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雷聲滾滾,大雨傾盆。
渝城北郊,雲縉山。
一道閃電划過夜空,照亮了幽暗的山林。
山坳中,一隻手突然從泥濘中伸了出來。
緊接著,一個渾身赤裸的男子從泥水坑中爬了出來。他仰面躺著,任由雨水沖刷著身體,嘴巴大大的張著,呼吸卻極其微弱。
男子的身上有幾道血淋淋的傷口。
一道自胸前劃至肚臍,又斜著延伸至腰間,足有半米長。另外兩道傷口分別位於兩側腰間,均有十多厘米長。
傷口沒有癒合,鮮血還在不斷地湧出來,染紅了渾濁的泥水。
「我,竟然還活著?」
男子表情十分痛苦,耷拉著眼皮,眼縫中卻閃爍著精光。既有大難不死的慶幸,也有滔天的憤怒,更多的則是疑惑。
「十年修行,為什麼會這樣?」男子咬牙切齒的自語著。
痛苦、憤恨、不解,各種情緒縈繞在心頭。
男子名叫方周,本是渝城市一名普通的高二學生。父親是汽修廠職工,母親則是一名老師,妹妹剛上初一。
雖然家境一般,但方周成績相當優越,是學校重點班的尖子生,也是全家的希望。
暑假的時候,方周遭遇了一場車禍,被撞斷了小腿,好在沒有生命危險。
即將出院的時候,一個神秘老頭強行將方周帶走了。
老頭自稱風青子,是雲縱仙門的最後一個傳人,看上了方周的資質,要收他為徒,帶他踏上修仙之路。
方周當然不會相信這種在小說中才會出現的狗血情節,要不是腿腳不便,早就撒丫子跑路了。
老頭沒有多言,他一掌劈碎比方周腦袋還大的鵝卵石,一躍飛上三層樓高的樹杈,用樹葉穿透了鐵板,還能在湖面上行走。
「納天地之靈氣,化真氣為己用,無所不能。拜我為師,你也可以。」
方周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在反覆確認了那不是特技之後,興奮的拜了師。
風青子說,如今天地靈氣匱乏,修行十分艱難,要全神貫注,不得因俗事分神。
所以,風青子不許方周回家,也不許他與家人聯繫。
方周要做的,就是按照風青子傳授的功法與技巧,每日凝氣、聚氣、鍊氣,不斷的錘鍊身軀,提升修為。
對此,方周表示理解,畢竟小說里都是這麼演的。他就等著自己學成下山,大殺四方,所向披靡,逆襲人生的那一天。
這一練就是十年。
方周的修為,早已達到了鍊氣期第九層,只差最後一步,就能跨入築基期。
三天前,風青子突然告訴方周,他可以回家了。
「師傅,您不是說,我要築基成功了才能入世歷練嗎?」方周不解的問道。
「一開始我是這麼打算的。因為只有築基,才算是真正踏上了修仙之路,才能在世間站穩腳跟。」風青子點點頭。
「但是,如今天地靈氣愈發匱乏了。你的修為,已經在鍊氣第九層停滯了三年。我想,或許只有入世歷練,才能助你打破瓶頸。」
「我明白了,師傅。」方周跪地磕頭,他的眼神漸漸變得火熱。
十年了,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家人和朋友,還有她。
如今,終於可以回家了。
「你回渝城後,先去雲縱集團找你師姐。」風青子笑著說道。
「師姐?」方周很是詫異,自己竟然還有一個師姐?
風青子此前從未提起過。
「她叫肖雅,是我的大弟子,也是雲縱集團的總裁。你修行的這十年,她對你家人可是給予了不少的幫助,你得好好感謝她才行。」風青子說道。
方周點頭應是。
回到渝城後,方周第一時間回了家。可十年的時間,渝城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前的家已經拆遷了,他也失去了家人的聯繫方式。
於是,方周去到了雲縱集團,找到了肖雅。
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三十來歲,成熟優雅,皮膚白皙,身材猶如魔鬼一般,笑起來嘴角還有一個勾人的酒窩。
見第一面,肖雅就笑著拉住了方周的手。
「你就是方周師弟吧。嘻嘻,本人比照片看起來更帥氣呢。」
說著,肖雅輕輕的拍了拍方周的胸膛,感受到那堅硬發達的胸肌,嘴巴一下子喔O了起來。
方周在山溝子裡待了十年,左右互搏術練得爐火純青,哪裡經得住這場面,瞬間就淪陷了。
當晚,方周就被肖雅拿下,折騰了一晚上,累趴下了。
再醒來時,方周已經被捆住了手腳,束縛在了手術台上。
腦子迷迷糊糊地,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一股鑽心的疼痛就襲來,方周忍不住哀嚎了起來。
「臥槽,怎麼突然醒了?這麻藥效果不行啊。」
「不管他,動作麻利點,把剩下那顆腰子取出來,人家還等著呢。」
有聲音耳邊響起。
方周想睜開眼睛,卻使不出一丁點的力氣來。然後,他就感覺自己的腰部被刀子硬生生的切開,身體裡有什麼東西被取了出來。
他痛得後槽牙都咬碎了,直接暈死了過去。
再醒來時,方周已經被埋了。
所幸大雨傾盆,雨水沖刷土坑,這才讓他爬了出來。
「究竟是誰?」方周咬著牙,猙獰的自語:「害我的人,我定要讓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方周試著移動身子,傷口處頓時湧出大量的鮮血,痛得他渾身顫抖,腦袋一歪又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雨停了,天也亮了。
方周半邊身子被泥水淹沒,傷口處滿是黑渣,分不清是泥巴還是血痂。
「呼——」方周長出了一口氣,他早就醒了,卻一直沒有動彈,在慢慢的恢復體力。
他心裡有太多的疑惑,但現在最要緊的,是要活下來,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又過了一陣,方周感覺呼吸順了一些,他試著起身,傷口處又滲出了鮮血,疼得他直罵娘。
「先離開此地。」
方周拖著沉重的雙腿,艱難的往山下走去,每挪動一步,都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直到天快黑了,他終於穿過了密林,看到了遠處的裊裊炊煙,還有地里勞作的老農。
強烈的求生欲瞬間爆發,方周加快了腳步,踉踉蹌蹌,從田坎上滾了下去。
「我日!」
老農被嚇了一跳,還以為是野豬襲人了,差點就掄起鋤頭砸了過來。
待他看清方周的模樣後,更是嚇得驚呼了起來。
「大叔,救救救我。」方周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老農怔怔的看了方周許久,見他一直沒有動靜,這才壯著膽子靠近,探了探方周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脈搏。
「哎喲喲,死了哇,報警!」老農馬上拿出了老年機,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要報警。
「別報警!」方周猛地睜開了眼睛,撐著一口氣說道:「大叔,不要報警,我沒事,沒事——」
「啊喲,大白天的,撞鬼了啊——」老農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兩條腿不斷的蹬著往後退,滿臉驚恐之色。
方周倚著田坎坐了起來,他對老農的過分反應很是不解,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脈搏,頓時怔住了。
「我的心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