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難題

  市場經濟社會不相信眼淚，往往成功的人更有話語權，而輸了的人不會被人們所銘記。有人戲稱說這就是:你賭贏了放屁都有道理，如果輸光了你有道理也是放屁！

  高舉業活動了一下身腰和腿腳，他笑道：「這沒啥子問題嘛，你別忘了，我是練過硬功夫的人。美女陪床有功，走吧，今兒，我請客。」石含玉說：「呸吧！你請客吃嘛？是保定府的驢肉燒餅還是喝咱順德人做的油炸果子、鮮豆汁兒？」高舉業一伸脖說：「咱找家小吃店兒，兩樣特產都要，先吃飽喝足了，咱再去銀行見見你乾爹。」

  石含玉幫他辦完了出院手續，倆人相跟著走上街頭，他們就近找了家路邊飯攤兒，匆匆吃過了早餐。

  高舉業一抹嘴兒說：「小玉，跟你乾爹先通個話探一探風聲，看他老人家有時間接待咱不？」

  石含玉點頭說：「可以。」隨手從腳下扯過那隻黑色人造革手提包，她里翻外找，那張記著聯繫電話的紙條沒了，這可真是奇了怪了，她怎麼回憶都不知丟哪了。石含玉急出了一頭汗，她暗自埋怨自己粗心大意，犯下了這樣一個低級的錯誤，怕得誤了大事。她對高舉業說：「俺也許是把電話號碼掉到醫院了，咱回去找找吧。」情急之下，這二人又返回醫院病房，在值班護士的幫助下，把房間的旮旮旯旯又搜尋了兩遍，很遺憾還是一無所獲，把聯繫電話丟了，初次進城的兩個「老趕兒」一時都傻了眼。

  省城是聞名全國的「天下第一莊」，高樓大廈林立，大街小巷縱橫，人來車往，匆匆忙忙，在這大莊裡找個人，真比大海里撈針還難。石含玉那次來她乾爹家做客時，她走過的路線都忘掉了，只記得乾爹在一家大銀行上班，這省城街頭的銀行現在比廁所都多，什麼工商銀行、農業銀行、人民銀行、建設銀行、各種名號的城市商業銀行……劉逢鈞究竟是在哪家銀行工作呢？這兩人一時都說不太準確。再說了，就是同一家銀行又分為省總行、市分行、分理處和基層儲蓄所，你人生地不熟的，要想找個有名有姓有職業但又說不準單位和地址的人，還真不是件容易事。

  兩個從小地方來的人，就被這件簡簡單單的事給難住了。

  高舉業尋思著要把省城的銀行都找一遍，起碼要用十天半月的工夫，時間不等人啊。但是，如果放棄尋找，或者回去就說：人沒找到，連銀行的門坎也沒登過，這顯然沒法向股東們交差，再說了辦事的人臉上也沒光彩啊。

  高舉業琢磨了琢磨說：「你先別著急了，要不，就近找家銀行問問。」

  石含玉說：「我好像聽說，乾爹的單位在中山路上，距離一家叫什麼的古玩城很近。」

  這二人一路打問著走來，終於在中山路上找到了一家古玩玉器商城。兩人心中暗喜，圍著古玩城轉了兩圈兒，石含玉一抬頭，看見馬路對面的外文書店旁邊，還真有家銀行大樓，頓覺眼前一亮，認定那樓就是她乾爹的單位，她對高舉業說：「業哥，你看這座樓多氣派啊，我乾爹興許就在哪兒上班。」

  從建設銀行樓下到樓上，她們諮詢了十幾個人，都說：「不認識」、「我們行長不姓劉」、「你走錯門了吧？」「去、去，別處問問。」這半天又白找了。他們像「迷途的羔羊」。走出這家銀行的大門，就累得一屁股坐在馬路邊上，望著陌生的城市，舉目無親，欲哭無淚，內心忍受著無助、屈辱、憋悶、痛苦又失敗的折磨。

  突然，高舉業回想起當兵時有個戰友的叔叔在人民銀行工作，那個戰友曾經對他炫耀說：「我老叔哇，那本事可老大了，他給人民銀行的首長管方向，逢年過節，給他送禮的人都擠破門邊……」高舉業靈機一動說：「人民銀行是老大，應該管轄著每一家銀行，如果，咱找人民銀行打問一下情況，也許就能把你乾爹找到了。」石含玉也覺得這個法可行，她說：「你等會兒，我去再找找。」

  大約一頓飯的工夫，石含玉就回來了，她說：「你說巧不？還真找到了，他就在古玩城西邊那座高樓里上班，走吧，我乾爹在辦公室等咱哩。」

  早晨一上班，信貸部主任朱景生就向劉逢鈞行長詳細匯報了堯山水泥廠的基本情況，昨天中午，高舉業喝醉酒的事，他沒敢細說。在談到企業申請貸款項目時，他說：「據我們從該企業上報的材料上看，存在以下這幾個方面的問題，主要是企業規模小，新上項目投資大，企業自籌資金嚴重不足，另外該企業沒有實力雄厚的擔保單位……目前，這家企業不符合我們行的貸款條件要求，如果，違規放貸會造成很大風險……」朱景生說罷，他發現劉行長一臉不悅的神色，只顧埋頭看他遞上來的材料，他感到篇這匯報違背了領導的意圖，隨即他話鋒一轉說：「劉行長，您的意思是……儘量創造條件，支持鄉鎮企業發展。」

  劉逢鈞沉默了一會兒，點燃支香菸吸了幾口，他四平八穩的說：「小朱啊，企業的實際情況嘛，我了解的不多，雖說這家新辦的企業還不是當地政府扶持的政績工程，也不是國家搞的重點投資項目。但是，我知道農民創辦企業很艱難，尤其是處在起始階段，需要各方面的支持，要根據國家產業調整政策，深入企業實際考察一下。我們要施行開門辦行，在信貸方面不僅要堅持原則，更要注重培養有發展潛力的黃金客戶；改革要步子要邁得大一些嘛，我們要敢於打破國營、集體、股份和私營企業的陳舊放貸觀念，要敢為天下先，銀企互利才會雙贏，這些道理我就不多說了。按照政策，實事求是，具體問題你先拿個書面意見吧。」

  劉行長的話中暗藏玄機，朱景生已是心知肚明，已經猜中了銀行的那層不明說的意思，但是，要讓他把這事扛起來，幫這家企業搞定項目貸款，對於他一個小小信貸部主任來說，從審貸程序和放貸權限上考量，確實還有幾道越不過去的門坎兒。

  劉行長的意思不言自明了，這讓腦瓜靈活的朱景生感到左右為難，一時不知如何辦理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