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站在一旁的鐘離忽然開口說道:「且慢!將軍莫急,依屬下之見,此事恐怕有些蹊蹺。您看對面那群人,哪裡像是普通的土匪呀?他們清一色都是騎兵不說,而且其騎兵方陣排列得整整齊齊、井然有序,明顯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啊!」
「你的意思是對面是官軍?」李達疑惑的說道。
鍾離聞言不敢確定,畢竟若是官軍,大可以派人來將他們一網打盡,如今僅僅是派這麼少的人來搶劫糧食,也說不過去啊!
「將軍,屬下不能確定,不過還是要小心些。」
李達有些不悅,這個副將能力沒得說,就是有些太小心了,總是給他潑冷水。不過是一些土匪而已,自己根本沒放在眼裡。
「好了,不用多說,你負責壓陣,等我殺穿他們,將東西都搶過來!」然後他又轉頭對著身後的軍士大吼道:「兄弟們,對面只是一些土匪,居然敢搶我們的糧食,和我一起殺光他們!沖啊!」
說完,李達舉著雙斧,就衝鋒了出去,身後的士兵見到主將如此勇猛,自然也都戰意昂然,大吼著:「殺啊!」,也跟著一起衝鋒了起來。
鐵蛋見到這一幕直接懵了,對面這麼虎的嗎?
自己這邊可都是騎兵啊,他們不過比自己多了200人,一群步兵不結陣迎敵,居然還敢衝鋒。
「這是什麼情況?」鐵蛋身後的親兵都忍不住問道。
「管他呢,既然他們找死,弟兄們,跟我一起衝鋒消滅他們!」鐵蛋回過神來,冷哼一聲說道。
隨即他發出命令,只見離山衛的 300 名騎兵迅速列好陣勢,一個個手持長槍、腰掛長刀,他們胯下的戰馬也仿佛感受到了即將到來的激戰,踏著蹄子,噴吐白氣。
「殺啊!」
隨著一聲令下,所有離山衛騎兵開始催動戰馬。
一開始,戰馬只是小步慢跑,隨後開始慢慢加速,很快它們就如同脫韁野馬一般徹底狂奔起來。馬蹄聲響徹雲霄,揚起陣陣塵土,形成一道滾滾黃煙。而此時,雙方之間的距離不過區區 200 米而已。
這數百匹戰馬加速後氣勢恢宏,猶如雷霆萬鈞般排山倒海而來。那轟隆隆的聲音震耳欲聾,就連大地都似乎在為之顫抖。李達等青州義軍看著衝來的戰馬,瞬間被驚醒,嚇得停下了衝鋒的步伐,呆在原地,望著如狂風暴雨般席捲而來的離山衛騎兵,他們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李達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猛地回過頭去,扯著嗓子聲嘶力竭地大喊道:「快快結陣防禦!」
可是他的命令下的太晚了,士兵們慌忙之下,隊伍反而變的更加混亂了!
