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月娘哪，老實在家呆著，別亂跑！」
吳月娘窮追猛打道：「姐夫，你去蘇丈人家要大米，算我一個，等等我！」
「你個姑娘家，喊打喊殺的，不像話哪，在家歇著！」
大壯一溜煙，帶著兒媳婦藍嬌妮，打馬便行。
上午九點多，大壯和兒媳藍嬌妮進了城，在一個涼茶攤要了兩碗涼茶喝，起身對兒媳說：「嬌妮，你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
藍嬌妮跟著起身道：「公爹，你去蘇丈人家討要大米，一個人不夠哪，帶我一塊去，我也能搬大米！」
大壯都驚呆了，小聲的問藍嬌妮：「我不是要，而是搶哪。多的我也不要，只搶回屬於自己的大米。但是，說白了也是搶，嬌妮，你女人家就不要去了，會被戳脊梁骨，你女人家受不了！」
翻身上馬。
藍嬌妮堅持道：「公爹，你不怕戳脊梁骨，嬌妮也不怕。再說，那本來就是要回我們家的大米，我們占理！」
這孩子，別看她平時一聲不吭，性格內向。
沒想到，家裡有事，她真上哪。
大壯對兒媳另眼相看了：「因為我是潑皮啊，潑皮早被村里人戳多少回了，不差這一回。」
「那我也不怕，只要跟著公爹，我上哪都不怕！」
藍嬌妮也翻身上馬，拉住韁繩，非要一起去要大米。
「那行，待會兒萬一打起來，你就躲我後面，千萬不要逞能，知道不？」
「嗯，我知道了，公爹。」
大壯帶著兒媳藍嬌妮，在熱鬧的街市打馬緩行。半小時後，他們出現在老丈人蘇順寶的門店。
沒看到蘇順寶，估計他在後院休養。畢竟，一把年紀了，讓潑皮女婿打了一頓，元氣大傷，怎麼著也得躺幾天。
蘇家的幾個家奴，在店門口卸貨。這些人的腿還沒好利索，走路一瘸一拐，陡然看到大壯這個潑皮，嚇得撂下傢伙，四散奔逃。
「夫君，總算找到你了！」
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梁大壯回頭看去，差點驚掉下巴。
一輛馬車揚著一片塵土，疾馳了過來。
只見二房媳婦李嬌姣興奮的大叫道：「夫君，沒想到吧，我們幫你打下手來啦。哈哈！」
「對啊，夫君，我們家的大米，我們就得要回來！」
當挺著大肚子的四房媳婦蘇雪薇，在李嬌姣、沈甜甜攙扶著，慢慢下了車，大壯驚訝得眼睛都瞪圓了。
「雪薇，你不在家養胎，你也來湊熱鬧哪？」
蘇雪薇笑道：「夫君，是我爹太過分。他把我們家的糧食搶去送人，害得全家餓肚子。怎麼能不叫上我哪，我第一個找他討要！」
「雪薇哪，你想得太簡單了。你以為上去就能搬嗎，要打架的啊？」
大壯還不了解蘇順寶，這個周扒皮，把糧食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想從他店裡要大米，那等於是虎口裡拔牙！
「我不怕！不管怎麼樣，我站夫君這邊！」蘇雪薇擺出了大義滅親的架勢，道。
沒多一會兒，蘇順寶率領著妻妾還有家奴，明火執杖的沖了過來。
「潑皮，你毆打老丈人，我還沒找你算帳哪。你叫這麼多人跑到我店裡幹嘛，想造反哪？」蘇順寶這下子頭大了，悔得腸子發青。
主要是前幾天，這潑皮送回自己給的那袋子小米，反過來還送了他一袋大米。
給了蘇順寶一個錯覺，以為這潑皮怕了他這個老丈人。
蘇順寶跟本縣的縣太爺王大路關係不一般，每年只要孝敬縣太爺一千斤大米，蘇順寶的糧行一直都平安無事。
事實也是如此，昨兒晚上，蘇順寶被潑皮女婿打跑後，剛到家，就接到縣太爺門人帶來了好消息，告訴他盜竊糧行的毛賊找到了，卻不是女婿梁大壯，而是盤踞城南的一夥慣偷，帶頭的叫皮二娃，捕快出動，將皮二娃逮捕下獄。
真兇被抓，就是說，蘇順寶冤枉了女婿梁大壯。
