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2024-08-22 19:47:09 作者: 焦糖色
  在確定那五個人被帶走了之後,曲禾就鬆了一口氣,扭頭去找陸判抓謝遙鳴。

  謝遙鳴倒是跑得挺快,她就耽擱了這麼一會兒的時間,他就已經快要跑出A市了,看來也是提防著曲禾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記,想要跑遠一點好讓曲禾暫時感應不到印記。

  一直跑出A市,潛進了一片深山裡謝遙鳴才停下來。

  他停下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檢查自身,然而一低頭,從他的頸後就有一條拇指大小的龍飛了出來,朝他叫了一聲後身形瞬間暴漲,化作一團煙霧,在煙霧消散的那一刻曲禾的身形也出現在了這裡。

  她看了看四周,輕嘖一聲道:「陸判怎麼這麼慢?還沒跟上來?」

  「這不是來了嗎?」陸判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下一刻他就從謝遙鳴身後的地底爬了上來,爬上來之後還不忘低頭整理自己,「你可真能跑啊,老東西。」

  曲禾心想,你年紀比謝遙鳴還大吧?有什麼資格喊人家老東西。

  但她嘴上說著:「現在他已經找到了,你趕緊把他帶回冥府交差,可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情,我們之間就算兩清了。」

  曲禾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快十點了,她還得趕回去考科四呢。

  兩人一來一往說著話,完全沒有把謝遙鳴放在眼裡的意思。

  此刻的謝遙鳴對於他們來說就已經如同瓮中之鱉,想逃也逃不掉了。

  之前曲禾就在玄門的大會議室見過謝遙鳴的畫像,真正的謝遙鳴長得跟那張畫像也算是八九不離十了,看起來慈眉善目很溫和有禮的一個人,誰又能想到這人肚子裡藏了多少的壞水呢?

  他在曲禾出現的時候有過一瞬間的驚懼,扭身想逃,但還沒有來得及,陸判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於是他也放棄了。

  轉而開始盯著曲禾看。

  在曲禾催促著陸判動作快一點的時候,他忽而笑了一聲,一臉感嘆道:「沒想到你已經長大了。」

  這麼一副長輩對晚輩感嘆的語氣實在是讓曲禾噁心到了。

  她冷笑一聲,道:「在你的靜心布置下我能長這麼大可不太容易,你是不是也沒想到,我不但長大了,我還拿回了我們龍族的東西,讓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們謝家從祖上就喜歡偷人東西。」

  頓了一下,曲禾又加了一句:「你謝遙鳴,可不就是那個小偷頭子麼?」

  被曲禾直接這麼指了出來,謝遙鳴也只是面色僵了一下,大義凜然道:「我承認長風所為確實不對,但我當初那樣做也是為了天下人著想,你是黑龍,黑龍於世人來說意味著什麼難道還要我多說?」

  「你倒是說說,黑龍對天下人來說意味著什麼了?」曲禾冷聲質問。

  謝遙鳴道:「你們兇殘暴虐,好鬥成性,這明明是你們黑龍自己都承認的一點,不然當初那條黑龍和金龍又為什麼要來找到我實施改變你天性的計劃?」

  頓了一下,他臉上帶出欣慰,道:「事實也證明,當初我跟金龍所下的禁制還是有用的,不然你早就落得跟其他黑龍一樣的下場了,也沒可能變成現在這樣?」

  曲禾聽著他的話險些被氣笑。

  而站在謝遙鳴身後的陸判也說出了她的心聲:「還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謝遙鳴,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天下人著想,可黑龍一族歷來也沒有干出過危害天下眾生的事情,它們好鬥又怎麼樣?凶性難抑又怎麼樣?除了其他龍族和強大一些的存在時不時被它們約架之外,它們還幹過什麼事情?」

  陸判嘖聲道:「後來它們被龍族驅逐也並不是因為它們真的邪惡,這些大憨憨做過的最離譜的事情無非就是把自己一族險些給滅了,但人家滅自己,關你什麼事?」

  雖然這話聽著有點奇怪,但曲禾想了想,還是贊同的點了頭,朝謝遙鳴道:「你明明就是用這種冠冕堂皇的藉口來掩飾自己丑陋的私心,你做的那些事情跟偷走龍冢有什麼關係?」

  龍冢里所葬的都是已經死去的龍,那一具具龍骨不管生前再怎麼暴脾氣,死後又能幹出什麼事情來。

  更何況,本來它們待在龍冢里每天玩耍,也根本不會影響到外面的世界,可就是因為謝遙鳴偷走了龍冢,把那些龍骨深埋在深潭之下,為了不影響這天地間,這麼多年那些龍魂全都老老實實待在那裡,連露面都沒有。

  曲禾道:「你不要臉,跟你說再多都沒用,反正現在謝家已經沒了,你謝遙鳴也要為你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她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陡然就開始朝謝遙鳴出手。

