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梆子響過三更,殿內燭火正亮。
盛輓辭後腰抵在冰涼書案上,克制不住唇齒間滿溢出的喘息。
蹭掉的摺子砸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男人隨意拿起一本翻了翻,嗓音低啞的一字字給她念:「微臣誠惶誠恐,斗膽向陛下進言,今監察御史盛輓辭,行事囂張跋扈,目無法紀,恐包藏禍心,來日勢必釀成大禍……請陛下嚴查。」
念到最後,蕭諶垂眼去看盛輓辭,語氣帶著上位者的壓迫感:「愛卿,你怎麼看?」
盛輓辭死死掐住蕭諶肩膀,剛想開口,就被身下驟然的頂撞逼得失了聲。
難以言喻的侵略感越發鮮明,她眸底被逼出生理性的水意。
聽著蕭諶慢條斯理的合上摺子,似笑非笑:「陳尚書大概不知道,比起監察御史的欺君之罪,他彈劾的那點東西,可算不上什麼,不是嗎?」
盛輓辭咬緊了牙。
大概真的是被今晚夜宴喝的那罈子上等桃花醉燒得腦袋昏沉,又被這如潮水來襲般的感覺折磨得不輕。
本能的去抓蕭諶在她身上為所欲為的那隻手:「既然這樣,那陛下何不一聲令下,將我這欺君罔上的佞臣拖出去砍了?」
蕭諶輕而易舉的就反手扣住了那隻瓷白的腕子拉過頭頂,用從她腰上解下的袍帶綁緊了。
「畢竟愛卿天賦異稟,不僅在政事上見解獨到,在床笫之間,也別有一番風味,直接砍了腦袋,豈不可惜?」
酒意蒸騰而上,將情慾撩撥得更加洶湧。
盛輓辭連掙扎的餘地都被剝奪,絳紅色的官袍早就散亂一地,裸露出大片大片赤裸皮膚,在搖曳燭光映照下,顯出一種別樣的穠艷。
她勉強撿回幾縷神智,想要再諷刺回去。
但蕭諶沒有再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就這麼長驅直入,將她所有的呻吟盡數堵在了唇齒間。
殿內的燈火亮了整整一夜,待到天光微明時,盛輓辭已經連動一動小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盯著碧麗堂皇的大殿穹頂,滿腦子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要是想要她的命,大可以直接給她個痛快,而不是像現在這般,酒後亂性不說,對象還是當今聖上!
而與她的狼狽截然相反的蕭諶卻是端得一副人模狗樣,連衣袍都沒見多少凌亂,稍稍打理一番,就可以直接去上朝了。
盛輓辭勉強積蓄起幾分力氣,在拿起束胸帶的時候,掃向男人顯然饜足了的目光,無奈開口,「陛下,可否請您暫且迴避一下?」
「哦?」
蕭諶的笑看不出情緒,「朕還以為,盛卿會先解釋一下,這女扮男裝入朝為官的欺君大罪呢。」
不是盛輓辭不想狡辯,是這罪名實在是錘得太死,和抓姦剛好抓到春宮現場人贓並獲沒有什麼分別,什麼解釋都還是徒勞。
再說了,若是蕭諶真的想殺她,此刻也不會在這裡和她說這些廢話了。
「陛下想要何解釋?」
事已至此,盛輓辭乾脆破罐子破摔,坦蕩蕩的回視過去,「若是陛下想要微臣一顆腦袋,拿去便是了,畢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男人生得一副好皮囊,鼻樑高挺,嘴唇飽滿,笑的時候眸子清明,卻暗藏殺機。
蕭諶伸出一隻手勾起她落在肩上的頭髮把玩:「盛卿這就言重了,殺了你,怪可惜的……」
這話明顯沒有說完,盛輓辭神經本能的緊繃起來。
細細算來,這已經是她官拜監察御史的第二個年頭,朝中局勢傾軋紛雜,蕭諶剛剛即位不久,龍椅都還沒坐穩,空頂了一個皇帝的名頭。
實則誰都知道,這位陛下,不過是個空殼子的傀儡罷了。
蕭諶也沒辜負別人對他的期望,自即位以來,表現得整日只知貪圖享樂,差不多快將昏庸無能幾個字刻在腦門上了。
真正權傾朝野,一手把控朝政大權的,還是如今的攝政王,也是蕭諶太子時期的少傅,沈執川。
好巧不巧,盛輓辭在入朝為官前,正是沈執川最為看重的幕僚。
而現在,她這位幕僚,莫名其妙跟傀儡皇帝滾到了一張床上不說,還被他抓住了把柄,輕輕鬆鬆就可以要了她的小命。
盛輓辭眯著眸子掃了掃蕭諶,男人正直勾勾的盯著她,墨黑的眸子慢慢褪去原本猩紅的情慾,如果仔細查探,還帶有一絲侵略感。
她頭疼的快要炸了,很難想像平常在朝堂上頂著一雙澄澈眸子,昏庸無度對政事毫不關心的人,剛剛全程掌握著主導權,差點將她撞碎。
下一刻,蕭諶的笑聲毫無預兆的響了起來。
「別緊張。」
他輕輕捏了捏她的下巴,「盛卿就不想知道,朕為何留你在此嗎?」
因為你腦子有病。
盛輓辭在心底默默補上一句。
都這種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思逗她?
昨晚宮廷夜宴,是為了慶賀邊關大捷,她作為監察御史也來赴宴,卻不想喝多了酒,但在那之後……
盛輓辭發現,接下來的事,她有些記不清楚了。
記憶像是蒙了一層薄霧般看不分明,待她再醒過神來,已經在這裡了。
蕭諶看好戲般的開口:「酒宴上盛卿喝多了酒,被小太監扶下去歇息,直到現在也沒曾露面,朕那好太傅可掛心著呢,這不,馬上就要親自來尋了……」
沒等蕭諶說完,盛輓辭臉色大變。
沈執川生性多疑,要是讓他得知昨晚上發生了什麼,她可就真沒活路了!
她手腳並用的從榻上滾了下來,匆匆忙忙去系衣帶,剛系上一半,殿外太監尖細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陛下,攝政王求見!」
盛輓辭額角冷汗都要下來了,越急越是容易出錯,官袍繁雜的腰帶被她搞得一團亂,最後她乾脆放棄了,貓著腰就要往床榻下躲,急急忙忙中「砰」的一聲撞上了頭。
「嘶——」
盛輓辭倒抽一口冷氣,一摸額角,腫了個拳頭大的包。
蕭諶在一旁隔岸觀火,笑得饒有興致:「盛卿這麼急迫,倒是顯得朕像是那姦夫了。」
這人竟還有心思說風涼話!
如果不是手邊沒有兇器,盛輓辭現在就想弒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