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2024-08-22 19:39:29 作者: 徐小喵
  蘇言和項陽回到了市局專案大隊辦公室的時候,只有丁凱岳在電腦前整理一些材料,對方看到他們兩個還抽空打了聲招呼。

  「什麼情況?江隊他們呢?不是說魏和志找到了嗎?」項陽問道。

  「江隊?江隊他們從東屯村直接就去了醫院了,沒回來呀~」丁凱岳一邊整理著手邊的資料一邊回應。

  「醫院?誰受傷了?」

  「誰也沒受傷,是魏和志。聽說早些時候江隊和蔡哥去東屯村附近和當地派出所一起進行走訪摸排,就在其中一條小路上發現了一輛黑色的兩廂轎車,車型和苗春梅那輛一模一樣。」丁凱岳解釋道:「其實那輛車在大馬路上跑的多了去了,但是蔡哥不是一直都在查看苗春梅的那台的行車軌跡嘛,所以對於車的外部狀況還是相當了解的。他在近距離經過那輛車旁邊的時候,發現了其右後輪轂上的劃痕似乎與苗春梅被害當晚,那輛白色轎車開出小區時候曾與小區內的馬路牙子發生摩擦的傷痕相符。後經過技術人員的勘測,證實了這輛車是經過整車噴漆改色的,大架號也對得上,就是苗春梅丟失的那輛。他們找到那輛車的時候,車牌子掛的也是假的。」

  蘇言挑眉:「所以魏和志藏匿在東屯村?實施抓捕的時候發生什麼意外了嗎?他反抗所以江隊他們動了槍?」

  「魏和志在哪裡被發現的?停車地點附近嗎?」項陽緊跟著問。

  「嗯,當時他們就迅速的排查了車子周邊的幾家民房和小旅館,最終在一家非法日租房內確定了魏和志就在其中一間房裡。抓捕過程倒是沒有發生什麼,只是在江隊他們破門而入的那一瞬間,魏和志那貨抓起床頭柜上的一瓶東西就往嘴裡灌。經證實是一瓶百草枯,好在喝下去的時間不算長,加上蔡哥他們的阻撓量也不多,馬不停蹄的就給送到最近的一家醫院就搶救了。」丁凱岳搖頭嘆氣,十分的唏噓感慨:「你們說,他這種冷血的殺手也有愧疚之心嗎?」

  「愧疚之心?在強姦並且錘爆兩位死者的頭再將她們分屍之後嗎?」項陽裝模作樣的想了想,然後乾脆的搖了搖頭:「我不覺得的他會有,對方只是單純的想要逃脫法律的制裁。」

  「又或者,這是魏冉的另一招棋呢?」

  項陽有些吃驚的看向了蘇言,蘇言聳了聳肩:「勸導別人自殺對於魏冉來說,這不是第一次了吧,不得不承認她對於這點相當的擅長。」

  「但是……」她接著道:「在經過這麼多次之後,她似乎對於自己的『能力』出現了一些膨脹性的認知,她覺得自己才是真正的神,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那種。之前不管是魏姝美還是唐英樂,亦或者是她那個年邁身體不好的婆婆,他們都是有著明顯的性格缺陷和並不堅定的意志力,可魏和志不同。」

  的確不同。

  魏和志在之前並沒有明顯的精神異常指征,回顧他的生活和經歷,就會發現對方是一個比較努力的正常人……一個有著部分陰暗心理的正常人,一個心狠手辣對受害者痛下殺手還面不改色的人會如此輕易就如了魏冉的願嗎?

  「我估計,按照魏冉的打算,我們警方尋找到的應該是魏和志的屍體才對。」

  「這麼說的話,魏和志是因為警方的突襲,情急之下無路可退,才給自己灌下了那瓶百草枯?」項陽顯得有些無語:「感情這貨是覺得自己死了比較有尊嚴是吧?」

  但是他想了想還覺得有點不對勁,便問道:「既然魏和志不想聽魏冉的話自我了結,那他為什麼不跑啊?」

  「因為他沒有那個能力。」蘇言攤手,答案就是這麼的簡單。魏冉不是傻子,相反她很聰明,如果這個人難以掌控,她根本不會嘗試。魏和志雖然看起來個人經歷很是豐富,又是開公司又是什麼的,但是最終的結果就是一事無成,周而復始的失敗再失敗。他不具備獨自犯案還能逃脫掉的能力,估計要不是魏冉,他能不能成功進入受害者家中都是未可知的。

  魏和志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對魏冉還是信任的,他深知自己無法在沒有這個女人的情況下順利逃脫,所以一直都留在東屯村想辦法。只可惜辦法還沒想出來呢,警方先找上門來了。