兩百米的距離看似遙遠,但對於戰馬而言,卻不過是轉瞬之間便可抵達。
只見鐵蛋騎著戰馬,疾馳而出,一馬當先地沖在了最前方。他手中那把寒光閃閃的長刀在空中來回揮舞,無情的刀光閃爍間,那些士兵們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便已被收割走了生命。伴隨著一聲聲慘叫和鮮血四濺,戰場上瞬間陷入了一片混亂與恐慌之中。
「快逃命啊!」不知是誰率先喊出了這聲驚恐的呼喊,隨後這聲音就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開來。原本還試圖抵抗的青州義軍,在看到同伴們紛紛倒下之後,心中的恐懼終於徹底爆發。他們再也顧不得什麼軍令和尊嚴,轉身開始四散奔逃。
而此時的李達,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手下的士兵在鐵蛋的一輪衝鋒之下當即潰敗,完全喪失了戰鬥力。他氣得臉色鐵青,額頭上青筋暴起,怒吼道:「一群廢物!給我頂住!」然而,他的怒吼已經無法阻止士兵們崩潰的腳步,這場戰鬥的勝負似乎在這一刻已然註定。
甚至他自己和對方交戰之時,也沒有討到便宜,因為他發現對方士兵身上都穿著內甲。
這一發現讓他心裡暗驚,對方不僅有戰馬,還有甲冑,士兵戰力也相當強悍,由此可見,對方根本不可能是土匪。
很快,向後逃跑的士兵被壓陣的副將鍾離攔住。
「所有人,不許再跑,否則殺無赦!」鍾離怒吼道。
隨後他開始指揮手下的士兵開始收攏潰兵,將他們重新集結起來。等到收攏完,只有300多人了。
也就是說,對方騎兵一個衝鋒,己方就損失一百多人,這個損失實在是太大了。
待到李達回到重新集結的隊伍中,鍾離趕緊稟報:「將軍,對方戰力強悍,憑藉我們這些人,可能不是對手,還是先撤走再做打算吧?」
李達此刻臉色鐵青,身上還有一道劍傷,鮮血染紅了胸前的衣衫。
「剛才我們只是輕敵了,才被他們偷襲成功。現在已經結陣,如果他們再衝鋒過來,我定然要他們付出代價!」李達咬牙切齒的說道。
鍾離還想再勸說,可是看到李達的表情,只能將話咽回肚子。
再看身邊的士兵,每個人臉上都露出恐懼之色,已經沒有多少戰鬥意志了。
另一邊,離山衛一輪衝鋒後,鑿穿了對方陣型,使得對方士兵徹底混亂,衝殺一陣後,騎兵紛紛調轉馬頭,和對方拉開距離,再次集結。
「連長,我們還要繼續衝鋒嗎?」
「不用了,我們的目的是將糧食帶回去,沒必要和他們死磕。對方如今還有300多人,結陣以待,要徹底消滅他們會出現傷亡,得不償失。我們撤吧,要是他們還敢追來再教訓他們!」鐵蛋說道。
孫寒所倡導的控制傷亡理念早已深深地紮根於每一位離山衛將領的思想。他們深知,在戰場上,無謂的犧牲不僅會削弱自身的實力,還可能導致最終戰略目標無法達成。因此,面對當前局勢,離山衛毫不猶豫地立即開始執行鐵蛋下達的命令。
只見一隊隊士兵迅速行動起來,有條不紊地押送著大批糧草朝著離山方向進發。而鐵蛋,則親自挑選出五十名精壯之士留在後方負責斷後工作,以防敵軍突襲。
當看到離山衛停止了進一步的進攻,並有序地撤退時,原本緊張備戰的青州義軍終於稍稍鬆了一口氣。這些義軍戰士們緊繃的心弦暫時得以放鬆,然而他們也不敢有絲毫懈怠,依然密切關注著離山衛的動向,以防對方突然殺個回馬槍。
不過李達卻是火冒三丈,對方的行為,完全就是不將他放在眼裡。他哪裡受得了這個氣,叫囂著要繼續進攻。
「將軍,息怒!對方都是騎兵,來去自如,我們完全處於劣勢,還是回去後再從長計議。」鍾離勸說道。
這伙土匪,如今處於優勢,只要他們發動進攻,就可以徹底消滅自己一方。可是他們卻能忍住,不做無謂的戰鬥,這讓鍾離對這些人愈發好奇了。
見到李達怒氣未消,他接著說道:「這夥人帶著這麼多糧食,肯定沒法走脫。我們只要派人跟著他們,摸清底細,回去後多帶些人再來報仇。」
李達聽到這話,終於冷靜下來,現在追上去,確實無法留下對方,只會徒增傷亡。而鍾離說的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只要知道了對方的底細,回去稟報宋河哥哥,多帶著兵馬,定要找他們報仇。
「我乃青州義軍李達。來將可敢留下姓名?」李達出列大聲喊道。
鐵蛋輕蔑地看著對面的李達等人,嘴角上揚,毫不客氣地回敬道:「這批黃家的糧食是我們的,這次饒過你們,快滾吧!」話語中對這些人頗為不屑。
「狂妄,太狂妄了!」李達聽到此話火冒三丈,氣得渾身發抖,額頭青筋暴起。
鍾離也很窩火,被對方殺了這麼多人,還要遭受這般羞辱和蔑視,這簡直就是丟了青州義軍的臉。
