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梔故意撅起嘴,可愛的很。
盛輓辭笑著解釋:「公事在身,我也沒有辦法,阿梔一定能理解的,不生氣了,我記得你最愛吃城東鋪子的點心,下次我給你帶些來賠罪,可好?」
盛輓辭的語氣和哄小孩子沒有區別,沈梔這才開心起來。
「好,那我先回院裡了,你別忘了我的點心。」
沈梔歡快的跑走,似是花叢飛舞的蝴蝶。
盛輓辭抬步往前走,笑著搖搖頭。
這是眼看著到了沈執川的書房,小丫頭才腳底抹油跑掉的。
「王爺。」
盛輓辭進門行了一禮。
沈執川只微微點頭,一言不發,等著盛輓辭開口。
「皇上召見,催我給他找吃食。」
盛輓辭開口說了這麼一句,將這些事情全都擺在了明面上。
「那就給他找些稀奇古怪的吃食送去。」
沈執川只是微微點頭,似是一下子皇上找盛輓辭做什麼不再關注一般。
「是。」
盛輓辭見著沈執川沒有其他事情吩咐,躬身退了出去。
沈執川看著盛輓辭離開的背影,緩緩露出了一個得逞的笑容。
盛輓辭只能跑到街上到處遊逛,酒樓,小攤,一個都沒有放過,她自己一個人根本吃不了多少東西,單憑自己找,也沒有那麼容易。
主要是胃不容易。
逛了一下午,盛輓辭去了一家酒樓,進門後要了一個包間坐下。
隨著幾道菜端上來,一個粉衣女子拿著一壺酒進門,臉上圍著方巾,只露出一雙極為漂亮的眉眼。
「公子一個人來喝酒有什麼意思啊!」
這女子身上自帶一股馥郁的芳香,盛輓辭聞到這香味,嘴角微微一勾。
「自然是要等三娘子前來一起喝,才有些意思,這菜都是給三娘子準備的。」
盛輓辭眼神一瞥,示意三娘子看看菜色。
兩葷兩素外加一碟鹹菜,雖然沒什麼特別的,卻顯得有些不協調。
「既然如此,三娘子我一定不讓公子失望。」
三娘子放下酒壺,一個手指粗細的竹筒從她的袖子中滑落到盛輓辭的懷裡。
「二百兩。」
盛輓辭立刻掏了銀票,當即打開竹筒看起來。
三娘子也不急著走,坐下來倒酒吃菜。
盛輓辭看著消息,臉色驟然陰冷下來,身上散發出的寒意能將人凍成冰。
「公子如此動怒,莫非這二人是公子極為重要的親眷?」
三娘子看著盛輓辭這般模樣,沒有任何憤怒,反倒是極為開心。
盛輓辭一言不發,消息上所寫,乃是弟弟和奶娘最後的蹤跡。
奶娘去其他藥鋪給弟弟抓藥,出城後被人一刀割喉殺死,屍體就在出城後左轉三里外的一處溝壑里。
至於弟弟是如何消失不見得,沒有查到任何消息。
「三娘子,我買過這個消息的事情,還請三娘子保密,若有人買我的消息,還請三娘子先問過我,價錢我出的起。」
盛輓辭直接將紙塞回竹筒之中,將竹筒重新丟給了三娘子。
「公子,你這般說可真是讓我傷心,你我相識多年,而且公子你出手闊綽,你的消息我不賣,只求公子與我喝一盞交杯酒,如何?」
三娘子收起了竹筒,伸出一雙遍布疤痕的手給盛輓辭倒酒。
盛輓辭沒有拒絕,每次見三娘子拿消息,她總是要在自己這裡占些『便宜』。
這幾年以來,盛輓辭都有些習慣了。
交杯酒喝下,三娘子放下酒杯。
「你讓我查的事情,實在是太難,皇宮大內的辛秘,可沒有那麼容易探查。」
三娘子話音落下,盛輓辭又掏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到三娘子的手中。
「三娘子既然開口,必然是查到了些什麼。」
盛輓辭等著消息,可三娘子拿著錢卻開口,自顧自的拿起筷子吃起菜,意思很明顯,錢不夠。
見此情況,盛輓辭直接伸手把銀票往回拽,三娘子一下子抓住銀票,也不再裝模作樣。
「看你這脾氣,多要你一絲一毫都不成,剛剛還說你大方呢!」
「宮裡有一個老嬤嬤還活著,姓尹,在宮中掌管衣裳絲線的供給,剩下的我天誅閣也查不到。」
三娘子一邊說,一邊將銀票揣起來,起身離開。
盛輓辭捏著酒杯的指節泛白。
宮裡的人,自己根本接觸不到,就算是想查也沒有辦法。
沈執川在宮中倒是有人脈,可這件事情她藉由人脈查了這麼久都沒有這樣的線索,倒是讓進不去皇宮的天誅閣給查出來了,這其中必定有鬼。
或許沈執川不想讓自己查出真相。
這個念頭一出現,盛輓辭只覺得渾身冰涼。
自從歸於沈執川麾下,為的就是查出當年父母身亡的真相,他明明知道。
想到這裡,盛輓辭猛地摔了酒杯。
所以他從沒想過幫忙,只是用這件事情吊著她一直為他做事。
店小二敲門進來,看著碎在地上的杯盞小心翼翼。
「客官,可是酒菜不合胃口?」
盛輓辭深吸了一口氣,掏了銀子立刻離開。
「這公子好生奇怪,怎麼一個人發起火來。」
店小二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嘟囔。
盛輓辭回府後在書房裡仔仔細細的思量了許多。
其中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她思考良久,無法確定沈執川是否故意隱瞞真相。
只是懷疑的種子種在了心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長成參天大樹。
接下來的幾日盛輓辭都過的還算平順,上朝就是聽聽吵架拌嘴,下了朝就滿世界的吃吃喝喝。
眼看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到了盛輓辭有生以來最兵荒馬亂的一天。
父母的祭日到了。
每年的這一天,盛輓辭都只能自己偷偷的在家裡憑弔,就連燒紙錢祭拜都是不敢的。
祭日這一天,就是宮變那一天。
也不知道沈執川時從什麼地方得到了消息,京城之中隱藏著一股前朝的力量,想要光復前朝。
整個京城之中都添上了沉重的肅殺氣,就連紙錢都無人敢買。
官兵穿街過巷,到處捉拿嫌疑之人,而每年的這一天,盛輓辭都把自己關在府邸之中,不曾外出,更不曾祭拜,只能枯坐在府中,靜待著這一日過去。
「街上又開始抓前朝餘孽了,也不知道要抓到什麼時候,這都幾年了,怎麼還在抓啊!」
「別亂說話,抓前朝餘孽肯定是還有前朝之人被發現了唄!」
「若是運氣不好,家中有親人今日亡故,就連上墳祭拜燒紙錢都要被抓走的。」
盛輓辭靜靜的聽著府里的下人說這些閒言碎語,心中絞痛,卻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