  這個話題進行到這裡,三人都陷入了一陣沉默當中。

  過了好一會兒,項陽才回過神:「那現在魏冉已經被咱們帶回來了,可是江隊那邊還沒有什麼消息,接下來怎麼辦?要不先去和對方磨一磨?」

  「現在魏姝美是我們從時間上所能追溯到的,疑似為魏冉的第一名受害者,我們得想辦法搞清楚,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看來又要麻煩戴曼曼了,對方已經被收到了看守所,咱們跑一趟吧?」蘇言建議。


  項陽有些遲疑:「那魏冉……」

  「反正就目前來說,我們可以合理扣留她四十八個小時,等等江隊那邊的消息也不遲。」

  「好。」男人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二人便在和丁凱岳交代一聲之後,直奔南城市看守所去了。

  ……

  牆上的時鐘指針轉了一圈又一圈,市局大樓其中一間審訊室里,魏冉就這麼坐在那裡。面前紙杯中的水熱了又涼,涼了又熱,窗戶外面的天色更是由大亮變成了黑暗又隱隱約約有些微涼的趨勢。

  魏冉坐在椅子上不知迷糊了多久,連外面看守的人都換了幾班崗了,只這間不大的屋子裡,一切都是寂靜的可怕。

  終於,時鐘指向凌晨四點四十五左右的時候,走廊里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隨後這間審訊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推了開。蘇言和項陽走進來,二人一言不發的坐在了她的對面,期間甚至連一個正眼都不曾給她。

  「這就是你們警方的態度?把一個和案件不相關的無辜市民帶回來,不管不問的放在這裡一整天?」魏冉先開了口,面上很是氣憤:「你們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把我帶回來,我家中甚至沒有來得及做任何的安排,我的兩個孩子……」

  「孩子你放心,我們已經聯繫你的姐姐替你過去照看他們,而且有什麼困難我們警方也會予以幫助的。」蘇言將原本正在翻開的資料扣了過去,直視她:「家中的一切你暫時都不需要操心,只希望你能夠好好配合我們工作,既然口口聲聲說著『無辜』,早點證明自己就能早些回去照顧孩子。」

  女人神色不耐:「你們到底想要問我什麼?不是已經抓到和志了嗎?兇器在他的住處搜出來的,那些錯事也都是他犯下的,只因為我是他的老闆,就要被這樣對待嗎?蘇警官,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有偏見,但是法律豈非兒戲,你不能因為自己對我的不實判斷就假公濟私吧?」

  蘇言神情突然變得嚴肅,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對方自然也不示弱,二人就像鬥雞一樣大眼瞪小眼了兩三分鐘。然而最後,蘇言卻忽然咧開嘴笑了笑,方才那令人心驚膽戰的嚴肅氛圍頓時消失無蹤,這倒讓對面的人眼底閃過一絲疑惑,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是不是覺得剛剛的那些話會激怒我?因為魏和志雖然被我們警方找到了,但是已經是一具屍體了,怎麼可能會回應任何問題呢?畏罪自殺,多麼順理成章的名目,死人不會說話,這個案子自然就結了。但是真可惜吶……」她輕哼出聲:「魏和志並沒有死,經過醫院的搶救,他現在已經恢復了意識和自主呼吸,也能夠在醫生的看護下回答警方的問題。」

  魏冉眼角肌肉跳動了兩下,但是面色仍舊如常,還揚了揚嘴角:「那很好啊,恭喜你們了,抓住了一個『活的』嫌疑人。」

  「怎麼?覺得我們在詐你?」項陽掏出自己的手機,給她播放了一段視頻。視頻中是魏和志躺在病床上面無血色的模樣,但是確實他還在呼吸,而且眼睛還有氣無力的眨呀眨的。因為他喝下了一定劑量的百草枯,內臟受到了較為嚴重的損傷,後續還有一定機率會發生一些併發症,但是目前看來不會死,仍舊是活著的。

  「……」只看了幾眼,女人就移開了目光,桌子下方的兩隻手緩緩的握成了拳。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哦?」蘇言笑得有些小得意:「你把一切都算的面面俱到,魏和志不乖乖聽話赴死這點在不在你的預料之中呢?」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在醫院的同事已經取得了魏和志的初步筆錄,對方表示他所做的一切,犯案的整個過程你都有參與進去,對此你有什麼話可說?」項陽收回手機,態度有些冷硬逼人:「在祁可玲家中發現沾有你dna的菸蒂,很好的印證了他的口供。」

