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024-08-22 19:39:13 作者: 徐小喵
  在最前面走著的蔡成濟和項陽來不及閃避,加之他們干工作這麼多年了,這種情況也遇到過不少,早些年還經常被一些情緒激動的死者家屬給撓成大花臉呢。

  兩個人慫慫的擋住了自己的臉,一副準備聽之任之的模樣。而就在此時,一道人影卻忽然從他們身後躥到了前面,下一秒裴莎莎就被人從背後給鉗制住了手臂,表情略微有些痛苦的叫出了聲。

  他們定睛一看,絞住人家手臂的那位不正是蘇言嗎?!

  裴莎莎不安分的還在扭來扭去,試圖想要掙脫出後面人對她的鉗制,只是她越掙扎,手臂上傳來的力氣便越大。

  過了幾秒鐘之後,蘇言湊近了她的耳邊,用著不大不小的聲音沉靜的道:「裴小姐,我們對您父親的事情深感遺憾,不過襲警可是犯法的,視情節輕重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罰金,望您知曉。」

  「看守所那裡面可不好玩,您也不想因為一時衝動就進去待上一段時間的,哦?」

  面色變了幾遍,最終裴莎莎委屈的嘟了嘟嘴,帶著哭腔的嚷嚷:「鬆開我,你弄疼我了!」

  蘇言眯了眯眼,依言鬆開了對她的鉗制。裴莎莎重獲自由之後就不停的揉捏著自己那酸痛的手腕和手臂,垂下眸子掩去了裡面的情緒,後由項陽將她帶到一邊進行例行問詢,因為裴安畢竟是她的父親,她也算是比較早到達案發現場的人之一。

  蔡成濟看著項陽把人給領出了警戒線外,心有餘悸的長舒了一口氣,然後衝著蘇言說道:「言妹子,不是我這個做大哥的教育你,你以後可不能這麼衝動了知道嗎?要是剛才她真犯起混來,告你怎麼辦?」

  她渾不在意:「告啊,我只是個實習的,警號都沒有。再說了,她襲警還有理了?」

  「你……」蔡成濟用手點了點她,半天沒能說出一句話,最終只是擺了擺手:「走吧,去張哥那邊看看什麼情況。」

  江離這個時候已經在那裡看著張啟山進行初步的驗屍,看見二人來了之後也只是深深的看了蘇言一眼,不過到底沒有說什麼,三人站在一處,動作整齊劃一的將視線聚焦在了平放在鵝卵石上的那具屍體身上。

  「身上沒有外傷。」張啟山測完肝溫給出了初步的結論:「死者符合溺死的相關特徵,肢體的僵硬程度表明死亡時間不超過兩個小時。」

  「溺死?在這裡?」項陽指著旁邊的溪水問道,大安村的這條小溪水不算深,但是有些地方也能將一個成年人給沒了頂,可是……

  「裴安熟悉水性,會游泳的吧?」

  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安村的旅遊業還沒發展起來的那些年,養活各家各戶的就是周邊的這些山山水水,就連現在許多村民也是常年與這溪水打交道,基本人人都會水。

  「驚訝什麼?沒聽說過一句老話?」張啟山掰開了裴安的嘴:「淹死的都是會水的,而且……這酒味,喝成這種程度,掉水裡都不一定能自救。具體血液中的酒精含量要等到會局裡驗過才知道。還有他肺里的水也要回去才能取樣化驗,和小溪裡面的水樣作比對,確定這裡是否是第一案發現場。」

  「嗯。」

  看著張啟山命人將裴安的屍體收好,江離直起身四處看了看,神色晦暗不明。

  項陽有些挫敗的爬了爬頭上的短髮:「得,這回所有的線索都徹底斷在裴安的身上了,江隊,這是有人想讓你結案啊?」畢竟以目前的人證物證來說,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裴安,裴安身亡這和案子就再次變得棘手起來。

  沒有人會認為,裴安的死只是一個單純的意外。

  江離面上倒是沒有多麼明顯的情緒,或許在最初的時候,他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他沉默了半晌之後將目光從對面的石壁上收了回來:「既然簡單的路被堵死了,那就只能走那條有難度的了。」

  「張涼?」蔡成濟哀嚎出聲:「老子還得回去和他大眼瞪小眼的,比誰先變成貓頭鷹?」說完了一臉便秘似的表情,關鍵那貨他就不是個正常人啊!