只不過，蘇順寶自認是梁大壯老丈人，他死鴨子嘴硬，絲毫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岳丈，我家七八包大米，一共四百斤，是你搶走，並且發放給村民的。這四百斤大米，你得如數歸還！」梁大壯大聲的提出要求道。
蘇順寶的正房夫人，同時也是蘇雪薇的娘親因病早逝，現任續弦正妻是雷夫人。
雷夫人對這個嫁到農村的繼女，冷漠到極點。只要看到蘇雪薇，就恨不得撲上去掐死她。
雷夫人大怒道：「潑皮，我聽說四百斤大米是你偷來的賊贓哪？再說，是你們村的村民搶了你的大米，你不跟村民要米，找我掌柜的要，誰給你的臉哪？」
「雷夫人，你聽誰說，我偷了四百斤大米哪？光聽說就能給人定罪，那要捕快幹嘛呢？我聽說你偷了綢緞莊的布匹，你是不是女賊？」梁大壯大聲的駁斥道。
蘇順寶大聲的嘲諷道：「梁大壯，你口口聲聲說沒偷米，又一口咬定，是南洋商人賣給你大米了。南洋商人是誰，你倒是把南洋商人叫過來對質哪？」
蘇雪薇眼裡噙淚道：「爹，大壯沒有偷米！你店失竊，沒有報官嗎？衙門裡的官老爺都沒說大壯是偷兒，憑什麼你給大壯定罪呢？你甭拿南洋商人說事，我夫君不可能給你找，就算找來了，你也會說，是冒牌貨！」
「蘇雪薇，你蠢不蠢哪？當年你被潑皮拐騙到農村，你天天托人帶信，求我們救你。還說你在鄉巴佬家，天天挨板子，把你屁股打得稀爛，幾個月起不來床。邪門了，上次你爹好心來救你，你不回就算了，還教唆你狗男人毆打老丈人。嘖嘖，你真是蘇家的孝順好閨女哪！」
繼母一陣冷嘲熱諷。
「後娘，我跟我爹說話，輪不到你來教訓我！沒錯，我剛嫁到梁家，我夫君愛打媳婦，不止我要挨板子，全家上上下下，從大娘到小兒子，都得挨板子。本來麼，我確實很想逃回娘家。可是後來哪，等到全家沒米下鍋，快要餓死的節骨眼上，夫君大壯一夜轉性，他變了，把過去打人的毛病改了，還知道戒賭顧家，四處奔波，為一大家十幾口人找飯吃！這麼好的夫君，我為啥要逃哪？」蘇雪薇出言頂撞道。
她有大壯撐腰，腰杆子都硬。
蘇順寶氣得捂住胸口，咬牙切齒罵道：「不孝女，我怎麼生了你這個不孝女哪？」
「蘇順寶，不孝女就是你這個不孝爹逼出來的！你還我大米，一共四百斤，一斤都不能少！」
大壯大聲的說道。
「潑皮無賴，你家丟了大米，你找村民要去啊？我這麼老實本分，你做個人哪，不要老是欺負老丈人，你行行好哪？」
撲通一聲，蘇順寶跪在地上，哭鼻子抹眼淚，裝可憐起來。
引來一堆街坊鄰居。
這些人平時知道蘇順寶是個周扒皮，但是頂多小氣摳門，但是這些不明真相的街坊，一聽說潑皮無賴來了，紛紛開口指責。
「這個鄉下來的窮女婿，太不像話了！自己找不到飯吃，居然跑到老丈人店裡搶糧食！」
「老天爺哪，你下一個雷，劈死這個潑皮吧！」
梁大壯大聲的道：「各位街坊鄰居，我是蘇順寶的女婿不假，可我沒有要搶老丈人家的糧食。恰恰相反，是這個蘇掌柜的，昨兒下午以糧行失竊的名義，跑到我家裡，把我家四百斤存糧搬走，還充好人，把我家的糧食發放給村民，讓村民瓜分一空，害得我全家十三口餓肚子！」
「大家看看哪，這是蘇雪薇，她是蘇順寶的閨女，也是我媳婦，不防聽聽她怎麼說？」
說完，梁大壯朝蘇雪薇使眼色。
蘇雪薇挺著大肚子道：「各位街坊好，我是蘇順寶的閨女蘇雪薇，我夫君說的是實話。確實是我爹做錯了，他冤枉我夫君不說，還搶走我全家的口糧。現在，我們只是要回屬於我們家的四百斤糧食，多一斤都不要！請各位街坊作個見證！」
街坊一聽，連蘇順寶的閨女都向著潑皮說話。
風向一下子變了。
街坊鄰居掉轉矛頭，紛紛指責起了蘇順寶。
蘇順寶是開店的，要是名聲臭了，日後誰敢買他的米。
「雪薇哪，這事，真不是我的鍋，都怪我新招的一個夥計，此人眼神不好，誤把竊賊看成是大壯。我也是輕信了他的饞言。既然閨女都出來作證，不是大壯偷了大米。那行吧，我退還四百斤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