  謝遙鳴也早有防備,看見她攻擊過來立刻掐訣念咒進行反擊。

  他活著的時候就很有天賦,死後在冥府更是不忘修行,跟曲禾動起手來的時候倒是也有點不相上下的意思。

  但曲禾跟他從本質上就是不一樣的。

  若非陸判說過要把謝遙鳴抓回冥府去,曲禾也不用特意收著力。

  她有些不滿,於是抽空朝陸判那邊撇去一眼,道:「你要是再繼續看戲,我就直接撕了他。」

  到時候謝遙鳴魂飛魄散了可別怪她。

  陸判聽明白她的意思,連忙掏出自己的判官筆,判官筆一催動,他嘴裡念叨著:「這不是讓你活動一下,順便揍他一頓出出氣還不好?」

  「你說的也是。」曲禾恍然大悟。

  眼看著陸判舉起了判官筆,她一邊一掌拍向謝遙鳴那邊,一邊朝判官喊道:「那你快停下!」

  「行行行,女人心海底針……」陸判本來也沒有要現在就收了謝遙鳴的意思,否則他也不會出聲提醒曲禾了。

  因而收手也收的飛快,一臉看戲似的站在一邊,朝曲禾道:「只要別讓他魂飛魄散了都好說,反正他逃,咱們追,中途動手也是正常的……」

  更何況,冥府的意思也是只要把謝遙鳴抓回去就好,可不會管他有沒有傷重。

  陸判也絕不會承認這其中還有他自己的那一份想要報復的心思在。

  這謝遙鳴之前刷了他那麼久,枉他還把謝遙鳴當成是知己,結果這好知己竟然辜負他的信任跑了,實在是可恨!

  曲禾才不管陸判是什麼心思,反正既然陸判都這麼說了,那她也不會客氣了。

  正好對這謝遙鳴也憋著火氣呢。

  於是在曲禾阻止了陸判之後,謝遙鳴就明顯的感覺到曲禾的攻勢兇狠了很多。

  黑金色的鱗片將她的雙手覆蓋,她握拳砸響謝遙鳴的時候會帶出龍的虛影,來自於古老神獸的力量更是將謝遙鳴逼得節節敗退。

  謝遙鳴很清楚自己跟曲禾硬來是打不過她的,否則他也不會從冥府逃脫之後東躲西藏著,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陸判再盯著,再這麼繼續打下去,他很快就會撐不住了。

  「曲禾,你我何必非要針鋒相對?」謝遙鳴出聲道,語氣急促,「再怎麼說當初也是我把你放在那裡,如果不是我,你一出生就會招來殺身之禍,你有沒有想過一條剛剛出生的幼龍會招來多少垂涎……」

  「我只知道,偷走龍冢的是你!背信棄義的是你!讓一群妖怪欺辱我的也是你!」曲禾緊揪著他的衣領,伴隨著一聲又一聲的呵責,她的覆滿鱗片的拳頭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他臉上。

  每一拳落下的時候,那條龍形虛影就會咆哮著在謝遙鳴臉上狠狠撕咬一口。

  短短時間,謝遙鳴的魂魄就已經開始虛弱不穩。

  謝家多年累積的氣數一朝敗盡,他在冥府遲遲不願去投胎轉世就是因為放心不下謝家,好不容易從民婦跑出來就是為了替謝家再求一線生機,可如今這份希望也要破碎,謝遙鳴心中不甘,周身竟然開始有怨氣浮現。

  他在又一次挨了曲禾一拳時怨氣衝天道:「既然你們連這最後一絲生機都不願意留給我謝家,非要將我謝家斬盡殺絕,這何其不公!我若墮魔,就是你們逼我的!是你們逼我的!」

  黑色的怨氣很快就覆蓋住他的眼睛,謝遙鳴的眼白消失不見,絲絲縷縷的怨氣將他包裹著,他的皮膚上也爬滿了青黑色的紋路,密密麻麻噁心不已。

  曲禾只看了一眼就有被噁心到。

  於是一甩手就將他給扔了出去。

  「砰」的一聲,謝遙鳴被砸進地面里,砸出來一個深坑,很快的,黑色的怨氣幾乎將這個深坑給填滿,且還在增多,洶湧著像是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藏在其中蠢蠢欲動,隨時都會跳出來。

  「還愣著幹什麼?」曲禾甩了甩手,側臉朝陸判看去,示意他可以動手了。

  陸判手握著判官筆,有那麼一點頭疼:「讓你揍他出頓氣,沒讓你把他揍到入了魔啊。」

  「打回來就好了。」曲禾不以為然,她活動了一下手腕,一俯身就直接衝進了那個深坑之中。

  深坑中的黑色怨氣涌動的更加劇烈起來了。

  此刻的謝遙鳴只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他清楚自己即將走向什麼樣的一條路,也清楚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但他一點也不後悔,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將曲禾踩在腳下了。