可是最終他們還是忍了下來,沒有繼續進攻!畢竟憑著他們這麼點人也留不下對方。
「多派些人,給我盯緊了。一定要搞清楚對方的是什麼人,此仇不報,誓不為人!」李達怒聲說道。
他們一直在原地沒有動,等到離山衛徹底消失在眼前,才向著青州而去。
在路上,他們正急匆匆地趕著路,突然前方出現了一群人,定睛一看,原來是黃家的一行人。為首的正是黃家的管家黃福。
只見黃福一看到他們,便滿臉焦急地迎上前去,對著走在最前面的李達問道:「將軍,糧草追回來了沒有?」他一邊問著,一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緊張和關切。
然而,還未等黃福把話說完,只聽得一聲怒喝傳來:「混帳東西,你們是不是勾結了官軍,陰謀算計我們?」話音未落,李達已經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在了黃福的身上。黃福猝不及防,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腳踢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黃福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臉上滿是驚恐和委屈之色,他大聲喊道:「這話從何說起啊,將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黃家可是真心實意地來給你們送糧食的啊!」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拍打著身上的塵土,眼中閃爍著淚光,看起來十分無辜。
但李達卻絲毫不為所動,他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黃福,咬牙切齒地吼道:「對方根本就不是土匪,他們不僅有戰馬,還有精良的甲冑,若不是你們暗中勾結,怎會如此?今天我就要拿你們給死去的兄弟們祭奠!」說罷,他猛地舉起手中那柄寒光閃閃的戰斧,作勢就要朝著黃福砍去。
「將軍饒命,我所說的句句屬實!」黃福刺客已經嚇得跪地求饒,連連磕頭。
就在這時,鍾離迅速現身,擋住了李達。只見他神色嚴肅對著李達說道:「且慢動手!咱們青州義軍後續還要與黃家繼續交易糧草呢,萬萬不可莽撞行事。依我看吶,這次前來搶奪糧食的賊人並非是與黃家聯手設局來坑騙咱們。」
鍾離緊接著轉頭看向黃福,語氣凌厲地威脅道:「這一回的糧食咱們可是一粒都沒收到,你們黃家務必在五日之內再次交付五千石糧食過來,若有延誤或者辦不到,那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到時候一切後果皆由你們自行承擔!」
聽到這番話,黃福嚇得臉色煞白,渾身顫抖不止。他忙不迭地點頭應承道:「是!是!是!小的一定照辦,不敢有誤!」
此時此刻,為了保住自己這條小命,黃福哪還有膽子再多說半個不字!即便明知黃家根本拿不出如此之多的糧食,但眼下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就算心裡清楚也絕對不敢吐露實情啊,萬一惹惱了這些人,恐怕自己頃刻間便會命喪黃泉。
就在李達在詢問黃家眾人之時,後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斥候面色蒼白、腳步踉蹌地狂奔而來。他大口喘著粗氣,眼神中充滿了驚恐與絕望。
「將軍……大事不好啊!」這名斥候邊跑邊喊,聲音顫抖得幾乎不成調,「我們跟丟目標了!對方顯然早有防備,他們留下了負責斷後的人手。當我們試圖靠近跟蹤時,被他們發現了蹤跡,所有過去盯梢的兄弟都慘遭毒手,無一倖免吶!」
聽到這個消息,原本就心急如焚的李達頓時火冒三丈。他怒目圓睜,額頭上青筋暴起,手中那柄沉重的斧頭猛地一揮,帶著凌厲的風聲直直朝著那名斥候砍去。只聽一聲慘叫響起,可憐的斥候瞬間身首異處,鮮血濺灑一地。
這突如其來的血腥一幕把在場的黃家人嚇得魂飛魄散。他們一個個面無人色,雙腿發軟,不由自主地紛紛跪倒在地。有的人甚至因為過度恐懼,身體不停地顫抖著,根本無法控制自己。所有人都把頭深深地埋下,仿佛這樣就能躲避李達的怒火和殺戮。一時間,現場鴉雀無聲,只有那濃烈的血腥味在空中瀰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