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熟悉的聲音,這熟悉的語調,時常在午夜夢回的時候,一次次在耳邊響起……
當時,她年紀小,日日跟屁蟲一般跟在自己身後,整日裡「琛哥哥,琛哥哥」地叫著,小蝴蝶一般飛在自己王府的每個角落。
她在花園裡捉蝴蝶,爬樹上摘果子,到池塘邊釣魚,在他書房裡畫畫,甚至還跑到他的床上睡午覺,流出來的口水甚至打濕了他的枕頭……
後來,她一天天長大,要學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來王府的時間已經由原來的一整日縮短到半日,而自己有時也出去辦事,不在府中,相處的時間也少了。
可她十歲時在花園裡採花,結果被蜜蜂蟄了,疼得哇哇大哭,撲到自己懷裡的時候,他還是愣了一下。到他胸口的個子,精緻的眉眼,提醒著自己她已經長大了,已經長成了一個小小的少女,不再是當初那個小女孩了。
後來,她到自己王府的時間越來越少,也經常進宮去母親那裡刷存在感,說看婆婆,引得母親笑了很久。
十三歲後,她就很少到王府來了。
可是,自己卻還是經常在王府里,在她待過的地方日日流連。
八年的時光,自己的王府里到處都是她留下的痕跡。
走過花園,好像不經意間,她就會從樹後探出頭來,頭上頂著兩個髮髻,甜甜地喊著「琛哥哥」~
走進書房,好像她隨時會從書桌前抬起頭來,臉上手上都是墨痕……
趙琛戴好兜帽,甩了甩腦袋,收回蓬亂的思緒,往自己院子走去……
「琛哥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清晰的聲音如一記驚雷,驚得趙琛停下了腳步。
慢慢轉過身,院落里,林聽晚頭上只虛虛地挽了個髮髻,披著長發,穿著一件紅色的披風,那潔白的鑲邊在晚風中飄搖。
這一夜,這耀眼火熱的紅色,溫暖了趙琛今後許多年的人生~
摘下兜帽,趙琛在暗夜裡貪婪地一遍遍掃視過她的眉眼,希望能牢牢地刻在心裡許多年。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風太涼,趕快回屋去~」
趙琛大步走到林聽晚身邊,給她戴好披風的帽子,摟著她的肩膀就往屋裡走去。
「夜深了,趕快回去睡覺!不是身上有傷的嗎?」
林聽晚堅定地停下了腳步,從肩膀上把他的手拿下來,摘下兜帽,站到了他的面前。
還是記憶里的輪廓,但臉上還有眼神里,多了許多的滄桑。
她的琛哥哥,父親說應該叫叔叔,可她打死都不叫,十年了,她在心裡,在夢裡叫了無數次的「琛哥哥」。
「你知道我胸口的傷是怎麼來的嗎?」看著日思夜想的他,林聽晚突然委屈得想哭……
趙琛狠狠閉上了眼睛,雙拳緊握青筋畢露。
是的,他不知道,他不敢問。
時怡說能治好,會留疤,沒事。
他覺得面對聽晚,自己就是個懦夫!
「琛哥哥,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離家出走,跋山涉水來找你嗎?」
聽晚的眼淚一顆顆滑下臉龐。
趙琛轉過身就要離去,他不能停下腳步,要忘就要讓她忘得徹底。
然後,才能開始新的生活。
「你父親說,這幾日就會派人來接你回去。」
走出兩步,就聽到急促的腳步聲,隨後,就被聽晚從背後緊緊抱住:
「琛哥哥,我在來的路上被土匪強暴了……」
趙琛的身體猛然繃緊,猛地轉過身來,雙手緊緊握住她瘦弱的雙肩,顫抖地問:
「你說什麼?」
看著他泛紅的眼眶,憤怒的雙眼,聽晚眼含熱淚,輕輕說:
「我在半路,一個破廟裡,被四個土匪……」
趙琛伸出雙臂,用盡畢生的力氣,把林聽晚抱進懷裡,瞬間做出了決定:
「聽晚,不怕,琛哥哥娶你!」
隨即,一顆眼淚滑下他的眼眶。
聽到他的話,林聽晚頓時在他懷裡哭得撕心裂肺,淚如雨下。
懷裡擁著這個小小的姑娘,趙琛突然覺得生命是如此的圓滿,如此的安心。
「不怕,啊不怕,琛哥哥在!」
趙琛一邊陪她掉眼淚,一邊輕輕撫著她瘦弱的後背。
「琛哥哥,你說真的,要娶我嗎?」
抬起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林聽晚不敢置信。
掏出手帕,輕輕給她擦去眼淚,趙琛用力地點點頭:「嗯!娶你!」
「可是我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你不介意嗎?還是,你只是想安慰我?」
趙琛彎下腰,直視她的眼睛:
「我用了整整十年等你長大,等你從一個嬰兒肥的小女孩,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這十年來,我府里沒有侍女,我也沒有女人,沒有娶妻。可能我的身體和我的心都在悄悄地等你長大。」
自嘲地笑了笑,趙琛彎下腰,在她耳邊呢喃:
「林聽晚,我大你十四歲,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老?」
林聽晚含著淚,摟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說:
「趙琛,我愛了你整整十年,你若不娶我,我是準備死在這裡的。」
「你這個瘋子!」趙琛終是瘋狂的心動,深深吻住了自己的女孩。
林聽晚緊緊摟住他,笨拙地回應著他的吻……
突然,他離開她的唇,從林聽晚腰間拿出一把匕首!
「你個傻子!」
趙琛的眼眶又一次紅了。
林聽晚見狀,紅著臉,踮著腳,又笨笨地吻住了趙琛。反正時怡說了,一定要親得琛哥哥意亂情迷……
忽然,趙琛一下子推開了林聽晚,用披風擋住了自己的身體!
這!這……
自己的身體居然有反應了!
而且這反應如此洶湧,如此劇烈,他的額頭都滲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琛哥哥,你怎麼了?你別嚇我!時怡!……」
趙琛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別喊!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你先回去,我明天早上再來找你!」
頭上的汗珠一顆顆滑落下來,林聽晚擔心極了!
「琛哥哥,你真的不用喊大夫嗎?」
林聽晚拿著手絹,擦著他額頭上的汗珠,那純純的少女馨香讓趙琛的身體都要爆掉了!
「我沒事,你快回去,乖啊~」
「哦,那我先回去了。」林聽晚有些擔心地回了房間。
此時的趙琛眼睛充血,滿頭冷汗,全身滾燙,他低吼一聲:
「青燈清影,回去備水,我要洗冷水澡,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