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生沉默沒出聲。
謝老夫人急了，孫兒不答應？
她只得退後一步道，
「長生？即便是你想造反，祖母也可不攔著你……」
謝長生？？？
他就是隨口一說，因為亂臣賊子之舉，祖母怎能同意？
可現在，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
謝老夫人緊緊抓住謝長生的手腕。
謝長生就知道，重點都在「但是」兩字之後！
「長生，你必須明白，謝家滿門忠烈的名聲，不是捨不得，也並非謝家歷代先祖非要愚忠蕭氏皇族！」
「區區虛名，怎能換走我謝家滿門男兒性命？可若是為了守護大乾百姓，這血可流，頭亦可斷！」
謝長生身軀猛然一顫！
一種酥麻的震撼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這一刻，謝家的傳承在謝長生的眼裡有了具象化的展示！
「長生，祖母知曉你受了太多委屈！如今外敵虎視眈眈，皇帝卻昏庸至此，對武將揮刀而起。」
「大乾，危矣！」
「先人之血灑大地，忠烈之魂護蒼生！你若想登高一呼，需有千萬人響應！否則，憑你個人之力，哪怕有謝家名頭在前，也難力挽狂瀾啊！」
「雖然祖母不知你的底牌有多少，但這些年，憑藉你手上的銀兩所豢養的私兵數量，定然沒有多少！這些人根本不能與千軍萬馬對抗。」
「因此，若成大事，必須得民心。得民心者，方可得天下！」
謝老夫人循循善誘，以喚醒謝長生內心的良善。
她的孫兒，切莫成為那成大事不拘小節的毒辣之人！
謝長生頷首。
「祖母放心，孫兒明白。成大事者，必須愛民如子！不管真假，至少在表面上得做出親民姿態。」
謝老夫人……
沒毛病。
但不太對。
「你還明白了什麼？」
謝長生認真道，
「還有，日後孫兒若是造反，必定遵祖母今夜提點，定會做到師出有名，絕不讓天下百姓詬病！對不？」
謝老夫人……
她是這個意思嗎？
老夫人下意識的點點頭，但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她是想讓長生認清現實：
造反一事說得容易，做起來難如登天！
可長生似乎只堅定了造反之心？
至於可能遇到的難題，那是完全沒當回事？
謝老夫人還想繼續勸說些什麼，但是又擔心勸下去的後果只會讓謝長生朝另一個不可控的方向上越走越遠，只好將其拉扯回當下道，
「長生，日後之事可以慢慢琢磨。可如今，咱們在流放路上遭遇的各種擊殺還沒停，巴蘭人也要摻和一腳，你打算如何應對？還是獨自一人誘敵離開嗎？對方有備而來，若是百人沒成功，來千人該如何？」
如果沒有今夜出現的青衣人，謝老夫人本不想詢問此事，給長生徒增壓力。
說到這兒，謝長生的眼睛就亮了，
「祖母所憂，孫兒知曉。從今夜開始，孫兒將不給敵人殺上的機會！」
謝老夫人詫異，
「這如何做到？」
「孫兒在回來前，已經派遣手下在流放隊伍的外圍進行監視。一兩個殺手可能漏網不被發現，但是人數越多，越沒機會出手。」
謝長生自信道。
他也的確是厭煩了，流放路上搞小手段的流放犯人是沒有了，但是一波又一波的殺手也太囂張了！
真當他是泥人捏的？
但是旁人想要出手，他站在原地大喊說「你別過來呀！」這有用嗎？
最好的防禦就是出擊。
他要出招了。
只是，該防也得防。
再來一波明面的劫殺，每日吃飯睡覺的時間都要被耽擱了。
所以，在流放隊伍的方圓五里之內，謝長生布置了天上地下土裡三重眼線。
天上的千里眼，日夜監視。
草叢裡的小花，時時巡查。
還有土裡的各種蟲蟻，也是探出小腦袋，觸角立起，偵查外界異常。
一旦有發現，不用對方攻到眼前，謝長生就直接閃過去先端了對方！
當然，最省事的辦法就是讓小黑帶著獸獸團直接出擊反殺偷襲者，他都不用現身。
但眼下小黑不是忙著呢麼，他就費心些。
若是獸獸有異動，再將小黑轉移出空間！
謝老夫人瞧他說得這般輕巧，忍不住問道，
「長生，你到底有多少手下？」
謝長生認真的想了想，
「上千萬吧！」
當然，不是人。
而是千萬隻大大小小的獸獸。
但具體是什麼，就沒必要講那麼清楚。
謝老夫人深吸一口氣，被這個數目震驚到！
難怪長生如此自信，能護一家人到北荒！
「至於巴蘭那邊，祖母更是莫要擔心！我與歸來已商量出解決之法，待今夜子時，我們二人會帶著手下去巴蘭。待到明早太陽升起時，巴蘭將再沒能力來我大乾作亂！」
謝老夫人聽完又是震驚得忍不住連連後仰，不可思議！
謝長生當即反手將人扶住。
謝老夫人沒錯過謝長生口中「沒能力」三個字！
這說明，只一夜之間，巴蘭就會傷筋動骨啊！
想到晚飯後，長生同安歸來還有王霸天三人在篝火旁議事，謝老夫人反應過來：
解決之法怕是在那時就已定下了。
此地距離巴蘭的確最近，若是光防備巴蘭還真的不如主動出擊更有效！
「好！」
至於長生要怎麼做，謝老夫人現在不必多問，而是催促道，
「那你眼下應快去休息！等你歸來，再跟祖母好好講講！」
謝長生見終於忽悠過去，這才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
「好的，祖母，我的確累了！您也早些休息！」
「長生，切莫大意，外出做事自己性命最為重要，謝家只有你一根獨苗苗了！」
謝老夫人心中的千言萬語，換成最後叮囑。
「祖母放心，孫兒一定平安歸來。」
今夜，謝長生自己獨占一個馬車。
當然，他在假裝睡覺前，叫了安歸來到近前。
兩人嘀咕一番後，安歸來的眼睛唰得就亮了起來。
他用力點點頭，跑開了。
謝長生瞧見安歸來那歡喜的樣子，有點於心不忍。
等他隨自己離開後知道真相，到時候還樂得起來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