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裡男子都不怎麼做夢,可在接下來的幾天中,他每晚都會陷入夢鄉。
「爹,我修身境已經九層了,為何無法破入御氣境呢?」六歲的小男孩全身散發著微光,看起來有些神聖,仰著腦袋,不解地詢問他的父親。
小女孩坐在凳子上,快樂的吃著糕點,一雙小腳丫蕩來蕩去,無憂無慮……
「爹,我修身境打磨了一年了,為何還是無法破入御氣境呢?是我還不夠努力嗎?」小男孩身上的光芒更強了,他不曾放棄,反而思考是不是自身的問題……
「爹,我已經打磨三年了,還是沒能突破呢,我不適合修道嗎?」男孩有些沮喪,舉著石塊來到瀑布下方,任由猛烈的水流拍打,他不曾挪動腳步分毫……
隨著男子不斷入夢,小男孩不知不覺已經十六歲了。他全身的光芒達到了極致,宛若一顆星辰在閃耀。突然光芒全部內斂,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小男孩,盤坐在床上。
「逍弟弟,該吃夜宵啦!」
隨著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一名嬌俏的少女映入眼帘。她身著淺藍色的衣裙,十六歲的年紀,手拿兩盒糕點,蹦蹦跳跳地進入房間內。微笑間,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彎成月牙狀,臉頰兩側露出甜美的酒窩以及亮晶晶的小虎牙。
一口濁氣呼出,盤坐在床上的少年結束了修煉。他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眼前的少女。少年清新俊逸的面龐略顯無奈地說道:「葉瀟姐姐,能不能換個稱呼啊,你每次這樣叫我,我都感覺怪怪的。」
「嘻嘻,王逍,我比你大叫你逍弟弟怎麼了。」少女吐了吐舌頭。
「你就比我早出生一個時辰而已。」男子撓頭抗議。
少女雙手叉腰,故作老成,道:「一個時辰也是比你大,快叫姐姐!」
「是,葉瀟姐姐。你這麼喜歡吃夜宵,咋不改名叫葉宵呢。」
少女還沒反應過來,王逍已經溜出了房間,並在她白皙的臉頰上掐了一下,空氣中留下他嬉笑的聲音。
「天天吃夜宵會胖的!」
「哼,臭弟弟!」
房間中只剩少女一人氣鼓鼓的站在那兒,小虎牙磨的咯吱咯吱響。
無風的夜晚,屋檐下風鈴叮噹晃動,她一口一口將糕點塞進嘴裡。
月光清亮,晚風習習。男子習慣性地來到後山腳下。
只見一條條喧聲如雷的懸泉飛瀑,從百米峰頂傾瀉而下。水勢洶湧,瀑布成片,狂暴之聲直讓人震耳欲聾。不要說靠近了,站在遠處都有一種要被水瀑吞沒的恐懼感,然而這便是男子平時磨鍊肉身的地方。
王逍走到一塊巨石旁,右腳往地上一震,萬斤巨石應聲而起。只見他單手托住並將其直接舉過頭頂,輕鬆異常。在空中掂量了兩下便將之扔到一旁。而這只是他純肉身的力量!看似瘦削的身軀卻充滿了爆炸性的能量,比之凶獸年幼時的體魄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來該換個更重的熱熱身了。」男子搖了搖頭,走到一塊體積稍小,顏色卻異常深邃的巨石前。他雙手將其抱住一用力也將其舉了起來。
「起碼有十萬斤的重量了。」
緊接著他又舉著異石來到瀑布旁邊,狂暴的水瀑衝擊而下,宛若凶獸在一旁怒吼。
面對這駭人心神的巨浪,男子一步一步緩緩走到瀑布正中央。任勢若千鈞的激流拍打在其上,他自巋然不動。青澀的面龐上滿是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堅毅,小小的身軀好像神明幼子一般,可以撐開天地。
半個時辰過後,肉身鍛鍊結束。他宛若沒事人一樣,走出瀑布,將異石輕輕放回原處,沒有揚起一點塵埃。
修煉結束的王逍,躺在清涼的池水中,摸著胸口的龍形吊墜,自語道;「爹撿到的這門功法真是坑爹,靈氣吸收速度如此之快,卻不能迅猛提升境界。我從五歲開始修煉,到今年十六了,十一年啊!吸收的靈氣只是不斷地在滋養肉身筋骨,壯大體魄。修身九層待了十年,還是沒能突破,啥時候是個頭啊?我只能憑藉肉身天天在山林中打獵嗎。」
每每想到此處,他對於修煉就有些意興闌珊。
「希望明能夠順利進入天雲山書院,屆時再尋找解決這方面的方法。」
翌日清晨,東璃城的一個小山村,有幾間還算不錯的房屋。裡面住著的正是王逍和他老爹王塵及葉瀟三個人。庭院中掛著他打獵帶回來的獸肉、獸皮。