  「荒謬!」魏冉好像氣極反笑,整個人因為這『無端』的指責而全身發抖:「他這是毫無根據的污衊!」

  「那你總得給出一個魏和志這麼做的理由吧?他牽扯你下水對你有什麼好處?那個菸蒂又要怎麼解釋?」蘇言歪了歪頭,表示相當的不解。

  「這難道不是你們警方應該查證的嗎?我怎麼會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帶有我dna的菸蒂在修理部隨處可見,他偷偷拿走幾個放在案發現場,我也根本不會發現。或許他早在犯案之前就給自己想好了退路,要將一切都栽贓在我的身上,謊稱受到了我的教唆,藉此想要逃脫死刑。」女人有些慌張,只是不知道這慌張有幾分是演出來的。

  蘇言卻精準的抓住了她話語中的一個漏洞:「剛剛我們好像並未說過,魏和志在做筆錄的過程中指認這兩起案子都是你教唆的,魏女士,你現在又何出此言啊?」


  「……」

  在這短暫的沉默當中,她和項陽對視了一眼。對方已經開始自亂陣腳了,全因為魏和志沒有身死這件事給其造成了巨大的心理衝擊,對面人方才的慌亂,倒還有幾分真的在裡面。

  「現在咱們說說,魏姝美的死吧?」蘇言收回目光,從身前的檔案袋裡掏出兩張照片:「你曾經和我們說過,你和魏姝美並不熟絡更不知道她為什麼死的,也不了解她自殺當天的狀況。可你當天卻出現在了她的自殺現場,並且進行了全程的圍觀,這個你要怎麼解釋?」

  那兩張照片是視頻的截圖,魏冉甫一看到瞳孔就有微微放大的趨勢,但也只是短暫的一兩秒鐘的時間,她很快就神色恢復了正常:「拿著兩張模糊成這樣的照片,就想強按著我的頭讓我承認從未做過的事,是我天真還是你們天真?」

  「這件外套和這個包,你都有吧?」項陽伸出手點了點其中一張照片。

  女人端詳了一會兒,緊接著十分平靜的抬起頭:「我是有啊,但是這種款式爛大街了,很多人都有。警察怎麼不把那些人都抓過來一一詢問呢?瞧著我沒了老公孤身一人,也沒有別人能替我做主,所以好欺負是不是?變著法兒的想辦法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巴不得早點結案提高你們的破案率嗎?」

  「兩年前的影像解析度和現在的的確有著些許的差距,再加上經過電腦屏幕播放,列印出來之後一定會稍微失真一些。」蘇言先是面露可惜,但是很快語氣就輕快起來:「不過你不用擔心,警方現在各項技術都相當成熟,特別是處理這種稍顯模糊的圖像,我們何有經驗的。」說著又拿出另外一張照片,擺在了她的面前:「您要的高清大圖,怎麼樣?是不是相當的完美,看看這清晰度,連您右手腕上的疤痕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這張照片的女人正在抬起右手整理耳邊被風吹亂的碎發,外套袖子落下,露出了一截纖細的手腕。因為拍攝角度的原因,手腕內側的疤痕完全暴露在了鏡頭底下。

  魏冉垂眸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張照片看,臉龐被散落下來的碎發給遮擋了大半,讓人看不清她此時的神色。

  「根據時間線,你家裡的那個婆婆,是在魏姝美死之後才發生意外殘疾的吧?」蘇言沒有繼續糾結於那幾張照片,而是轉移了話題。

  「……」女人抬眼看她,沒吱聲,顯然已經起了戒備心,在靜靜的等待下文。

  「所以魏姝美的死讓你嘗到了甜頭,你沉迷於這種掌控別人生命的感覺,下一個目標便放在了熊向明母親的身上,對方年紀大腦子難免不清醒,是一個絕妙的目標。你怎麼做的?像是對待魏姝美一樣,摧毀對方的自信心以致於讓她對生活絕望到自我了結?還是你乾脆就直接出手將老太太解決掉了,畢竟她很老了,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蘇言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魏冉的表情,見對方對她的話毫無反應,便使了一個眼色給身邊的項陽。

  項陽會意,接著道:「你婆婆出事的時候,你兒子多大,三四歲了,什麼都記得。他聽到了你如何在言語上誘導你婆婆,他記得你如何摧毀老人的意志力,他甚至看見了你是如何出手將老太太弄成如今癱瘓的模樣!他把那個家中發生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他什麼都沒看到!!!」魏冉漲紅了臉,尖叫出聲。

  審訊室內再次陷入一片靜謐,只聽得到女人哼哧哼哧的粗喘聲。

  「他什麼,都沒看到?」蘇言一字一句的重複著她的話,臉上的表情是意味深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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