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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療傷

2024-09-15 01:34:48 作者: 戊客
  南村,祠堂。

  烏壓壓的大風穿過大門,呼哧地打在屏牆上。

  無數的小黑蛇吐著信子,四面八方朝祠堂湧來,連空氣都充滿了一股窒息的腥臭味。

  很快就有幾位伏守在祠堂邊的龍隱門武堂大漢被那些邪蛇咬傷,直接暈死了過去。

  第一波進攻開始了。

  就在無數小黑蛇漫過祠堂門前第一道台階的時候,裡面傳出了一串悠揚的笛聲。

  笛聲一起,蛇陣竟莫名地躁動了起來。

  片刻後,那些黑蛇開始隨著高低起伏的笛聲昂頭起舞,顯得十分興奮。

  笛聲越發高亢,群蛇便越發瘋狂地扭動。

  緊接著,祠堂內飛出一片符火,隨之那些小黑蛇開始紛紛地從七寸的地方爆裂。

  不一會,地上便留下了厚厚的一層蛇屍。

  祠堂對面不遠的荒山上,正在作法催蛇的巫漢被笛聲帶動得氣血翻湧,終於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歪著頭便倒了下來。

  「你們四海門折了,那就看我們梅山和巫咸門的吧!」旁邊的巫漢沉聲喝道。

  此時,祠堂正門已經快速地架上了一張壇桌,龍隱門往前加築了一道防線。

  葉清雲提著一根長笛站在壇前,他的身旁,「清」字輩和「長」字輩的外堂漢子按八卦方位列陣迎敵。

  蛇陣被破,時空迎來了短暫的平靜,但空氣仿佛已然凝結。

  「咕咕喵……」

  隨著一串似哭又像笑的貓頭鷹叫聲划過夜空,祠堂前再度陰風驟起,濃霧瀰漫。

  黑辮帽、紅圈腮、白衣白褲黑墨鞋,霧氣中忽然冒出一群飄忽的紙紮人,一撲一撲地往祠堂跳來,那場面極為陰森恐怖。

  「歪門邪道,盡搞這些鬼名堂,有本事你們出來啊!做什麼縮頭烏龜,讓我們看看你們都是那些鱉孫!」

  年輕的葉長君忍無可忍,一聲長罵,提起桃木劍,跳出八卦陣,直向紙人刺去。

  令人吃驚的是木劍扎在一個紙人上竟硬生生地折斷了,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瞬間已被幾個紙人圍住。

  那些紙人面無表情地左右夾擊,機械地架起懵圈的葉長君,隨即哐當一聲,將他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葉長安和葉長風等人見狀,趕緊上前施救。

  就這突然變故,八卦陣型頓時便被打亂。

  詭異的紙人轉眼將他們分隔開來。

  那些外堂漢子揮劍奮起反擊,然而他們的劍器拳腳招呼在紙人身上竟然毫無作用。

  那些紙人劍扎不進,腳踢不倒。

  更要命的是畫在紙人臉上的雙瞳能夠隨著腦殼隨意轉動,而且總是倏地一下,直貼到諸人面前。

  一旦與之對視,人便不由自主地渾身發顫,念力也絲毫提不起來,連著就會靈魂出竅般失去意識。

  眼看局勢危急,守在壇桌前的葉清崗、葉清塵和葉清隱趕緊出手。

  他們用右手大指甲掐住左手大指甲下方,捏起了驅百怪訣。

  「金光速現,覆護真人。急急如律令!」

  三人踏步起咒同時向前飛出符火。

  那些紙人沾上符火,終於猖狂不再,頃刻間便被燒得猙獰萎縮,最後留下一地灰燼。

  火光片片,漫天腥臭;飛灰吹走,地上儘是詭異的血水污穢。

  葉清雲命人趕緊將受傷的堂漢抬入祠堂,其餘的漢子重新布陣防守。

  陰風不止,懾人心魂。

  外面無人知曉,這個偏僻的小山村里正在腥風血雨一片。

  與此同時,在石碑嶺去往南村祠堂的羊腸小道上,章天問拖著小女孩正深一腳淺一步地走著。

  這個十歲不到的小男孩,今天實在經歷了太多。

  他不敢走大路,只能小心翼翼地摸著山道往前。

  小女孩不哭不鬧,不知道是驚嚇還是受傷,已然奄奄一息,再也邁不動步子。

  其實章天問想哭,他也很怕。

  但內心的善良告訴他,不能丟下這個可憐的小女孩。

  他不知道爺爺他們此時在幹什麼,也不知道過了這許久三爺爺現在怎麼樣了。


  黑暗中,他感到傷心、無助。

  突然,淡淡的月光下,飛過一隻小紙鶴,搖撲著一雙翅膀,停在了兩個小孩的上方。

  繼而,一個披頭散髮的老婆婆帶著群漢子撥開草叢,劃著名手電走了過來。

  為首的那個漢子神情著急,快步蹲下,抱起小女孩喊道:「丫頭,你怎麼啦?你怎麼啦?你別嚇我!」

  「無鹽,你帶其他人退後警戒。無桐,你別著急,抱穩丫頭,別亂晃。」那老婆婆冷冷地吩咐道。

  章天問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群陌生人,茫然不知所措。

  眼前的老婆婆令人很是害怕,一頭灰白的長髮散亂地披在臉上,甚至都看不清她的眼睛。

  「孩子,丫頭是你救的?」

  那老婆婆走過來,慢慢蹲下身子。

  章天問緊張地點了點頭。

  老婆婆雖然面目可怖,但語氣倒也十分慈和:

  「孩子,你別怕,我們都是丫頭的親人。告訴我,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章天問終於鬆了一口氣。

  尋思片刻,如實說道:

  【「我在回家路上看到五個壞人綁了這個小妹妹,我偷偷地躲在金銀花簇底下看。

  「那些壞人好像受了傷,後來他們坐下運功療傷,都像睡著了一樣。

  「我就趁機悄悄地解開她手腳上的藤條,然後帶著她拼命地跑……」】

  回述的時候,他想起那個駭人的紅衣服冥幽和樹上吊下來的長髮,牙齒還在不停地打著哆嗦。

  「嗯......很好!有老婆子在,你不用害怕!」老婆婆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接著,她拿過一支手電,先在小女孩的鼻息、印堂和心口處探按一番,再輕輕地抬起小女孩的右手。

  就在右手腕的地方,看到了一點紅印,那紅印竟然順著脈絡聚成一條紅線向上,已經越過了臂彎。

  小女孩此時一動不動,昏睡了過去。

  老婆婆瞬間緊皺起眉頭:

  【「居然對一個小孩子下如此毒手!蜀門這幫雜碎,這次用的不是一般的巫禁,而是直接引煞封印。

  「當下鬼印已經過了臂彎,不用半個時辰就會繼續入侵五臟六腑,然後侵蝕她的魂魄……」】

  那名叫做無桐的漢子急道:「族婆,那怎麼辦?您得想法子救救我丫頭啊!」

  老婆婆嘆息一聲,黯然道:

  【「必須用我們靈山陰念之功以毒製毒才能逼出封閉在她身上的鬼印。

  「如果我不受傷,定然沒有問題。可惜……,哎!

  「師尊在世時曾告訴過我,咱靈山修的是陰路子。陰念練得越深厚,陰積對自己的反噬就會越大,最後很容易走火入魔。

  「要想化解陰積,要麼鎖陰時魂用勢強壓,要麼取得石碑嶺靈泉神水,溶血生成靈泉道念,快速調和陰陽,補損填缺。

  「偏偏大前年引魂填功時功虧一簣,到如今我的功力也沒能完全恢復。

  「那靈泉洞一個甲子才開一次,沒聽說有人能成功硬闖進去的,包括龍隱門的人不是到了生死攸關他們也不敢貿然進去。

  「今天雖是靈泉洞打開的日子,但就算我們現在去石碑嶺搶神水,搶不搶得到暫且不說,最關鍵是時間來不及了……」】

  言罷,老婆婆無比感傷。

  「無論如何,就是我的命不要,我也要去試一試!族婆,我不能不救丫頭啊!」

  那名叫做無桐的漢子激動得渾身顫抖,眼淚掛到了嘴角邊。

  章天問內心矛盾到了極點。

  他咬住下巴,緊緊地盯著奄奄一息的小女孩。

  思索良久,抬起頭,猶豫說道:

  「老婆婆,其實我這裡有……,或許能救她。就是,就是……」

  頓了片刻,他鼓起勇氣,斷然道:

  「神水給你吧,你趕緊救她。本來爺爺是讓我一定給到三爺爺的,但我不能不救這個小妹妹。不過……不過一會我懇請您也救救我們三爺爺。」

  言罷,終於從衣兜中掏出那隻小葫蘆,怔怔地遞給眼前的老婆婆。


  他感覺自己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老婆婆難以置信,顫抖地接過小葫蘆,再緊緊地盯著章天問的臉仔細看了一遍,又看了看他脖子上用小紅繩掛著的那個精巧的桃核附身符。

  過了好一會,老婆婆才喃喃自語道:

  「我明白了,看來你就是章之恆的那個小孫兒,龍隱門大掌事章之齋的侄孫。難怪……」

  繼而,她不再言語,只是快速將小葫蘆的塞子打開,然後將裡面的那點神水一把倒進了嘴裡。

  老婆婆盤膝坐下,雙掌攤開,隨咒起念。

  她氣沉丹田,開始聚結全身念力,但陰積內傷卻即刻反應,但感五臟六腑寒痛難忍。

  她極力忍受,繼續運功。

  過了一小會,終於感覺丹田之中有一股熱流慢慢升起不斷地和融陰冷,貫通經脈。

  漸漸的,她的頭上開始真氣繚繞。

  這時,只見她左手快速掐出一個法訣,右手捏緊了小女孩的手腕將一股寒陰徹骨的念力緩緩地輸了進去。

  那小女孩的手臂里仿佛有個東西在不斷掙扎跳動,終於臂上的紅線開始一點一點地消退。

  正當小女孩開始渾身顫抖起來時,另一股溫暖厚重的念力也開始通過老婆婆的手勁注入。

  陰陽兩股勁力開始交匯時,那老婆婆左手法訣突然彈起,右手同時猛地用力一按,小女孩手腕上的紅印頓時化成了一小片紅霧,褪消得無影無蹤。

  小女孩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老婆婆轉過身來,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章天問。」

  「好,章天問。我們靈山恩怨分明,你救了丫頭一命,現在我不食言,咱們一起,馬上去救你三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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