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那是我啊
天劍的光芒穿透天際,顧塵的臉色也在同一時間變得蒼白。
那位天劍閣老祖告訴顧塵的辦法並沒有錯,使用無我一劍的確可以激活天劍,但他卻似乎並不清楚,使用天劍之後,會消耗顧塵全部的精氣神。
若非顧塵剛才使用的時候覺得不對收了幾分的力氣,恐怕現在他已經失去了戰鬥的能力。
萬幸,顧塵留手了,而在自身神格和百獸王化兩項能力的加持下,顧塵可以迅速恢復自己的體力。
顧塵的一劍驚天動地,齊安帝的瞳孔也有所震動。
他望著自己消失的小半邊身體,再看看顧塵手中的天劍,面露驚異之色:
「天劍…怎會在你手上?」
「你猜。」
顧塵言簡意賅,沒有跟齊安帝廢話的意思,天劍之上微光亮起,似乎就要再來一發的樣子。
面對天劍,齊安帝終於失去了以往的淡然,他僅剩下的那隻手臂持著仙書,仙書在他手中不停翻頁,最後在某一頁停下。
周圍的空間變得扭曲起來,遠處的怠惰身影驟然消失不見,連同著怠惰本身一起。
而顧塵低頭朝自己的手中望去,卻發現手中的天劍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
心中一凜,顧塵握緊雙手,發現手中的天劍還在,只是自己不知為何無法看到了而已。
幻覺?幻術?
不,神格帶來的精神防護能力,讓顧塵免疫一切的幻覺與幻術,顧塵也不相信齊安帝能製造出能讓自己產生幻覺的幻境。
所以唯一的解釋是,齊安帝將顧塵帶到了一處特殊的空間裡。
「寧順,朕承認是朕小看了你,沒想到天劍竟然在你的手裡。」
齊安帝的身影消失,同時他的聲音也從四面八方傳來,傳入到顧塵的耳中。
顧塵手持天劍,如同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那般死死不放,冷聲對齊安帝問道:
「這就是你最後想說的話了嗎?」
齊安帝沒有回答,他繼續說道:
「但不論你怎麼反抗,結局都已經是註定的了,朕,受命於天!朕所要做的事情,無人能夠阻攔!寧順,接下來…你就在這無邊的懊悔中死去吧,然後…把你的身體交給……」
轟!!
完全沒有預兆的,顧塵直接激活了手中天劍,第二發直穿天際的光柱在他手中閃爍,但這次光柱卻並沒有消失,它就像是延長的雷射長劍,被顧塵揮舞著朝四周掃去!
光劍在周圍轉了一圈,它擊碎了宮殿的柱子,也擊碎了不遠處成為天國支柱的趙沐秋,更是痛擊自己的隊友,將好不容易恢復原狀的怠惰再次攔腰斬斷。
但…卻並沒有打中齊安帝,甚至於顧塵掃過去的時候感覺到一種極為奇異的違和感。
仿佛他什麼都沒有打中一樣。
與此同時,被顧塵用天劍清掃的空間發生變幻,扭曲的程度更甚,並逐漸的轉化成顧塵所熟悉的模樣。
當空間徹底轉化完成之際,顧塵不禁瞪大了自己的雙眼:
「這…這裡是——」
高樓大廈,車水馬龍,遠處的紅綠燈忠實履行自己的職責,為過往的車輛行人進行提示,不遠處的商業區旁邊,賣冰糕的老大娘將手中的冰糕交給了一旁的小學生。
顧塵…他回到了現代。
……
「呼…呼……」
坐在龍椅下方的高台上,抬頭看了一眼只知道念叨著『痛』,仿佛已經失去理智的趙沐秋,失去半邊身體的齊安帝嘆了口氣。
「沒想到…顧寧順竟然隱藏的這麼深……」
『是啊,明明並非修仙,也不是走的法者兵者之道,卻可以施展出如此強大的力量,這傢伙不簡單,他大概有著自己的秘密。』
如香的殘魂出現在齊安帝身旁,她環繞住齊安帝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呢喃著。
齊安帝嘴角上揚了起來,他看向自己正在恢復的左半邊身體,說道:
「但他終究還是輸給了我……」
齊安帝覺得勝局已定。
他利用特殊的辦法,將顧塵傳送到了法界的問心之地,那是上古之時,頂尖法者們最後破境時才可以去的地方。
那些頂尖法者依靠這種明悟自己的內心,突破自身界限,超越自身抵達更高的境界,對於法者來說,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寶地。
但對於不是法者的修煉者來說,這裡就成為了一處置人於死地的絕地。
所有經歷問心之境的其他道路上的修煉者,都會死在這絕地之中。
