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飛虹帶著林詩晴來到一樓的前台處，準備登記身份證換取訪客門禁卡。
今天的項目匯報會有40多家供應商參加，大廳內很快就聚滿了人。
三位前台小姐姐正忙於登記工作，她們機械地遞出一張張門禁卡，雖然並未顯得態度惡劣，但臉上也沒有笑容。
一大早地就忙成這樣，換誰也開心不起來。
然而，當系統根據讀卡器反饋的身份證號迅速跳出高級別客戶的提示時，情況瞬間發生了變化。
看著屏幕上彈出的貴賓信息，一名年紀稍長的前台立刻抬起頭，望向用口罩遮住了半張臉的楚飛虹。
「您是星漢浩宇的楚總？」
她見對方把自己掩飾起來，便自覺地降低了聲調。
楚飛虹拉下口罩，用食指放在自己的唇間，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明白了。楚總，您的訪客卡。」
前台小姐姐沒有聲張，但說話的態度卻好了不止一倍。
她知道星漢浩宇是有名的科技央企，多年前甚至將現在排名第一的承鼎科技打到瀕臨崩潰。
而當年帶著星漢浩宇大殺四方的狠人，就是有「楚霸王」外號的楚飛虹。
有傳聞稱，他離開星漢浩宇後便早早過上了退休生活，無人料到今日竟會在匯動萬方省公司見到他的身影。
楚飛虹將訪客門禁卡遞給林詩晴後，沖前台小姐姐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隨後再次拉上口罩。
對方許是很少見到這樣隨和又帥氣的高級領導，立刻殷勤地將他們帶到閘機處，引導二人刷卡入內。
兩人步入電梯，林詩晴的醋罈子卻不知什麼時候翻了。
見電梯內無人，她撅著小嘴，佯裝不在意地盤問起來。
「剛才那個前台你之前認識嗎？」
「不認識，我這都多久沒來省公司了？」
楚飛虹說得隨意，也是實話。
「那她為什麼一見你，態度就180度轉變了？」
「有嗎？」
「她對待別人都不笑，說話聲音也是冷冰冰的。但一見你就熱情了很多，還親自送你到閘機口呢！」
林詩晴的小嘴像連珠炮一樣，有理有據地質詢著。
她不知道，自己這位老師的身份，在系統里早就被標註好了。
「或許是因為我長得比較帥吧！」
楚飛虹的回答帶著些許輕浮，讓林詩晴的懷疑更加深重。
見對方不肯說實話，她繼續問道：「那你剛才為什麼要摘口罩？」
「剛才有點悶。」
「那你為什麼又戴上了？」
林詩晴句句相逼，不給對方留半分思考的餘地。
楚飛虹慢慢地轉過頭，凝視著滿臉嚴肅的女孩，忽然用極快的語速說道：
「我戴口罩，是因為外面的女人太多，怕被跟我有一夜情的認出來。
剛才摘下口罩，許是我與那個前台有過交集，想跟她調個情。你是想這麼問吧？」
林詩晴被他的反問堵得小臉通紅，雙眼瞪得溜圓，活像一隻炸了毛的小貓。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矢口否認，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內心的想法。
楚飛虹被林詩晴笨拙的模樣逗得想笑，卻依舊老練地忍住了。
「那你是幾個意思？我在你眼裡就是那種隨便跟女人發生關係的男人嗎？」
他的話一出口，自己就後悔了。
因為有了那晚的經歷，林詩晴很難不這麼想他。
女孩低下頭，沒說話，電梯內的氣氛忽然變得尷尬起來。
見此情景，楚飛虹急忙解釋：
「好了好了，省公司的訪客系統里一定有我的信息，戴口罩是不想讓他們聲張。」
「你不用跟我解釋，我又不是你什麼人。」
林詩晴假裝生氣，快速轉過身去，心中的大石頭卻在不經意間落了地。
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還沒發現楚飛虹跟其他女人有染。
電梯門開，楚飛虹指著走廊盡頭的房間對女孩說：
「前面的會議室是等待區，你先去那準備一下，我找個老朋友敘敘舊。」
「哦。」
林詩晴點點頭，乖乖地朝會議室走去。
楚飛虹望著她的背影，會心一笑。