  微笑著搖了搖頭,江離轉過身往回走,蘇言見狀跟了上去:「江隊,我正式申請您能夠允許我參與此次大安村連環殺人案的偵破。」

  江離挑眉:「你不是一直都在參與?」

  「我想要正式的參與。」蘇言大聲道,因為她現在只是一個實習生,所以之前更多的是跟在他們身後充當一個背景板,而她也並沒有什麼出風頭的欲望。這是這會兒裴安突然身亡,在她的心裡這個案子就轉變了一定的性質:「我希望江隊允許我在民警的指導下,參與各項偵破工作。」


  「為什麼?」江離看著她突然這幅鬥志昂揚的模樣,覺得有趣:「是腦子靈光一閃決定以後要從事一線刑偵工作了?」

  「不是,我是覺得我受到了侮辱。」蘇言頭微微仰起,脊背挺的老直:「裴莎莎從一開始就專門在我的面前惺惺作態,演了好幾齣戲,感情把我當成她事先設計好那些劇情的推動器了。還有您沒看到她剛剛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嘲笑。」怎麼?瞧不起她是女人嘛?不然怎麼不選擇蔡成濟,也放棄了項陽。

  上一個敢用這種眼神看她的人,沒能多活兩分鐘,腦袋早就掉落在沙漠裡,被風沙給掩埋住了蹤跡。

  「可是你也並沒有被她給牽著鼻子走。」江離似乎是在對她的表現表示肯定:「你還很早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戲。」

  蘇言並沒有因為他這略顯生澀的誇獎而露出高興的神色,站在那裡仍然像是一個請示上級的兵一樣:「請求江隊批准!」這回她是必定要撬開張涼的那張嘴的!

  江離眸子閃了閃,不出兩秒便同意了:「好,不過你要記住,你沒有執法權等相關權力,一切行為都要在我們的指導和同意下進行,不可以違反相關的制度。」

  「是!」

  嘹亮又清透的女聲在夜色的溪邊,傳出去老遠。

  ……

  回到市局之後,他們第一件事就是將張涼再次提出來繼續審。這會兒正是接近半夜的時候,蔡成濟看著坐在輪椅上睡眼惺忪的男人,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們被折騰的幾天幾夜沒睡覺,人家倒好,養精蓄銳呢這是?

  「幹什麼呢這是?睡覺來了?」他抬手就把厚厚的筆記本摔在了桌子上,好大一聲巨響,也是頗有讓人提神醒腦的作用。

  得到江離的首肯之後,蘇言仍舊像上次一樣坐在了不起眼的角落裡。她默默地觀察著張涼,見對方仍舊是那副無所謂的態度,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得到了休息的緣故,甚至臉上還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十分刺目的笑意。

  「蔡警官,火氣這麼大,裴安沒找到?」張涼開口:「沒找到您沖我發火也沒用,我該說的可都說了。」

  「裴安找到了。」項陽較之蔡成濟,要平靜上許多。

  「哦?」張涼歪了歪頭:「找到了你們不去審問他,反而在我這個什麼都說了的人這裡浪費時間,沒有這個道理吧?」

  蘇言手中本來拿著一支筆,剛才在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的時候,那支筆便在手指間上下翻飛,這會兒聽到張涼這麼說,她卻忽然將筆給攥在了手心裡。

  可以說張涼從今天一開始進入這間審訊室,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是一個十分放鬆的狀態,就算是聽到裴安找到了,也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緊張情緒。如此就只有兩種解釋,其一他說的都是真的,所以絲毫不懼裴安會說出什麼不利於他的的供詞;其二,那就是他早就料到對方會身亡,並且對此深信不疑。

  現在警方已經基本確定了主要嫌疑人並不是裴安,而是裴莎莎,那麼第一種解釋就純屬扯淡了。剩下的就只那一個可能,他早就知道裴莎莎會對裴安下手,至於為什麼?

  其實很好解釋,假設裴安當初真的有長期虐待年幼的裴莎莎的相關行為,從而造成了對方發展出後天的反社會人格,那在裴莎莎的心中,殺死他就代表她已經完成了對自己的絕對掌控,這種情況下收穫的滿足感可以是前所未有的,對於她這種連環殺手無疑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但是由此可以看出,張涼對於裴莎莎的信任和依賴幾乎達到了不可逆轉的程度。

  輕微的『啪』聲響起,她將筆放在筆記本中合了上,然後沒再繼續旁聽此次審訊,而是選擇走出了審訊室。等到她回到樓上的辦公室之後,還沒等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耳邊卻傳來了說話聲:「審訊結束了?」

  她一抬頭,才發現江離不知什麼時候從技術大隊回來了,這會兒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那裡,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搭在辦公桌上,似乎是在閉目養神。

  「沒有,不過繼續聽下去也沒什麼意義,張涼對於裴莎莎的『忠誠』已經到了病態的地步,目前來看他還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所以?」

  「所以,我要打破這種『忠誠』。」蘇言扯了扯唇角:「這種支配與服從的關係看似堅不可摧,但是想要瓦解也容易,張涼把裴莎莎當做了唯一,裴莎莎可是未必。江隊,您還記得賴向明說過,裴玲受傷的時候,裴莎莎可是在場的。而且從最開始的那三起案子的冷卻期來看,她有可能因為張涼的意外入獄而忍著那麼多年不作案嗎?」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負責找到張涼和裴莎莎二人之間連接信任的那個點,然後伸出手,將其捅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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