王逍追問母親的時候,王塵告訴他說,他的母親在生下他後就不在了。葉瀟是他出生前一個時辰撿到收養的,在襁褓中有一塊玉佩,刻著葉瀟二字。
「好兒子,此去雲山書院你可要給為父長臉啊!王家全指望你光宗耀祖了,嘿嘿!」王塵兩眼眯起,挫著雙手對王逍笑道,那笑容怎麼看都有點猥瑣的意味。
「我只有修身境,人家真的會要我嗎?還有,你這撿的破令牌真的好使嗎?我怎麼覺得你就是給我個心理作用。」
王逍拿出一塊令牌,對著老父親晃了晃,總覺得他不靠譜。在他眼裡,王塵整天無所事事,除了釣魚就是找人吹水,氣質跟名字一點也不搭邊,完全是靠著祖上遺留下來的宅子和深不見底的『餘蔭』生存著。
「我啥時候騙過你,我說可以就可以,你在質疑你英明神武的父親嗎?嗯?」王塵瞪大眼睛看著他。
「不敢不敢,如果沒練你不知從哪兒撿的功法,我會還沒突破修身境嗎?以我的天資最起碼也超過御氣達到凝神了。」王逍撅撅嘴,相當自戀的說道。
「呦,臭小子長能耐了,看我不打死你,還敢頂嘴!」他邊說邊擼起袖子,就要教育一下兒子。
葉瀟看不下去他們拌嘴,立馬插入進來打斷他們。
「嘻嘻,英明神武的王叔叔,我信你。我這就帶逍弟弟去雲山書院招生處看看。」說完,她拉起王逍就往門外跑。
東璃城中心廣場。不同以往滿是商販的叫賣聲,一大群人正圍成一圈,嘰嘰喳喳議論著,好不熱鬧。
中央雕塑前站著幾個出塵脫俗的中年男女,他們正是雲山書院外出巡視,負責初步審核並接送的老師。在他們後方,還有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坐在椅子上面悠閒的喝著茶。
「今日在此進行入門考核,限時一日,逾期不候。」一名身著白色衣衫的中年男子開口,話語輕緩卻充滿威嚴。嘈雜的廣場頓時鴉雀無聲,書院老師的氣勢可見一斑。
「考核需求,年紀不可超過十七歲,蓄意違規者嚴懲不貸。」說完他袖袍一揮,廣場之上出現一塊石碑。
「此石碑可以大致探測肉身力量,修為以及資質。你們只需要盡全力轟擊,我們會根據結果選擇門生,只限前十名。我宣布,選拔正式開始。」
剛剛落針可聞的廣場,立刻又充斥著人們叫嚷的聲音。
「我兒一定可以進書院,光耀門楣!」一個面目粗獷的屠夫摸著自家三歲大的孩子的頭,大聲笑道。他肩上扛著一個叼著奶嘴的娃娃,正睜著萌萌的大眼睛,沒心沒肺地笑著。
「去去去,李屠夫,你家娃才多大,奶餵了嗎?回去賣你的肉去,別瞎湊熱鬧!」周圍頓時笑成一片……
男子再次被鬧鐘吵醒,他依稀記得,在夢中那塊石碑被打碎了。
「最近怎麼天天做夢,醒來啥也記不得了……」
他像往常一樣,來到萬古非夢開門營業。他發現,消失了幾天的楊姓中年人正在門口等著。對方見他來了,沖他打了聲招呼。
「小兄弟,近來可好?」
「托您的福,一切皆好。」
「嘿嘿。」男子尷尬的撓頭,隨後面色嚴肅,道:「我是來提醒你小心的,最近似乎有人在跟蹤我,應該是在打那本書冊的主意。」
「你不會要說,人被你甩開了吧?」男子瞧了瞧周圍,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影。
「我知道你不信,但你多多小心,我先走了。」
中年人戴上墨鏡帽子,將臉捂得嚴實。
下午時分,店內進來了一位頭戴黑色禮帽的陌生人。他目光四處打量著,最後落在了那本書冊上。
「是它!」他眼中有精光閃過,儘量掩飾內心的激動。
「本人有收藏古籍的愛好,不知小兄弟能否割愛?」
他的情緒波動,男子再熟悉不過了。他不露聲色,道:「大叔識得此物?」
「這倒不是,只是看著封面有股歲月滄桑的氣息,一時收藏之心按捺不住了。」
「大叔可以翻開看看。」
禮帽男聽聞,當即翻開書冊看了看,內心的驚喜逐步轉為了失落。「這真的是家族讓找的寶書嗎?看起來沒什麼特別啊。」
「小兄弟你先將它收好,我回去找人來鑑定一下。」禮帽男說完便快步離開。
男子望著他離去的身影有些疑惑,別人看紅塵拾夢錄真就是一本普通的冊子嗎?他們不會是同夥一起演戲給我看吧?
他帶著書冊來到隔壁店鋪,將他交給幾個熟識的老大爺,發現他們都沒有看出它的奇特之處。他又打視頻給他的父親,對方接通之後詢問了事情的經過,神情鄭重的告訴他,確實有聽聞過楊姓家族的事情,但不確定真假。
「真奇怪了,難道我就是天命之子?」男子搖了搖頭,冒出來的想法把他自己都逗笑了。
與此同時,在一間會議室內。陌生的禮帽男打開視頻會議,他恭敬地向影像內的幾位存在匯報了今日之事。
無聲的畫面持續了短暫的幾秒,傳來了幾個人異口同聲的話語,冷漠至極。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