「丫頭片子，管起老夫的事兒來了。」
走廊盡頭是一間大型會議室，這時已經坐滿了前來匯報的供應商。
一群大男人相談甚歡，仿佛提前舉行的慶功盛宴。
林詩晴走到門口，輕叩敞開的房門，禮貌地問了句：
「請問，邀標前的匯報是不是在這裡等呀？」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會議室內瞬間安靜下來。
人們面面相覷，最後全都將視線落到一個油頭粉面的男人身上。
那人盯著有些膽怯的林詩晴，上下打量一番，冷聲問道：
「你是奇顛科技的？」
「是的。」
林詩晴很誠實地回答對方，絲毫沒搞清楚當前的狀況。
那男人撥開身前的人，走到她的面前，伸出自己的手。
「我叫馮路，承鼎科技江南省商務總監。」
林詩晴知道他是友商，處於禮節，也伸出了自己白皙的玉手。
馮路只是握住了她的指節，表現得還算紳士。
「您好，我是奇巔科技創新中心的林詩晴。」
「創新中心？」
馮路聽到林詩晴自報家門，先是一愣，隨後露出了一抹陰險的笑容。
他突然用力，誇張地握住了林詩晴的整個手掌。
女孩被他的動作嚇得一抖，趕緊抽回了自己的手。
馮路猥瑣地將握過她的手放在鼻子上聞了聞，然後不懷好意地說道：
「我以為是你們研發部的管總要來搶項目，搞了半天是派了個炮灰來陪跑啊？
不過，我不記得有邀請你們奇顛科技來陪標。」
「我不是來陪標的！」
林詩晴一想到這個項目已經被承鼎科技暗中操控，心中的不滿便油然而生。
「喲？還是個帶刺兒的玫瑰。馮少，你這次可有對手咯。」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喊了這麼一句，逗得眾人哄堂大笑。
馮路搖了搖頭，臉上露出既得意又無奈的表情。
「小妹妹，你們的商務沒告訴你，這個標已經被我們承鼎科技圍了嗎？」
林詩晴之前自然是不知道的，但見對方如此盛氣凌人，她也沒了退路。
「告訴了，但我就是想試一試。你們承鼎科技的硬體厲害，但是軟體大家起點都差不多，憑什麼就一定是你們的？」
馮路從未見過有人在他面前公然叫囂挑戰承鼎科技，頓時對面前的女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是是是，你說得沒錯。只是待會兒被抬走，你可別哭鼻子哦！」
所謂的「抬走」是行業黑話，意思是項目方案不達標，未被允許入圍。
「我才不會！」
林詩晴心裡打著鼓，嘴上卻一點兒虧也不吃。
她繞開面前的男人，徑直走入會議室，想尋個位置坐下。
馮路身邊圍著的人很多，都是他聯繫來圍標的合作夥伴。
見林詩晴一點兒面子也不給，不免替自己的金主抱不平。
「沒想到奇顛科技派了個新人來攪局，不知道管少傑在想些什麼。」
「說不定是內鬥呢，有人故意給這丫頭下套。」
「前期溝通不見奇巔的人，這個時候跑過來做方案應答，這不是找死嗎？」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卻只有一人的話，讓馮路興奮起來。
「這小姑娘真帶勁，馮少不如把她收了？」
此類話題一開，男人們立刻放肆地打量起林詩晴來。
有人也許是沒分到本次邀標的蛋糕，故意拿話揶揄馮路。
「這姑娘看起來沖得很，馮少恐怕也搞不定吧？」
這種幾個億的大項目，有人餓肚子自然就有人吃得飽。
那些既得利益者，馬上跳出來對著馮路就是一頓吹捧。
「我們馮少手上握著5個億的項目，想要收個小姑娘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就是！你只要稍稍分點模塊出來，還不是叫她坐哪兒就坐哪兒嗎？」
有人見林詩晴在會議室里找座位，馬上就開起了下流的玩笑，卻頓時引得周圍人一陣嬉笑。
林詩晴聽不清他們的話，只覺得這幫人噁心。
馮路捋了捋自己的髮型，傲慢地對身後人說道：
「哥兒幾個等著，讓你們看看我馮路是怎麼採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