不過是精神和靈魂方面的死亡。
而其實從一開始,齊安帝就在暗中布置著通往問心之境的傳送法術,畢竟齊安帝要的是顧塵的身體,而非顧塵的靈魂。
所以只要將顧塵送到問心之境,讓他的靈魂在其中消散,最後齊安帝再將顧塵的身體帶回來就可以。
這才是齊安帝一直以來沒使用大威力招式的原因所在。
他怕毀掉顧塵的身體,所以戰鬥起來必須要小心翼翼。
只是齊安帝也沒想到,顧塵手中竟然有天劍,一時不察竟被其毀掉了半邊的身體。
但也無所謂了,鬼門大開,天下以京城為中心,正在與鬼界慢慢重合。
到時候就算齊安帝死去,也可以通過仙書將自己轉換成鬼靈之體,因此他完全不擔心自己的傷勢。
「快了,如香,就快了……」
齊安帝看向一旁的如香殘魂,臉上露出了笑容:「很快,我就能一家團聚了。」
說著,齊安帝回頭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而趙沐秋似乎聽到了齊安帝的話,無神的雙眼動了動,呢喃的道:
「…團聚……團聚……」
「對,團聚……」
………
「…開什麼玩笑。」
顧塵站在人群之中冷眼旁觀。
他不相信自己穿越回到了現代,更不相信齊安帝有這份能力將自己送回到現代社會。
所以這一切都只是呈現在顧塵面前的幻覺,是欺騙他的東西。
雖然搞不明白為什麼能夠免疫一切精神攻擊的自己,依然會中幻覺,但現在要弄明白的不是這件事,顧塵要想辦法回去。
打破這個幻境,回去!
握緊手中天劍,雖然看不到天劍的樣子,卻能夠感應到天劍的存在,顧塵手持天劍,心中能稍稍安心一些。
同時其他的能力也在,如果這個現代社會沒有任何特殊能力的話……
顧塵剛剛這麼想,卻愕然的發現一個路人的身影從自己身上穿透而過。
「?」
這個發現讓顧塵怔住,他忍不住抬起手攔向一旁的路人,卻發現那路人視而不見,穿透自己的手臂繼續往前前進。
「原來如此,都是假的嗎。」
顧塵心中瞭然。
雖然他之前已經猜到這些都是幻覺,並非真實,但顧塵本以為這是那種身臨其境的幻境,也就是自己能夠影響到幻覺中的一切那種幻境。
但現在來看,這些幻境與其說是幻境,倒不如說是全息投影一樣的存在。
是只存在於過去的影像,顧塵沒有辦法干預這裡的一切。
既然如此,那齊安帝將自己傳送到這裡是為了什麼?
顧塵眉頭皺的很緊,他搞不懂齊安帝的意思,也搞不懂這幻境到底想要做什麼。
下意識的往前走了幾步,顧塵又忽然停下,目光鎖定在人群中的一個年輕人身上。
那是一個樣貌普通偏帥的年輕人,看起來就像是這芸芸眾生中的一員,絲毫不引人注意。
但顧塵卻覺得他有些眼熟,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個年輕人留著碎發,背著背包,穿著一身普通的休閒加牛仔的套裝,放在人群中毫不起眼,正蹲在一個乞討的老大爺面前,將口袋裡為數不多的零錢扔了進去。
「謝謝你啊,年輕人,謝謝……」
老大爺對青年道謝,青年咧嘴一笑道:
「不用謝。」
說完青年便轉身離開,沒有看到那老大爺將錢收走之後的嘲諷神情。
「愚蠢。」
青年路過顧塵身邊時,顧塵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老大爺是裝的乞丐,現代社會雖然有很多地方不足,但只要手腳健全,找一份工作並不難。
更何況看這老大爺破爛衣服之下的內襯,乾乾淨淨完好無損,明顯就是故意出來乞討的,這青年竟然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
顧塵罵他愚蠢都算是輕的。
青年自然沒有聽到顧塵在罵自己,他自覺做了一件好事那般,臉上掛著笑意走到了一旁的公交站里。
顧塵注視著那青年,不知為何不知不覺的跟在了他的身後,然後跟著他一起上了車,看著他坐在靠近車窗的座位上。
青年似乎很喜歡做爛好人,剛坐在車上沒多久,就因為看到了一個老人而主動給她讓座。
只是那老人似乎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連一聲謝謝都沒有就坐在那裡,讓青年很是尷尬。
顧塵在一旁冷眼望著這一切,沒有再去評價青年的行為。
