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三十老娘倒繃孩兒,陰溝裡面翻了船。大起大落看清朋友,大喜大悲看清自己,人在旅途中,有些沉重無人可以分擔,只能你自己左肩換到右肩上,扛著。
高舉業底氣十足的說:「我也不懂得什麼陰謀陽謀的,這事你說了不算,要讓實際效果來回答。如果,我不搞增資擴股方案,企業旋窯生產線的幾千萬建設資金從哪裡來?我不給董事們讓利,怎麼能留住人才?誰肯還替企業效命創造財富?你家的股東紅利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你家享受了企業的改革成果,反過來又大罵企業的改革者,喪良心的是我高舉業嗎?三十多年來,你們的股本金已經翻了五百多倍了,還不知足嗎?難道非得把企業掏空挖垮了才肯罷手嗎?這些傷感情的話,我不想說的,你們非得逼著啞巴開口說話嗎?」
彭雲良看著石含玉低下了頭,擦眼抹淚,侯得山張口結舌,一點都插不上嘴,他沖高舉業擺了擺手說:「舉業,你也少說兩句氣話,都平心靜氣的換位思考一下,我認為你們股東之間的事比較複雜,應該分步解決,都本著吃虧讓人的精神,先易後難,擱置爭議,公平公正解決爭端,我給你們雙方提出一個建設性方案,僅供大家商議。」
高舉業側歪著頭細聽,石含玉不叫喊了,侯得山閉口無言,奚秋紅低著頭看桌前的財務報表,彭雲良沉吟片刻說:「我認為你們雙方提出的要求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哪種觀點都存在瑕疵,這麼著吧,我建議把雙方公認的部分資金先劃出來,有爭議的部分另議如何?」彭雲良說罷,看大家都沒有反對,他趁熱打鐵說:「秋紅,你給報一下這方面的帳目吧。」
奚秋紅語氣平靜,認真的說:「好,到今天為止,堯山集團原始股東高舉業在帳面上的資本金情況顯示:原始股本金加上每年的分紅再加上利息,減去日常個人費用支出,帳面餘額是四千二百五十萬元;侯得山是四千三百萬元;石含玉是四千二百二十萬元,公司其他股東的帳目我也帶來了,各位要有疑問,可以現場查閱,都撂這兒了。」
這是一本公認的鐵帳,每個股東手裡都捏著詳細的收據,帳面上又白紙黑字寫得明白,誰也無法抵賴。
高舉業聽了這幾組數字,心裡擰起了疙瘩,雖然,他感覺吃了啞巴虧,但是也沒話可說。
侯得山跟石含玉的心情差不多,都覺著這是投資回報,應該得到的財富,現在要從公司帳上劃出來,誰也沒啥說的,屬於理直氣壯的事,不存在任何爭議。
彭雲良仔細掃描了當事人幾眼,問道:「秋紅剛把帳目報了一下,你們三個老夥計有啥不同意見嗎?」
侯得山和石含玉異口同聲說:「沒有。」
彭雲良見高舉業沉默不語,又詢問道:「舉業,你有什麼疑問嗎?」
高舉業黑著臉說:「我沒得說。」
彭雲良立馬臉色興奮的發亮,他拍手說道:「好了!既然你們都沒意見,讓我說,就這麼著了。如果侯家堅持從公司退股,在雙方約定的時間內,高舉業作為公司的法人,負責把這筆累加的股本金和利息支付給對方。舉業,你看行嗎?」
高舉業遲疑了片刻,才咬著後槽牙說:「多年來,企業的財務一直都是含玉管著,帳面上有多少可動用的錢,她比我更清楚,我估計短期之內,從公司抽走這筆錢確實有困難,讓我去籌劃也得容個時間,但是,有一點我可以保證,我肯定說話算數,按協議執行。」
彭雲良又把目光轉向石含玉這邊問:「含玉,目前,堯山集團的財務狀況,你心裡也有數,你得給他一定的時間去籌措,我建議你們雙方都差不多點,儘快把這筆帳結了,分成兩次結清可以接受嗎?」
石含玉思忖了幾分鐘說:「彭局,這個面子,我怎麼著也得給你,企業現有的家底我知道,三天之內付給我們80%的股本金,其餘部分月底結清,應該沒問題吧?我把醜話擱在前邊,親兄弟分灶吃飯了也得結清帳,免得再追後帳鬧難看。」
彭雲良轉過頭來說:「舉業,給你一個月的時間,餘款能結清嗎?」
高舉業又低頭琢磨了半天,才慢慢抬起頭側過臉問道:「秋紅,如果企業在三天之內付了這筆錢,生產資金還能正常周轉不?」
奚秋紅說:「確實很困難,時間太短了,頂多可以支付60%的現款。」
侯得山堅定的說:「第一次支付不能少於80%,否則另說。」
彭雲良見高舉業不點頭,他從中斡旋說:「你們雙方都退讓一步,退股協議簽字生效後,三天之內,堯山集團一次性劃撥70%款項給對方,這個主我給你們雙方做了。」
高舉業首先表態說:「行!不管公司帳務上有啥困難,我想法去籌措,保證按協議履約,決不食言,我憑人格擔保行不?」
石含玉倒是一如從前的性格,回答的乾淨利索,說:「行!看在多年搭夥的情份上,這一條我接受了,彭局,我們不能讓你在中間為難。」
彭雲良心裡懸著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下來,這場退股風波眼看著要收場了,這是他預料中的最佳結局,不僅讓雙方當事人解了套兒,而且給堯山集團化解了一場資金鍊斷裂的危機。
彭雲良心裡還沒高興了幾分鐘。突然,侯得山斜插上來一槓子,把這件事又給攪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