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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7 樓蘭番外終:腳步丈量你走過的每寸土地

2024-08-22 20:18:11 作者: 煙水漪
  滅掉贏哲明小朝廷後,鐵嵐歆被奉為大炎一品女侯,和真一樓回到了雲昭。【Google搜索】

  真一樓醉心武學,他隱隱摸到了領域的奧義,和墨非戰聊過後,他開始衝擊大宗師。

  當他和鐵嵐歆說完,鐵嵐歆臉頰微微一僵,隨後笑道:「那我該恭喜你的。你在武學上的造詣,連陛下都不如的。」

  真一淡淡笑笑:「只是宗師不易,我想找個清淨的地方,就不在侯府了,本草基地我打算辟出幾間屋舍。」

  「行,基地離城也近,我多來看看你。」

  山不就我,那隻好我就山。

  只是真一樓一旦進入修煉,就如同老僧入定,鐵嵐歆等幾天都不見動靜,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們,終究只是一夜的夫妻。

  這日,真一樓在冥想打坐時,鐵嵐歆的親衛來了。

  「先生,女侯請您去一趟,有些事務必當面和您商量。」

  真一樓淡淡抬起眼皮,「練武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暫時分身不得……」

  親衛急了,五官擁擠在一起,「可是女侯說,她有了身孕,這些日子吃不下睡不好。」

  真一樓抬眸,指節藏在袖子裡屈起。他和親衛一起去了女侯府。

  鐵嵐歆不施粉黛,一張小臉素淨,隱隱有幾分憔悴。

  「他竟是個頑皮的,著實讓我吃了些苦頭。所以我想著,讓他父親來,管教管教他。」鐵嵐歆摩挲著自己的小腹,眉目都是洋溢著初為人母的喜悅與平和。「你來摸摸他。」

  真一樓被動地覆在她肚子上,日子還早,他沒有任何感知。他苦澀說了句,「辛苦你了,嵐歆。」

  「為自己喜歡的人生兒育女,又怎麼會辛苦呢?」鐵嵐歆仍握著他的手,感受他手掌之間的乾燥、練武留下的繭子和溫度,「真一,我甘之如飴。你給他取個名字吧。」

  真一樓垂眸。

  哪來的孩子呢,他根本都不曾碰過她,就連那一夜也不過是致幻之法。

  「我不善言辭,更不要說取名字,你來定就好。」

  鐵嵐歆卻堅持,「人家說取了普通的名字好生養,你就是叫他狗剩、驢打滾,也由得你。

  真一樓笑了。他記得百草詩曾做過一種美食,類似豆面卷子,名字就叫「驢打滾」。

  嗯,味道還不錯。

  他向窗外望去,天邊雲捲雲舒,雲昭是生養他的故土。他說:「無論生男生女,都叫昭兒吧。」

  雲昭的兒女,故名昭兒。

  鐵嵐歆果然喜出望外,「我喜歡這個名字。真一,你能不能留在府里陪我幾天,和昭兒說說話?」

  便在這時,門外親衛稟報,炎京有消息傳來。

  信函先交到鐵嵐歆手裡,鐵嵐歆看完,整個人都傻了,不可思議。

  真一樓奪過加急的信函,一目十行一息十行,他素來穩如泰山的身軀晃了晃,才鎮定過來。

  消息稱,大炎皇室已經對外發布,哲賢皇后誕下皇女、薨逝的消息。

  一縷芳魂,就這樣煙消雲散了嗎?真一樓不相信。

  百草詩她還那麼年輕,她的一顰一笑,音容笑貌還歷歷在目。而且,她是這個世上醫術最高明的人,她不可能對於自己的病灶一無所知。

  「嵐歆,我不能留在侯府了,我要去一趟炎京,我要親自問一問他,好好的人,怎麼就……」

  聲音在哽咽,真一樓說不出口。

  鐵嵐歆釋放了自己的寬容和善良。「你去吧,我在玉蓉城等你回來。」

  真一樓沒做停留,騎上快馬直奔炎京。千里路途,他花了三天,不眠不休,累死了五匹馬。

  入宮之後,他看到了滿頭銀髮的贏哲栩。

  侍衛小重樓悄悄告訴真一樓,陛下這是一夜之間白髮。

  是啊,百草詩離開,贏哲栩比任何人都難過呀!

  這一對君臣和朋友,相對坐在了含元殿。

  真一樓喑啞地問道:「她……真的去了嗎?」

  贏哲栩聽著這堪比破風箱的聲音,令宮人給他倒了茶。而後殿裡只剩下了兩人。

  「詩詩沒有死。」贏哲栩擲地有聲地回答。「朕找香積寺阿難大師卜了一卦。」


  可如果人還在,陛下你又怎麼會這副模樣?真一樓都騙不了自己。

  「詩詩她,只是回去了。她和我們……」贏哲栩在斟酌語句,該怎麼說呢,詩詩來自何方,去向何處,他也說不清,「她和我們不在同一個人世間。」

  這樣含糊的回答,更讓真一困惑。「你有去找過嗎?她總不會上天入地,憑空消失啊?」

  贏哲栩想,真的是憑空消失啊。那天空張開巨大的口子,那高速旋轉如颶風一樣的漩渦。

  「朕上天入地,也會繼續找她的。」

  真一樓想想,「我和你一起找。」

  就算走遍大炎的每寸土地,也在所不惜。

  在離開皇宮之際,嬤嬤抱來了小皇女,她生的十分漂亮,粉裝玉琢。真一樓問:「她叫什麼名字?」

  贏哲栩答:「贏念詩。」

  真是,好名字啊。

  **

  真一樓回答了雲昭,去見了鐵嵐歆。

  「什麼?你要去找百草詩?」鐵嵐歆震驚、訝異,傷心更無奈。

  真一樓很平靜,像說著一件最尋常的事。「是的,陛下也會找,我們一起,總歸力量大些。那些她曾經到過的地方,以及她嚮往的地方,一定可以找到的。」

  「可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找不到呢?」鐵嵐歆抱住了真一樓的腰,淚水濕了他的肩窩。「我和孩子也需要你啊。」

