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安村,一個背有背簍,手握一把小鋤頭的男子,向村里靠西邊的地方大步走去。到一間有些破敗的房屋前停下。
「羅成!快點出來!咱們得早些上山,不然楊財主知道我們偷挖野菜,又得挨上一頓打!」
從房屋裡走出一個穿帶有補丁粗布衣的青年。也同樣背著背簍,拿著一把鋤頭。
「來啦!來啦!李大哥!」
兩人邊走邊聊,到山腳時,兩個人便分手了。各自挖野菜,但也沒離得太遠。
羅成挖了半背簍,正挖得起勁兒時,便聽見李剛便呼喊起了羅成。
羅成有些被嚇到了,以為是楊財主的人又來巡山了。
「李大哥,發生什麼事了?楊財主的人又來了嗎?」
李剛聽見後,回應道「不是,是這躺了個人!」
羅成聽見後,緊繃的心又緩和了許多。
「李大哥,我馬上過來。」
等羅成跑到李剛身邊時,看見一男子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仿佛已經死了。
「李大哥,這個人死沒死?」
李剛搖了搖頭,「沒死!但是這人恐怕是活不久了。」
羅成拍了拍李剛肩膀,又指向躺在地上的人。
「李大哥,咱們倆把他抬回我家,反正家裡就剩我自己。」
李剛也沒有猶豫,很爽快的答應。兩人行至半路,羅成有些好奇這人的來歷。
「李大哥,看這人穿著打扮,家裡應該挺有錢吧?這衣服料子,看樣子比楊財主穿的都好。」
「你先別管他穿的好不好。先救活再說,我一會去叫王叔給他看一下。」
羅成也沒說話,兩人將他抬回茅草屋。
「李大哥,這的野菜再給你勻一點,王叔也不會白白給人看病。」
李剛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
一個時辰左右,李剛將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引至那人身前。
老者從懷中掏出一個布袋,將那人的手放在布袋上,開始號脈。
羅成燒了一盆溫水,準備給他擦拭血跡,而老者號脈號了半天卻不說話。
「王叔,他能不能活?」
「急個甚?這不正在看病嘛!」
老者有些奇怪,這人受這麼重的傷,卻沒有性命之憂,看脈象,只需靜靜調養半年。
「羅娃子,沒什麼大事,歇上半年就好了。」
老者將布袋放入懷中,起身便想離開。
「王叔,這人不需要吃一些藥,能活嗎?」
李剛有些著急,再怎麼說,這個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李娃子,俺說他能活,他就能活。」
老者走後,李剛還是有些不忍心。
「要不,咱去給他找點藥吧!」
羅成擺了擺手。「不去,這藥怎麼找,上山?挖點野菜被捉住挨頓打,你挖楊財主的草藥,他不得弄死你!」
羅成擦拭著身上血跡時,看見腰間掛著一個白色的袋子,不免有些好奇,伸手摘了下來。
「你幹什麼?怎麼拿別人身上的東西?」李剛制止道。
「幹什麼?你不是說要給他買藥治病嗎?咱倆又沒錢,這不是正在用他自己的東西救他自己的命。」
李剛聽了也沒有反駁,轉身回家了。羅成搞了半天,也沒將那白色的袋子打開。
「這袋子怎麼打不開?」
此時,羅成肚子有些餓,將袋子隨手放在一個有些發黑的桌板上,去外面洗野菜,好晚上煮著吃。
羅成洗完菜,哼著小曲兒,回到家後,燒起灶,等水煮開後開始煮野菜,羅成用筷子夾起野菜往沸水上浸了浸,就迫不及待的往嘴裡送。吃到一半時,羅成想起了躺在他床上的人。
「唉,算小爺欠你的。」
羅成煮了一碗野菜,給那人送去。進入房間,只見那人眼睛緊閉,盤腿而坐,體表浮現出一層黃色光霞,並且伴隨著他的吞息吐納,黃色光霞正往傷口處慢慢匯聚,臉上的傷不知因為什麼,竟然癒合了大半。
「小子,是你救的我。」
羅成哪裡見過這種陣仗,特別是剛剛還有的傷口,現在卻癒合了大半,一時間想到了老人口中所說的精怪,就止不住的打顫,直接將碗摔在地上,碎了。
「是…我…我…我和李…李剛抬你下…下的山。」羅成想盡力的克制自己的結巴,卻無法控制。
那人睜開眼,平靜的說,「你無需害怕,我不會傷你性命。」
羅成臉色這才有些緩和,壯著膽子問,「你…你不是…妖怪?」
「哈哈哈。」那人也不回答,手掌一翻,出現一些碎銀,扔在地上。
「小子,這些銀子你拿去,給我搞點吃的,我不喝野菜湯。」
羅成撿起銀子後,哪裡還敢停留,立馬跑出了屋子。但還是心有餘悸,他要是精怪,自己可活不成了。
嘴裡一直抱怨著,身體卻很誠實的去買菜去了,他可不想怪人,要是因為他沒帶菜,一惱怒就將他弄死。
「老闆,開開門,老闆娘,……」
羅成一直敲著門,嘴裡也叫喊著。
「咔吱咔吱」房門被一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打開。
「羅成,你大半夜不睡,你敲我門幹嘛?」
羅成也沒廢話,扔向婦女二兩碎銀。女子接過銀子,上嘴一咬。
「哎呦喂,羅成,你這是發財了呀,想吃點啥?」
婦女一臉殷勤的伺候,在安村誰不知道羅成是一個窮光蛋?自從沒了父母,一年能吃上兩頓肉都是好的,如今出手如此闊綽,誰能不迷糊?
