣紙上寫了「像」、「象」、「相」。
冰相在一側矚目觀看，見紙上那三個鐵畫銀鉤的大字，身形一震，陷入沉思。
「三個字，變化萬千。不可捨本逐末，仙師教誨，冰某感激不盡。」
對著姬德躬身一禮，冰相滿臉激動之色。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在心中默默念著姬德離去之時的這句話，冰相內心久久不能平復，如獲至寶。
「大人，天寒地凍的，為何要如此急著離開…」
「小點聲，驚動了他人，我們就走不掉了…」
躺三把義氣魔王攥在手心，用一團雪球給他做了頂防寒帽。
「你們兩個都閉嘴吧！」
姬德沒好氣地說了一句，望著那幾丈高的牆頭愁眉不展。
「不就是比尋常百姓家的高了一點嘛，小事一樁，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