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豆腐腦來…」
「好嘞，客官！您要紅的白的…」
姬德聞言，微微一愣，似看傻子一樣的老闆笑呵呵道。
全然忘記了自己被老闆打斷話語，姬德掏了掏耳朵，遲疑道。
「我要甜的…」
「您先坐，馬上就來！老婆子，抄傢伙，甜腦一份…」
扯著嗓子的老闆大步走了回去，姬德拍了拍胸口，有些出神。
「客官，不好意思！打擾您一下，剛才您是要白的還是紅的，上了年紀，忘性大！」
姬德看著面前去而復返的老闆，嚇了一跳，重複一遍：「要甜的…」
「那個客官，您這要甜的，小老兒我記住了，可是您還沒告訴我要紅的還是白的…」
有些赧言的老闆，支支吾吾，姬德不解地問道：「豆腐腦還有紅白之分？」
順著老闆手指的方向，姬德走近那個招牌，只見上面寫著「油豆腐腦，豐儉由人，普天之下，只此一家。」
姬德很是無語，丈長的牌匾上只有「豆腐腦」三字，各個如斗大，其餘皆為蠅頭小楷。
「客官有所不知，本店都是現做現賣，根據客人需求，量身定做，保質保量，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老闆佝僂著身子，滔滔不絕。姬德聽得雲裡霧裡，甚為疑惑。
「老闆，小生也算博覽群書，熟讀春秋，卻也不曾聽聞這豆腐腦還分…」
戛然而止的姬德猛然瞪大雙眼，有些不確定地說道：「這裡的…」
看著姬德伸手指著自己的腦袋，老闆點了點頭，一臉和煦笑容。
「時間不等人哦，客官！」
姬德望著一里開外黑壓壓的人群，十分霸氣地坐回原位。
「老闆，豆腐腦有多少來多少，不管紅的白的，甜的鹹的，儘管端來！」
「好嘞，客官，絕對包您滿意！老婆子，快出來，大買賣來啦…」
桌子上黃澄澄的泥土塊，散發著五彩祥光，一看就不是凡間之物，老闆咽了咽口水，後面過來的婦人把手裡的大刀遞給他，寒光閃閃。
「嘩啦啦…」
一陣抽刀出鞘的聲音響起，氣喘吁吁的眾多仙門子弟見兩個半百夫婦攔在門口，厲聲喝道。
「你們兩個快閃開，休要耽誤我等降魔，刀劍無眼，丟了…」
話音未落，那婦人呵呵一笑，徐娘半老的容貌卻也勾魂攝魄，手中長刀滴答作響，睜大了雙眼的男子頭顱掛在刀尖之上。
「大膽，敢殺我仙門弟子，不知死活！」
正陽宗的弟子們怒火中燒，卻沒有一個敢上前一步。
「老頭子，愣著幹嘛，他們都看著我哩，人家好害羞呀！」
「哈哈哈哈，還不是你長得漂亮，既然那麼喜歡看別人老婆，就留下來看個夠吧…」
那老闆大笑兩聲，閃身進入人群之中，血肉橫飛，慘叫連連。
「留口氣，不然豆花不新鮮，客官們該不喜歡了，又要賴帳哩…」
「夫人放心，我的手段，夫人你還不是了如指掌。哎呀，這個點子有點硬…」
姬德聞言，把目光從夫人妖嬈的背影上移開，看向驚慌失措的眾多仙門子弟。
先前的一幕幕畫面猶若眼前，姬德目光渙散，陷入沉思。
「哈哈哈哈，邪魔，連劍都拔不出來，還想跟我們斗！」
眾人看著姬德手裡霞光萬丈的兵器，滿臉羨慕貪婪之色。
「大家一起上！活捉了這魔頭，奪了至寶！」
不知誰喊了一聲，眾多仙門子弟一擁而上，姬德掄起手中的五彩劍鞘，抵擋朝他砸落下來的刀叉劍戟。
「嘭！」
劍鞘三尺之外，那些落下的武器皆不得存進，姬德大喜過望。
「後面的師兄弟們，快快施法，那魔頭已被我們困住…」
看不清局勢的後方眾人，紛紛掐訣念咒，各種術法騰空而起。
姬德額頭冷汗直流，卻是毫無辦法。他發現自己並不能控制那五彩劍鞘，眼珠一轉，大吼一聲。
「失吾魔王，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仙門子弟果然上當，抬頭四處張望，姬德抓住劍柄，用盡全身氣力，紋絲不動的劍鞘竟然生出一股力道，將姬德往反方向拽了過去。
差點摔個臉啃地的姬德，氣憤不已，鬆開那劍柄，怒吼一聲：「******，老子跟你們拼了！」
回過神來的仙門弟子，面面相覷，看著姬德越來越小的身影，就要上前追去。
原本毫無動靜的五彩劍鞘，光芒大盛，化作一抹流光直衝天際。
眾人見至寶消失，幾個領頭弟子對視一眼，帶人去追趕姬德。
「咚…」
大地震顫，眾人七倒八歪，站立不穩。眼前塵土飛揚，不少人臉上、身上皆是黃泥遍布。
寬數十丈，深不見底的鴻溝阻攔了眾人的去路，五彩流光「噌」地從深溝里沖天而起，在半空轉了一圈，朝著姬德離去的方向飛去。
「淦，被那魔頭耍了…」
火冒三丈的仙門子弟破口大罵，蕭伙出聲喊道：「散養派的師兄弟們，該你們表演了…」
眾人恍然大悟，向兩旁散去，十幾個散養派的弟子一臉無奈，攤開雙手。
「各位師兄弟們，實在不好意思，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呀！先前的武器都化為繩索還要助我們回去呢…」
「臥槽，這可如何是好！」
蕭伙氣得爆了粗口，看向四周稻田，笑嘻嘻道：「師兄弟們，砍些稻子來…」
「好主意，還是蕭師兄智勇雙全！」
散養派的十幾個弟子把臉上的不悅之色隱藏起來，加入收稻隊伍。
姬德看著在自己頭頂的兵器，離自己一人多高，任憑如何討好就是不落下來。
精疲力竭的姬德只感覺喉嚨冒煙，說不出話來，再也不去管那消失不見的劍鞘。
一桿白色大幡迎風招展，姬德似看見救星一樣，快步走進店裡…
「客官，已經十八碗了，不能再多了！」
姬德聽到老闆的喊聲，猛然打了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慌忙朝外邊看去，姬德見道路上空無一人，又看向面前的桌子。
十八個白瓷碗分三排整整齊齊地放在上面，姬德抹去嘴角的糖漬，就要起身。
「哎，客官留步，這個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