「將你店裡的菜每樣給我上一份,帶走一份,給李剛送一份,不夠的,我給你補。」
婦女聽後,臉上笑意逐漸濃稠起來。
「行,行,你稍微等一下。」
隨後婦女將老闆叫了下來炒菜,原本老闆還有些怨言,誰家好人半夜不睡覺,出來吃飯的,但是聽說不差錢,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過了一個時辰,羅成也吃的七七八八了,羅成提著兩個飯盒往家裡趕去。回到家後準備去喊那怪人。
「不用進來,我馬上出來。」說話的是那怪人。
羅成將飯菜一一擺好後,站在一邊,不一會兒,怪人出來了,臉上的傷也消失不見,和正常人一般無二。
「你到底…是人…是妖。」
羅成才離開不到兩個時辰,這人渾身的傷竟然一點都有了。雖然經歷過一次,但是心中難免有些害怕。
「哈哈哈,小子,我當然是人!」
怪人自顧自的坐下,開始吃飯,時不時的讚嘆一下。這酒真不錯,這肘子真彈滑。羅成則是像木頭般盯著怪人,怪人有些不適應,說道。
「小子,你也坐下吃點?」
羅成哪裡敢,更何況他已經吃過了。
「前輩,晚輩不餓,前輩吃完後,如果不嫌棄,就住在這吧,我有其他住處。」
怪人一揮手,一道黃光飛入了羅成眉心。羅成見一道光飛入眉心不見了,心中不免有些害怕。怪人仿佛知道了羅成的顧慮,開口解釋道。
「這只是一道追蹤禁制,不會傷你性命,你無需害怕,兩日後帶那個叫李剛的來拜見我,你現在可以走了。」
羅成心中滿心疑問,卻也不敢多問,生怕惹得他不高興,將自己弄死,怎麼說命可是自己的。
「什麼,我們救的是一個怪人,還要見我?」
李剛吃著羅成讓人送的飯菜,本來還疑惑羅成哪來的錢,現在想通了。
「真他娘的晦氣!憑什麼搶我房子,什麼好人有好報,全是假的。」
李剛本來還沉浸在飯菜的幸福中,半天后卻被澆了一盆冷水。
羅成猛地站起身說道。「李剛,我們走,長這麼大,我還沒去過怡紅院,我也要當一回男人!」
「這…這不好吧…咱們倆還是喝酒去吧!」李剛有些不好意思。
「走,去看看總行了吧?」
李剛點了點頭,「行,反正那怪人後天就要見到,不想了,咱們走。」
怡紅院晚上正是熱鬧的時候。而兩人走了天亮才到怡紅院。
「咱們找個地方吃飯,晚上再去怡紅院吧!」
羅成也有些累了,「行,我也快走不動了。
兩人吃完飯,到街上到處閒逛。
「我長這麼大還沒逛縣城!李大哥,你看這房子比楊財主的都大!」
「賣匕首,賣祖傳匕首,此匕首削鐵如泥…」
一中年男子正大聲吆喝著。
「大叔,這匕首怎麼賣?」
中年男子見有人詢問價錢,上前推銷起來。
「小兄弟,此匕首乃祖傳之物,削鐵如泥,吹發可斷,鋒利無比,我觀你和我甚是有緣,五兩紋銀,匕首你拿去。」
中年男子伸出手掌,滿臉笑意。
「五兩銀子,你這人說話文縐縐的,心卻忒黑了,直接搶我算了!」
大漢聞言一愣,「小子,這平城誰不知道我武三,你小子給臉不要臉,兄弟們出來!」
不知從什麼地方竄出四個人,將羅成李剛二人圍了起來。
「你們幹什麼,這光天化日你們竟然敢搶劫,官府不會放過你們的!」
李剛有些慌張,就將官府拿出來當擋箭牌。
「武大哥,我沒錢啊,我……」
羅成還想說下去,被另外一人打斷。
「大哥,就是這小子,剛才吃飯時,出手很是闊綽。」
「喲呵!你小子不老實!我武三敢在平城這麼囂張,你也不打聽打聽,縣令他是我什麼人?打,給我往死里打!」
四人將二人圍毆打了半天。周圍逐漸聚集起了一堆人,沒有人上前幫忙。
「行了,差不多了,把他身上的銀子全搜乾淨,小子你記住了,出門在外,財不露白,好長個記性,咱兄弟幾個喝酒去。」
打完後,周圍的人這才漸漸散去。
兩人半天后才起身,相互攙扶著回了安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