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生與之對視,能看到老夫人眼底的落寞和不甘!
是啊,這個年邁的老人,經歷過丈夫和兒子們接連犧牲的噩耗,如今卻要被至親用生命所保護的朝廷所背棄,怎麼可能甘心呢?
但是,謝長生還是有些意外謝老夫人的態度。
因為原身在護國公府的過往,都是不著調的舉止,忽然一本正經變成現在的謝長生,難道就不遭人懷疑?
「祖母,您信我剛才的那些胡言亂語?」
謝長生忽然笑了。
他臉上的表情有些發賤,宛若曾經原身再現。
「長生胡言亂語都能堪破大家糊塗之事,定是家中最睿智之人。奶奶信你!」
謝老夫人剛鄭重的神情也換上了滿是慈祥疼愛之色。
「就是就是!長生從小就最聰明!」
四伯娘吳氏,終於說了第一句話,還是夸謝長生的。
之後,好幾個伯娘也搶著夸,生怕少說半句就落後眾人。
崔氏捂臉,她這個當娘的,根本沒地方擠進去。還好她占一個親生的,誰也搶不去!
謝長生……
所以他的改變,沒任何人懷疑?
行吧,既然眾人對他能無腦寵溺和偏愛到如此地步,那他也不能袖手旁觀!
「如今局面,我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我推測,皇帝要兵權也要人心,他不會在表面上做絕,畢竟軍中將士大部分都是護國公府的親信,又不好關押護國公府的家眷,拖延處置只會讓父兄失蹤的破綻漏出,只有快速處置,假意開恩!流放就是最合適的結果。流放一路雖艱辛,但只要有我在,定會護祖母、母親還有眾位伯娘安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走過這一關,日後護國公府定然還會東山再起!」
面對危機,信心很重要。
謝長生一個晚輩都用如此積極的態度面對即將到來的風雨,其他人雖內心惶恐,但還是強顏歡笑。
長生的推測若是不發生還好,若是當真如此,皇帝要針對護國公府,那麼對謝家來說就是滅頂之災,何談東山再起?
謝長生知道眾女心中各有思量,只是因為對自己過於偏寵,所以才不忍心表露真實的情緒。
「其實為了驗證這些猜測 ,剛剛我已安排秋香去給賢妃娘娘送信。若是今日後宮有珍寶送到護國公府,那麼抄家流放之事,怕是明早就會發生!」
「這是如何驗證的?」
五伯娘錢氏不解詢問。
謝長生微微一笑,
「按照時間來算,護國公府的信要送到後宮賢妃娘娘手中,怕是今日根本來不及,得明後日。可若是咱們護國公府上下的行蹤眼下正被皇帝安排的人暗中緊盯著,那麼我寫信的事定然會被皇帝知曉。而我信中內容只是要錢,誰讓我最近愛好賭錢,高利貸今日上門的事也不是秘密,如今家中斷了我的銀錢,我轉頭求助長姐賢妃娘娘要錢,這也是理所應當的。」
「如此紈絝行徑,是護國公府的異類,皇帝定然願意看到,也會助我越來越廢!那麼他會讓人即刻將信送給賢妃娘娘。而長姐疼我,把自己宮裡的寶貝送來給我也說得過去。皇帝同樣樂見事情如此發展,因我根本沒機會把寶貝拿出去換錢繼續賭,他會立刻安排人抄家,這些長姐的珍寶都將充歸國庫!」
「反過來,如果我要錢的信賢妃娘娘今日沒收到,還是和往常一樣慢,說明皇帝沒有監視護國公府與外界的聯繫。那麼我所有的猜測都是多餘,咱們今夜便可高枕無憂。」
尚未發生的事,謝長生也不能把話說得非常堅定,自己所有的分析都是建立在推測的基礎上,要留點餘地。
但實際上,重生的秋香才是謝長生能做出最壞推斷的依據。
皇帝一定會知道他送信出去的事!
「長生這驗證之法真是妙啊!既可以探出是否有人盯著護國公府,還能知道咱們的書信是否被監視,還有……皇帝會不會真的下手!」
柳氏頻頻點頭,看謝長生的眼睛越發的閃亮。
「那長生,咱們現在就等著?」
崔氏眼底一片迷茫,如果護國公府變天了,她不著調的次子好像能靠得住?
謝長生想了想,厲色說,
「不能坐以待斃!若是真抄家流放,咱們家中財寶皆無法帶走!但護國公府也不能任人魚肉!家中各院的寶貝收拾收拾全都放在庫房,若是今個兒宮裡有東西到,那我明日凌晨就一把火燒光庫房,絕不能便宜那卸磨殺驢的皇帝!」
謝長生咬牙切齒,提前為自己方便收集財寶的計劃做鋪墊。
如今護國公府,除了他的院子沒值錢的東西,各個院子都有不少寶啊!
他一個個去收,那多累啊?
還不如就說都給毀了,到時放在一處,他放火前偷偷收走,真是省時又省力!
哈哈哈哈 ……
謝長生的內心已經笑得好大聲,面上卻強裝肉痛臉。
「反正護國公府一旦被盯上,我們想把東西運出去藏起來都做不到。」
生怕家人捨不得拒絕自己的提議,謝長生趕忙補充。
「不錯!此法可行!」
謝老夫人一錘定音。
眾女眷也是有脾性的,紛紛表示寧願毀了財寶也不想便宜沒良心的皇帝!
她們的丈夫都為國捐了軀,結果她們還要落的悽慘下場?
那的確把寶貝毀掉更痛快!
謝長生說得口乾舌燥,完成此行的目的便告辭離去。
女眷們等他走了,這才幽幽相繼開口。
「長生從小就機靈。如今看來,長大後更是多智近妖啊!」
大伯母蔡氏率先開口讚嘆。
「大嫂不愧是才女,一句話說完,我都不知道用什麼詞能誇讚長生了!」
二伯母古氏不甘心的扁扁嘴。
三伯母柳氏微微蹙眉,
「但我總覺得,今日長生和往日有些不同。」
謝長生的變化,並非柳氏一人注意,都是家中長輩,且與謝長生經常見面,自家孩子什麼脾氣稟性,再沒心思的人也能感受到區別。
只是如今柳氏把這話放在了檯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