  真一樓脊背木了一瞬,而後拍拍她的肩膀,「對不起嵐歆,你能照顧好孩子的,不是嗎?」

  鐵嵐歆抬起淚眼朦朧,胡亂抹一把,「真一,你要找多久?給我一個期限。三年、五年,我等你。十年,我和孩子……等你回來。」

  真一樓抬起手,在她額前頭髮撩過,一個女人,一輩子有幾個五年、十年呢?他語聲柔和,如風過風荷,「嵐歆,我答應你,如果我找到了詩詩,就回來找你,再給你戴一次鳳冠霞帔。」

  「如果一直找不到呢?」鐵嵐歆追問。

  真一樓沒有回答,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天邊。

  鐵嵐歆拂去桌上的杯盞,脫掉了罩在外面的寬袖大衫,肚子上赫然綁著一個圓潤的枕頭。

  **

  真一樓去了白水村,這是百草詩最初走出來的地方。

  他和村民們聊起她,詢問她的故事。

  村民楊大力指著自家的桑樹,滿臉得意,「喏,當年詩詩啊還從我家的桑樹摘了桑葚呢,她當時就誇讚這樹長得好,必定以後有富貴。這不,我閨女和詩詩一起,去了宛州,又去了炎京,連著我們都跟著沾光。」

  真一樓離開白水村,到了長溝鎮。

  鎮上還留存著一個叫「全聚坊」的酒家。但真一樓看了招牌就知道,這是個西貝貨。

  百草詩請了段少儀後,所有的店鋪招牌都統一了,比這個上檔次多了。

  可他還是去吃了一頓,味道不敢恭維。

  他一路向東,路過了荊山,在山南摘了橘,在山北摘了枳。

  他去了亳陽,住亳來客棧,登上了亳雅樓。

  炎晟和談,裴家依然在大炎做生意,掌管亳雅樓的還是陳廣亮。

  他去了宛州,在宛州他呆的時間最久,坐著烏篷船,在灃河遊蕩了好多天。他知道,在這條河上,嬴哲栩曾經射箭向還是攝政王的裴元憲。

  全聚坊、佰草相儀在宛州開了很多家分店,生意異常火爆。知道真一來了,山藥召集了白茯苓、封掌柜、薛掌柜給真一接風洗塵。

  席間真一問他們,詩詩可曾回來過。

  所有人的臉色都無比難看,皇后她不是……仙遊了嗎?

  琉璃宮的人參,終於成型了,被製成了藥,可惜當年培育它的人已經不在。

  而後,真一樓去了大晟,豐城和琴州。

  他用腳步丈量,她曾經走過的每一寸土地。

  也許,只有風知道她的消息。

  後來,他遇見了商隊,原來是出海安南的。他聽說嬴哲栩派步湛下安南,從泉州出發,這條線路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絲綢之路。

  他也上了船。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十年之後,大炎對大晟發起了統一之戰。大晟的國號消失在了九州大陸,晟太祖裴元憲不知所蹤。

  真一樓回到了炎京,具體來說,是去了香積寺。

  他見到了阿難大師。

  「大師,我知香積寺卜卦之能,可窺探天地之機運。我想請您卜一卦,哲賢皇后是否還在人世間?」

  卜卦是要耗損人的壽命的。

  在此之前,嬴哲栩已經卜過一次。

  阿難道了一聲阿彌陀佛,「真一施主,歷代香積寺主持,最多可卜卦三次,渡塵大師是唯一補齊的,所以他不得壽終涅槃。老衲已經卜過了兩次。」

  真一樓凝視著阿難,「除了陛下,還有誰卜過?」

  阿難沒有回答。

  都是這天下一等一的英雄豪傑。

  「老衲只能說,皇后沒有死。至於在哪裡找到她,萬法皆是緣。」

  真一下山時,遠遠看到了一個身影,頗似故人裴元憲。

  他去追尋時,那人已了無蹤跡。

  又十年,嬴哲栩駕崩。

  臨走前,真一樓見了他最後一面。

  四十多歲的嬴哲栩,形容枯槁,不復當年風采。他卻很開懷,「真一,朕真的累了,就要去找詩詩了。你找了這麼多年,風餐露宿,披星戴月,你做的已經足夠,我和詩詩都很感念,你也該歇歇了。去雲昭吧,嵐歆她,等了你二十年。」

  「好。」真一樓飄然西下。

  那一天,鐵嵐歆等到了真一樓回來的消息。

  她對鏡梳妝,看見鬢邊悄然華發生。

  這一次真一回來,會對她說什麼呢。

  「嵐歆,我回來了。這一次我再也不走了。虧欠你的二十年,我用餘生來補償。」

  「嵐歆,對不住,你終究不是她。如果你曾愛過一個人就會明白,這世界只有她獨一無二,其他的都是過眼雲煙。」

  鐵嵐歆,你究竟是真一的餘生,還是他的雲煙?

  她走出了侯府,看到了風塵僕僕的歸來人。

  四十多歲的人了,風華不減當年。她彷佛又看見了那個在屋頂上拔劍、殺人,英武非凡的奇男子。

  幸好,她等到了。

  她上前,如花的笑靨在臉龐綻放。「真一,歡迎回來。」

  (樓蘭番外終,下一番是贏哲哲和駙馬邰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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