他只是覺得自己是在浪費時間,這個青年的身上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他不應該繼續跟下去,應該儘快找到離開這個世界的辦法。
只是……
當青年下車的時候,顧塵還是下意識的跟了上去。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覺得自己應該跟上去。
顧塵就像是一個跟蹤狂那樣,跟在青年的身後,見識了他普普通通又極為平常的一天。
而青年身上也沒有什麼任何值得說道的地方,他就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有一點虛偽的善心,碰到大麻煩會選擇躲避,任何時候都在笑臉迎人的卑微的普通人。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到了青年下班的時間,正準備下班的青年,面前卻被扔了一堆文件夾。
顧塵與他同時看了過去,那是一個頭上有些禿的中年人,看上去就像是顧塵高中時期的教導主任。
他有著一張尖酸刻薄的面孔,指著那些文件夾,堆出令人噁心的虛偽笑容道:
「拜託了,小顧,這些文件領導明天要用,你受受累,把這些文件整理一下。」
「好……」
青年望著眼前的這些文件,臉上面露猶豫之色,但最後還是點頭哈腰的應了下來。
顧塵見狀忍不住罵道:
「懦弱。」
誰都能看出來,這個地中海中年人是故意找茬的,不然誰沒事在下班的時候給你工作?
青年也能夠看出來,但他卻選擇了忍氣吞聲。
一邊在那裡唉聲嘆氣的抱怨自己倒霉,一邊手腳麻利的將文件打開,對比著電腦一份份的整理著。
等到那地中海離開後,青年旁邊的同事才湊過來說道:
「你答應他幹嘛啊,這老禿子就是看你是實習生,故意把自己工作丟給你的。」
「唉,我要不答應,他以後不找我麻煩嗎?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還有加班費。」
「就那幾塊錢加班費?連打車錢都補不了。」
同事不屑的說道。
青年笑著道:「我家裡的近,走兩步就行了,而且經理不是說了嗎,我乾的多一點,對我以後的工作有好處的。」
「呵,天真。」
同事不屑的說道,然後又遺憾搖頭的道:
「你啊,以後還是強硬一點,這傢伙就喜歡欺負老實人,你要是太老實,以後可有的受的。」
同事說完就去準備著下班去了。
他雖然這麼說,卻也沒有幫青年完成工作的意思。
青年笑了笑沒再說話,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接著嘆了口氣繼續埋頭工作。
顧塵看著那青年,心中再次冷笑,說出了與青年同事一樣的話語:
「真是天真。」
愚蠢,懦弱,天真。
觀察這樣的傢伙簡直是浪費顧塵的時間。
他不打算繼續停留在這裡,轉過身去就要尋找離開這裡的辦法。
直到他忽然聽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喂,顧塵,要不要我給你訂個晚餐啊!」
顧塵怔住,他回頭望去,卻見到從工位上離開的同事,正在對青年說話。
而那青年卻是笑著回應道:
「不用了,我一般更喜歡在家吃,李哥你先回去吧。」
「那行,明天見了。」
「明天見。」
青年對著李哥揮手,接著繼續埋頭苦幹。
而顧塵卻是僵硬在原地,他怔怔的望著那認真工作的青年,記憶如同潮水般的湧現在腦海。
青年只是恰巧與顧塵同名同姓嗎?
畢竟那青年是如此的天真和懦弱,他就像是一個剛出象牙塔的大學生,對人世間的險惡一無所知。
又怎麼可能是顧塵呢。
顧塵絕不承認那個青年就是自己,他辦不出這麼愚蠢的事情,他不是那麼天真的人,也絕不是懦弱到只知道遭受欺壓而不知反抗的傢伙。
但看著那個青年,望著對方努力工作的身影,過往的記憶一點點的浮現在顧塵腦海。
不論顧塵如何否認,他都沒辦法否定一個事實。
那就是青年的的確確就是顧塵。
那就是他。
過去的,還未曾穿越的他。
「他是…我啊……」
望著被自己貶低的一無是處的青年,顧塵猶如雕塑般的站在原地,好似丟掉了魂魄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