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孩子是一項體力活。
不過長樂沒睡太久就醒了過來,被餵著吃了點東西,就嚷嚷著要看自己的孩子,穩婆忙把孩子給抱了過來,展示給長樂看。
長樂看了一眼,哇得就哭了出來,哭得特別傷心。
穩婆慌了,支支吾吾地安慰起來:「姑娘也是好的,生得和夫人一樣漂漂亮亮的......」
可是這話不僅沒讓長樂安靜下來,反而是哭得更傷心了起來。
穩婆抱著孩子,有些不知所措。林深當然知道長樂並不是一個重男輕女的人,尤其是家裡幾個姐姐都那麼出色,她更不應該有這種想法。
「怎麼哭了?」林深坐在床頭,抬頭摸了摸長樂的臉頰。
長樂抽泣著說道:「好醜啊。」
林深愣了一下,穩婆也愣住了。
長樂拖著哭腔斷斷續續地說道:「你和我都好看,為什麼生出來的孩子會這麼丑,皺巴巴的。」
長樂是真的不能接受這件事,她以為自己生出來的,無論男孩、女孩,都應該是粉雕玉琢般的好看,她和穩婆說要看自己孩子的時候,都是帶著極大的期待,想要看自己的孩子是像自己,還是像好哥哥。
可誰能想到,孩子誰都不像,皺巴巴的,看上去就像是小老鼠一樣。
穩婆抱著孩子,直勾勾地盯著長樂。
她是城裡接生技術最好的穩婆,近十年來,經她手接生出來的王公貴人的孩子也都很多,生過孩子後哭得垂頭喪氣的不在少數。
但大多數都是因為自己生出來的不是兒子——重男輕女的思維總歸還是有的,尤其是他們那樣的家庭,他們是真的有「龍椅」要傳承下去的。
可是像長樂這樣,哭泣的原因,並不是因為自己生了個女兒,而是因為生出來的孩子不好看......
頭一回見,真是稀奇。
「孩子剛出生,還沒長開,都這幅模樣。」林深好氣又好笑,抬手輕輕在長樂腦門上彈了一下,「等過一段時間,長開了就順眼多了。」
穩婆跟著連連點頭:「對對對,等滿月的時候就會開始長開,一般百天後就會徹底長開,到時候就知道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了。」
長安這邊的習俗是辦百天宴的。
滿月酒也好、百天宴也好,都是為了慶祝自己生下來的這個小小生命健康活下來的儀式,哪怕是前幾年,剛出生的孩子夭折的概率還是很高的。
一般滿月都是一個坎。
不過之所以有些人會在百天之後辦,也正是出於和長樂差不多的一個心理狀態,剛出生的孩子、哪怕是已經出生了一個月的孩子,長得都不是那麼好看。
反倒是百天之後,五官長開了,圓滾滾肉嘟嘟的生了起來,那才是最可愛、最好看的時候。
長樂頓時鬆了口氣,她是真的害怕自己生出來的孩子,以後就一直都是這麼一副模樣。
她探頭又看了一眼穩婆懷裡的孩子,饒是已經看過一眼,做過了一次心理準備,可再看的時候,她還是被皺巴巴的小臉給嚇了一跳。
不過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再嫌棄還是要養的。
孩子依舊是穩婆在帶,小心翼翼地抱著她又回到了一旁的側室,林深笑著問道:「有想好給她取一個什麼名字了嗎?」
取名這件事,林深不打算越俎代庖。
長樂歪著腦袋想了一會,腦袋裡文字繞來繞去,她現在身子正虛,想了很多可腦子有些跟不上了,索性一擺手,直接了當地說道:「就叫她醜醜吧。」
林深愣了一下,皺起眉頭:「這會不會有些草率了一些。」
名字可是要伴隨一個人一生的東西,若是起的不好,那可真的是會留下什麼了不得的心理陰影的。
長樂撒起了嬌:「只是乳名嘛,等滿月、百天之後再給她想一個大名就是了。」
「好哥哥,我現在真的不想動腦子嘛。」
林深笑了笑,挽了挽長樂的發梢,輕聲說道:「好,那就定這麼一個乳名,大名不著急慢慢來。」
長樂哼哼了一聲,有一種報復回去了的快感。
乳名雖然同樣重要,不過總歸是沒大名來的那么正式,也就是家裡人會用一用,這事就由著長樂吧,賤名也好,賤名易養活。
林深又陪著長樂說了一些話後,長樂漸漸恢復了些氣力,就又沉沉地睡了下去。
這次她總算是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出了屋,院子裡幾個人焦急地等著,李世民都沒了和貓打鬧的心思,看到林深從屋子裡出來,他們頓時就圍了上來。
「怎麼樣?」
「生了沒有?」
「一直都沒個動靜,倒是差一個人出來說說怎麼回事!」
七嘴八舌,他們就開問了起來。
林深擺了擺手,輕聲說道:「放心好了,母女平安。」
鄭麗琬、武珝她們頓時鬆了口氣,抬手拍了拍胸脯,這就是她們最想聽到的消息了。
李世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是稍微有些失望,對於他而言,他當然是最希望看到自己能有一個外孫。
「孩子長什麼樣,是像姐姐還是像夫君?」沒等李世民開口,武珝就開口問了起來,「名字起了嗎?」
她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林深擺了擺手,笑眯眯地說道:「剛生下來的孩子哪能看出來是像爸爸還是像媽媽,至於名字,長樂給她取了個乳名,叫做醜醜。」
醜醜?
這個乳名有些驚艷到他們。
蘭陵擰巴著一張臉:「姐姐怎麼就想起來取了這麼一個名字,一點都不好聽。」
李世民感慨了一聲:「賤名也不錯,哪有那麼順順噹噹的人,總該是要些缺點的,名字上缺了,命理就不缺了。」
林深瞥了李世民一眼,到這種關鍵時候,李世民就和普通老人沒什麼區別,迷信的那股勁蹭得就湧上來了。
「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是因為剛生出來的孩子太醜了,長樂被醜醜丑到哭,所以就定下來了這麼個名字。」
城陽喃喃開口問道:「真有這麼丑?」她的好奇心頓時涌了上來,丑能丑到把人丑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