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上次大多時間都是和那位賣菌大爺在交流，沒有過多的在賣的時候接觸他人。
夜，來的很快。
七月末，差不多六點左右天就已經霧蒙蒙的，快要黑下來。
廠子周邊的村子也開始以「親戚」的名頭開始向廠里的人送吃的。
經歷過上次的事情後，他們也探索出了自己的販賣方式。
不再叫賣，而是用人帶人的方式販賣自己的東西，每一個新顧客，都是從上一個老顧客那裡發展過來的，然後他們再給介紹人提成。
不多，但也能多幾口吃食，多介紹幾個，也能讓女兒多一朵絹花。
李明軍莫名覺得，這廠子周圍的人以後肯定窮不了。
這安寧縣礦多，又屬於交通要道。
就算他們不做生意，以後的房子拆遷也是很大的一筆錢了。
這邊的人也和李家村那邊不一樣，分家分的果斷，分的歡喜，分了後依舊一個鍋里吃飯。
李家村那邊分家，都是分了後各過各的，頂多中秋過年聚在一起吃頓飯。
到了位於車站的鴿子市，裡面已經滿是人了。
一個個經過偽裝的賣家買家短暫的接觸，然後離開。
他們成交的很快，並沒有糾纏的殺價，一般都是買家說一個低價，賣家說一個低於初始價格的高價，成就交錢，不成就再看看。
現在物資管控，屬於賣方市場，賣方擔著投機倒把的罪名，因此只要有膽子，倒也不愁賣不出去東西。
或許是中秋節將近，這鴿子市的人比之前李明軍來的那次多了許多。
在鴿子市的門口看了一圈，李明軍很快就看到了熟人。
之前那個「憨厚」的陳東方。
雖然做了些演示，臉被鍋灰塗得黝黑，但他那憨厚的聲音，和熟練的賣東西方法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只一眼便認了出來。
他還是在賣雞，和上次一樣，兩簍子，七八隻雞。
上次七八隻，這次七八隻。
這人莫不是在山上開了個養雞場？
「兄弟，又再賣雞？」李明軍走過去，拍了下他的肩膀。
「哈！」他被嚇了一跳，「你是？」
「上次，前兩天賣菌的啊，你說幫你賣雞，然後你給我介紹錢。」
聽李明軍這麼一說，陳東方立刻想起了是誰。
給人介紹費的話。
他倒是經常說，但是再加個賣菌的，他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哦~是你啊，怎麼又來賣菌？」陳東方看著周圍來去的人，萬一裡面有他的顧客呢。
「對啊，又來賣菌了，兄弟，上次你下半夜的自行車買到沒有？」李明軍將雙手團在袖子裡，蹲在路邊，和陳東方搭著話。
他估摸著，上次陳東方所說的下半夜有人出貨就是那貨劫道的。
「沒呢，不知道怎麼回事，下半夜沒車過來
弟媳婦的弟弟著急要車去娶城裡的女娃，城裡的女娃要把車給弟弟，她弟弟又要用自行車帶廠里領導的女兒出去玩
沒辦法，我只能高價去家屬院找門路換自行車票了。」
說道這裡陳東方有些鬱悶，這壞事都堆到一起了，一時半會的沒辦法，只能遭高價。
「哥，你看看我這雞，可是正宗的山裡溜達雞，這肉~燉個菌，燉個菇的，那味道~」
見有客人過來，陳東方立刻招待起來，還碰了碰一旁蹲著的李明軍，「這我哥們就是賣菌的，你要是一起買了，我給你優惠。」
沒辦法，誰叫他嘴不嚴呢？
他不是那種無腦的扶弟魔。
但是在家人面前他沒有戒心，沒有故意瞞著他們，一次偶然，讓老母知道了他有來錢的門路。
他爹前些年沒了，在床前，拉著他的手讓他做出一個老大該有的樣子。
為此，他輟學，他投機倒把，他養雞，他辛苦勞作。
家裡幾個兄弟姐妹。
他是老大，養家，他認了。
可是老人愛麼兒，在知道了他能賺錢，能賺大錢的時候，他老母就只告訴了小弟。
其他幾個弟弟妹妹雖然猜到了。
但是他們幾個都很懂事，也不多問，免得言多必失，平時村裡有什麼行動他們還幫忙打掩護。
小弟剛開始也是個好的。
雖然學習成績不是很好，但卻不是個懶人。
沒事的時候做些家務，學習也好，也會在田裡干力所能及的活。
懂事得很。
可老父親沒了後，老母的偏心便沒人能夠遏制。
小孩幹活喊累，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田裡的活多，有時候大人也受不了。
但是小弟一喊累，老母就不准他出去幹活了，生怕累著曬著。
小弟自己想出來幹活，她也把人哄了回去，用吃的來吸引小弟。
現在，小弟從兩年前的乾瘦變成了膘肥體壯的胖子。
要知道，這時候城裡都沒幾個胖子，可村里卻出了個胖子，還是白白胖胖的
家裡好的吃的除非幾個弟弟妹妹藏的特別好，否則都會被她翻出來給小弟吃。
於是，就在老母日復一日的偏心中，小弟的心也越來越來大，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全村最好的待遇。
從白面膜到各種吃食，從的確良的布到成衣
胃口越來越大。
想要什麼東西，他倒是怕他這個大哥，不敢說出口。
但是他老母卻是尋死覓活的要求他這個當大哥的滿足小弟的一切要求。
現在小弟年紀大了，一戶重男輕女的人家找上了門，要求一輛自行車。
可自行車多貴啊，不要票得一百五左右，可買東西不能沒有票，票也得一百多。
奈何小弟喜歡那女的，老母也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說小兒子這麼胖得趕緊結婚
就這樣。
前幾天的自行車票和自行車直接就把他這些年的存款花了十之八九，這不趕緊掙錢，他連媳婦都娶不到。
前幾年忙著掙錢，鑽進了錢眼。
沒有考慮這件事情。
這次還是二弟提醒了他。
家裡老母是靠不住的，有什麼好東西只會顧著弟弟，他只能靠自己。
等掙夠了娶媳婦的錢後就不幹這個了，免得進去。
也免得老母尋死覓活，把他和小弟少有的親情折騰完了。
本來不偏心的話兄友弟恭，小弟也能成一個好的莊稼漢。
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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