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小丑
夾縫空間確實很神奇，它連通的宇宙，竟然都在3.14左右的範圍當中。
不過也不一定，也許是其他維度更高或者更低的生命，由於維度相差過大，無法進入夾縫空間也是有可能的。
張自成聽到他們的圓周率，眼前一亮的原因，自然是確認這些人來自另一個不同的地球，並且是一個至少擁有德國法國英國中國等國家的地球。
如此大的相似度，簡直相當於所謂的平行宇宙。
張自成其實也懷疑，難道所謂的平行宇宙，並不會真的和同位體的維度完全一致，只是極為相近，實際上每個宇宙的圓周率其實都是獨一無二的？
不過這個問題，他目前所接觸的樣本太少，等以後視野更廣闊了，再回頭研究吧。
特殊環境應對小組的眾人，此時全身肌肉已經極為緊繃。
對方的異常表現，實在讓人難以忽視。
領隊見這個男人忽然靠近，也無法再維持表面的正常態度，端起槍，厲聲道：「止步！請停止靠近！」
話雖如此，實際上手指已經扣動了扳機。
劇烈的火舌立刻從槍口當中傾瀉而出。
若是前往冰島之前的張自成，面對這樣的局面，可以做的選項並不多。
大概就是用靈能保護自己，然後退到其他房間當中，再抽冷子使用劍氣或者馬格南左輪偷襲。
畢竟如此密集的火力，就算被靈能強化後力大無窮的張自成，也無法頭鐵的直接用自己的身體和彈丸接觸。
可現如今，張自成卻擁有了更多解法，對局面的掌控力不可同日而語。
沒有什麼宏大的場面和動靜，更沒有鬼魅無蹤的身法和速度。
張自成就是很平靜的走向這些人，但簡直要把槍口懟在他腦門上開槍的子彈，卻一方發，仿佛人體描邊一樣，從他的身旁穿過，擊打在夾縫空間的千篇一律的牆壁上。
直到張自成完全站在這群人的領隊面前，伸出手，將衝鋒鎗從對方肌肉緊繃的手臂中拿出來，那領隊的手指仍然保持著扣動扳機的姿勢，就仿佛被麻痹了一樣，難以動彈。
劇烈的槍聲，順著夾縫空間的無數出口層層遠播。但發起槍響的房間內，卻安靜的如同冰窟。
冷汗讓防護服的布料黏著在皮膚上，給人粘膩和不適的感覺。但特應組的領隊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他整個身體都產生了一定程度的麻木感。
這種感覺太詭異了，明明槍口完全對準了對方，但子彈就是從他的身邊飛過，現實和預期巨大的參差，讓特應組的領隊渾身汗毛倒立。
然而實際上，張自成並沒有用什麼高深的法術或規則……他就是簡簡單單的，用真氣在他們的槍口上，聚隆出了一個弧度微小的真氣管道。
真氣的黏著程度，自然是遠遠高於水的，就連水都可以在五米內完全截停子彈，真氣更不在話下，但那就太耗費能量了。
所以張自成不過是將他們的槍管不斷的延長，也沒有太長，只是剛剛好越過他自己的身位而已。
子彈在出膛的一瞬間，就進入無形真氣凝結的管道當中。張自成有意控制了真氣的包容性和柔和度，因此子彈並沒有像是打在護體罡氣上一樣，產生直接命中目標的效果，而是絲滑的順著真氣流線，拐了個弧度不大的彎而已。
整個過程消耗的真氣極少，大概也就相當於張自成自己飛行一百米左右消耗的量，對擁有金丹自旋提煉真氣的張自成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當然，這主要也是張自成身為現代人，更了解槍械才能第一次見面就做到這種事情。同時，面對同樣出身自現代文明的地球人，他也不想下手太重，這才選擇了如此溫和的處理方式。
張自成將對方的衝鋒鎗奪走後，把玩了一下。這是他沒有見過的型號，但總體和現代槍械的設計思路看起來沒什麼區別，應該不是什麼蒸汽朋克或者原子朋克之類背景下的玩意。