  然而,就在力量充盈著他的某一刻,那一股力量突然又被抽離。

  那些怨氣遇上曲禾的時候就紛紛被逼退著,直到退無可退,如同被火燒過了一樣,只剩下一縷縷煙霧很快就消散不見。

  等到深坑之中的怨氣消散的差不多了,曲禾拎著臉色慘白的謝遙鳴飛了出來,她將謝遙鳴往陸判面前一丟,道:「這不就行了?」

  「啊!」謝遙鳴大叫著,臉上青黑色的紋路才剛剛顯現了一點就又消失不見。

  任憑他再怎麼發狂,那些怨氣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曲禾看了一眼時間,快十點半了,她朝陸判道:「這件事情就這麼了了啊,要是他再跑了可不關我的事情了,再見。」

  頓了一下,她又改口道:「再也不見。」

  一揮手,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

  陸判眼看著她離開才收回視線看著腳邊虛弱的謝遙鳴,輕嘖了一聲,道:「這龍可比冥府專門用來鎮壓怨氣的法器還好用。」

  他思索著,朝不甘卻又只能無能咆哮的謝遙鳴真心實意問道:「你說我去挖謝嶼的牆角有希望嗎?」

  謝遙鳴魂魄氣息又虛弱了許多,他憤憤的瞪著陸判,心裡不甘至極。

  他在冥府待了這麼久也沒混到一官半職,明面上好似不少鬼差都挺敬重他,可那也是看在陸判與他關係不錯的份上。

  曲禾沒管陸判要怎麼處置謝遙鳴,反正她氣也出了,心情愉悅,還趕著要回去考試呢。

  好在還是趕上了,進考點的時候還能聽見有不少的人在議論著車禍的事情,曲禾沒來得及細聽,只知道沒有死人。

  ……

  醫院裡,鄭雲峰拿到了車子的行車記錄儀。

  行車記錄儀里記錄著車子相撞後發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出現在車子后座窗戶邊的那個詭異女人,還有女人將手伸向他的妻子時一閃而過的另外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並不清晰,只能判斷出對方的性別。

  但這對於鄭雲峰來說都不算是什麼,他更在意的是,有這段視頻在就意味著他當時在車裡看見的並不是幻覺。

  要知道,身為一名警察,在這之前他一直是堅定地唯物主義,相信科學,但當被困在車裡時,從後視鏡里看見那個詭異的女人時,他也聯想到了死神。

  而如今……

  鄭雲峰緊皺著眉頭,低頭飛快的在視頻上點了好幾下。

  沒多久,外面有人敲門,一個年輕的男人探頭進來,問道:「鄭哥,交警隊那邊要拿行車記錄儀里的視頻,你好了沒?要我說,這個事情就應該交給專業的去干,這次的事情肯定是對方的責任,你不用擔心……」

  「好了,你幫我送過去吧。」鄭雲峰將視頻遞了過去。

  男人應著,伸手接過,很快就離開了這裡。

  但沒多久他又回來了,朝鄭雲峰問道:「鄭哥,那邊讓我問問你,怎麼視頻好像被刪了一段?」

  「是後面你嫂子要生產的時候那一段……」鄭雲峰輕咳了一聲,道:「當時……我和你嫂子情緒都有點激動,這個跟這次事故也沒有什麼關係,刪了也不要緊的吧?」

  「這倒也是……」年輕男人給了他一個明白的眼神,嘿嘿笑了笑,道:「也沒什麼,那邊就是問一問。」

  ……

  晚上曲禾跟謝嶼去吃殺青宴的時候看見了有關於車禍的新聞,記者還特意去醫院採訪了當時落水的人,被採訪的大哥正在辦理出院手續,長得人高馬大的,敞開的羽絨服里就穿著一件背心,肌肉虬結。

  他單手抱著一個胖嘟嘟的小女孩,小女孩穿著一件白色的羽絨服,還帶著一頂白毛邊的紅色針織帽,毛尖掛著一隻金色的小鈴鐺,在鏡頭對上她的時候,她歪了歪頭,一手還握著小奶瓶,一隻手舉在臉側比了剪刀手,笑出兩個小酒窩。

  採訪記者都沒扛住這份可愛笑出了聲。

  寸頭大哥就是之前在車裡努力砸車窗想要逃出去的那位,後來曲禾出現的時候,他還好心安撫了一下戴著眼鏡的男生。

  好在記者也沒有忘記自己的採訪任務,很快就朝寸頭大哥問起當時獲救的事情。

  眼看著採訪還算順利的時候,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女生從後面跑了過來,手裡還舉著一把單子,身後跟著兩個穿白大褂的醫生。

  「哥!」女生跑了過來,朝寸頭大哥喊道:「哥,醫生說你還不能出院,得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為什麼不能出院?我一點事兒也沒有,再躺下去頭都要炸了。」寸頭大哥滿不在乎道,「再說了,該做的檢查不是也已經做了嗎?」

  「反正醫生是這麼說的,哥,我不管,你得給我在醫院裡好好待著,醫生說你不能出院你就不能出院,綿綿,你說對吧?」女生伸手在小女孩臉頰上輕輕掐了一下,朝她眨了眨眼睛。

  綿綿跟著點頭,板著小臉道:「姑姑說得對!」

  她還伸手拍了拍自家老爸的肩膀,軟聲軟氣道:「爸爸,你別怕,我會陪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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