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洗乾淨的女孩,套著寬大的袍子,看著護衛送過來的食物,一大張麥餅和一碟醃製的肉絲,以及清水,咽了咽口水,看著護衛點頭示意她快點吃,她很鄭重的右手撫左胸,「感謝大地的恩賜,願豐收常伴。」
護衛有些訝異,因為普通人雖然也會在餐前祈禱,但只會說「感謝神恩。」他們不會特定的去感謝某一位神,只有信徒和他們的後代,他們堅定的信仰並追隨某一位神,才會做這樣的餐前祈禱。
「你的父母是大地之神的信徒?」護衛問道。
「我爸爸給我講過,他曾是一名刺客,有一次他的小隊中了精靈的埋伏,他負責把敵人引走,之後他受重傷被追殺逃到了山里,躲過敵人追殺的他因為傷勢太重,暈死在了山里,後來在山裡打獵的村民救了他,父親的一條手臂被斬斷,腿也瘸了,那之後他遠遠看到他的隊友們在附近幾個村子找過他,來我們村的時候他躲了起來,他說殘廢當不了刺客,回去會連累隊友,所以就留在了村里當了指導者。」
「原來是這樣,你先吃飯吧,我去找頭領,說明一下你父親的情況。」
護衛有些唏噓,巨龍之災過後,聯軍就開始了新的紀元,沃爾德大陸實行新曆,但各種族之間因為沒有了外部的威脅,也開始摩擦不斷。
新曆80年,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大陸東北部血精靈的血之都「布拉德城」里就有血精靈開始在人類小型村落里偷偷擄走人類,雖然做的隱秘,但多起失蹤也引起了人類高層的重視,大陸東部的人類城市風暴之都「斯座恩城」也因為人類失蹤的事情,再次與血之都「布拉德城」兵戈相見。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位於大陸東南,精靈族的自然之都「福睿斯特」依舊和血精靈結盟,並不斷試探人類底線,對重生之都「優博恩城」派出小股部隊多次進行襲擾。
小女孩的父親應該是在與精靈探子的對抗中受傷的。
「那,我能留下嗎?」小女孩好似突然抓住了希望,懇求般的問道。
「不知道,我覺得你還太小了,應該去救濟會,那裡的條件比苦修會要好的多。」護衛繼續勸導她。
「可是救濟會不能教我怎麼報仇,我父親就是苦修會刺客團的,他是我們村最強的,哪怕沒有了手臂,哪怕瘸了一條腿,他都是我們村最強的,我想報仇,我就要在這,哪也不去。」小女孩倔強的說道。
「我說了也不算,我去問問頭領,你別想太多,先吃飯吧。」護衛有些無奈。
小女孩並沒有再吵鬧,她真的太餓了。
又做了一次餐前祈禱,她狼吞虎咽的吃起了護衛送過來的食物。
護衛離開了側院,找到了依然在小屋外做守衛的衛文頭領,衛文剛才已經將小女孩的事情報告給了隆,隆也只是笑了笑,並誇獎小女孩真是一個有天賦的「刺客」,然後就繼續躺在搖椅上假寐。
護衛示意了一下,衛文便走了過去,「什麼事?」衛文小聲詢問,但對於一個身高兩米多的壯漢來說,小聲說話也只是相對的,隆在屋裡依然聽到了。
護衛把女孩的身世說了一遍,最後說道,「她還是個孩子。」言外之意,我們不能不管她。
衛文想了想,決定去詢問一下隆,剛走到門邊就聽到隆在裡面說道,「是個好孩子,衛文你親自把那個孩子送到救濟會,讓那裡的嬤嬤們好好照顧她,別再讓她偷偷跑了。」他在「偷偷」兩個字上用了重音。
衛文雖然笨了點,但跟著隆已經有百年了,隆交代的事情他大致也能猜出來原因,「這是一次試煉。」衛文這樣想著,「好的冕下,我這就去辦。」雖然隔著門,衛文依然恭敬地右手撫胸,微微鞠躬。交代傳信的護衛在門口等候吩咐後,快步走向側院。
衛文到的時候,一個婆子正在給小女孩編辮子,小女孩不聲不響的就坐在那裡,好像犯人在等著審判。
「吃飽了沒,吃飽了就和我走吧,我送你去救濟會。」衛文朗聲道。
小女孩並沒有想像中的哭鬧,眼神有了那麼一瞬間的黯淡但馬上就堅定起來。她站起身看著衛文,頭上的小辮子顯得那麼俏皮,但臉上卻沒有笑意。
衛文在前面走,小女孩在後面跟著,並不斷的偷瞄四周,她覺得自己做的很隱秘,但哪怕衛文不回頭都能感覺到她的意。
「意實在太明顯了。」衛文這樣想著。
走到大門時,門衛邊向衛文撫胸行禮,邊有些訝異的看著衛文身後的小女孩,「這孩子什麼時候進去的?」他們四個門衛相互交換著眼神詢問著對方。
「我自己知道救濟會怎麼走,我自己能去,你回去吧。」小女孩出了大門後這樣對衛文說道。
「我知道你知道路,一起走吧,我的任務就是送你去救濟會,我會交代那裡的嬤嬤們照顧你的。」衛文眼含笑意的說,但他那兩米多的身高,讓人根本看不到他眼睛中的笑意,更何況是一個十歲的小女孩,那孩子的身高都沒超過他的大腿,他給小女孩的只有壓迫感。
小女孩回頭看了看大門上的牌匾,「苦修會」三個字寫在上面,樸實無華卻又光芒萬丈,沒再說話,頂著這巨大的,讓人呼吸不暢的壓迫感,不急不緩的繼續跟著往前走。
「心性也還行,面對我的壓迫沒直接腿軟,可惜小了點。」衛文想著。
兩個人走在大街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過了兩條街就看到一個有著救濟會牌匾的大院,院子裡幾個孩子在互相追逐著,玩鬧著。
門口的台階上坐著一個老頭,斑白的頭髮稀稀落落的點綴在頭上,頜下的山羊鬍看著竟然比頭髮還要茂密些,臉上也是布滿了褶皺,他抬眼看了一下來人,沖衛文點了一下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就繼續坐在台階上低下頭,不知道在看些什麼。衛文也只是微微點頭並沒有打擾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