他看著緊張無比的特應組眾人，微微一笑，將衝鋒鎗直接還給了領隊。
「你的槍好像出故障了，有點偏膛線？拿回去換把新槍吧，順便能否把我也帶回去呢？我想念家鄉的美食了。」
————
特應小組的眾人，在張自成的微笑逼迫下，迫不得已答應了他的要求，帶著對方一起返回自家的基地。
被隙駭劫持，並脅迫帶著對方前往地球人類社會，這種情況很少出現，甚至幾乎沒有。過去他們連想都沒想過，更別說有相應的應對方案了。
但是，是也有類似的情況。
例如，感染了特殊傳染病，不確定是否有擴散的風險又希望得到救助。又或者被高級隙駭追殺，處於逃命狀態。
於是在沉默帶路的過程中，這些特應小組的人，還是偷偷按下了身上某個隱蔽的信號發射器。
由於夾縫空間的特殊性，信號雖然能夠正常的在房間當中傳播，但衰減極為嚴重。基本上能傳播到五個房間開外，就已經超過民用設備的領域了。
畢竟夾縫空間看似不過是立體的迷宮，實際上這裡的房間完全不遵守歐拉幾何，房間重疊的現象十分嚴重。有些道路，可能拆掉一面牆，摧毀一個重疊房間，那就再也無法重建經過這個房間的航線了。
因此他們的信號發射器，最大的作用，就是在自己等人接近基地時，能夠提前十二個房間左右得到預警，並開啟應對策略。
只不過讓特應小組感到難以理解的是，在這個男人身後，竟然還跟著兩個人……
而且還都是少女，只是一個金髮一個黑髮，一個看起來英姿勃發，一個看起來矮小瘦弱。
「老師，這裡是哪裡啊？」
碧翠斯背著斧頭，在和空環交流後，失望的發現彼此語言不通，只能向老師提問道。
張自成沒有回頭，他在記錄自己經歷的房間路線，只是用冰島語開口道：「這裡被我稱作夾縫空間，其他進入這裡的人可能會有不同稱呼。大概就是不同宇宙或者世界之間的縫隙，我就是從另一個世界進入這裡，再從這裡進入你的世界當中的。」
張自成完全沒有隱瞞的意思，也沒管碧翠斯能不能接受，直接全部告訴了對方。
好在碧翠斯不像是一個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一樣大驚小怪，作為一個從小聽神話長大，只會舞刀弄斧的冰島蠻子，她只是微微驚訝道：「咦？難道我們現在是行走在世界樹的枝幹內嗎？好神奇。」
「差不多。」張自成聳聳肩，看來對方的認知體系，還蠻能兼容這些不符合常理的情況。「不過，你的九界，大概整個加起來才算是一個宇宙。而夾縫空間連結的，是不同的九界，不同的世界樹。」
碧翠斯這才有點蒙蒙的，她過去從未接受過宇宙的概念。在她看來，中庭已經很大了，承載中庭的九界樹，那就是整個世界的全部了。
沒想到，才剛剛跟師父出來冒險，竟然就要跑到另一棵世界樹上嗎？
碧翠斯勒緊背帶，將身後的龍骨巨劍又提了提，小臉上洋溢著興奮而期待的笑容。
雖然夾縫空間的事情有些突如其來，但張自成還是沒有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在跟隨特應小組離開的時候，就讓空環推著口袋空間往本體的天際線方向移動了。
口袋空間在九界宇宙的海面上一彈一彈的前進，速度不快，但應該差不多也能在兩周多一點的時間，抵達本體的位置附近。
而張自成的本體也抽空觀察過銜尾蛇的儀式進度，耶夢加得畢竟太大了，即便它吞噬自己的速度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快，卻也還在正常範圍內。只要口袋空間能在銜尾蛇儀式完成之前抵達就可以，到時候張自成進可攻退可守，就敢真正大膽的上去研究這項儀式了。
也就是說，自己這個分身，有兩周左右的自由活動時間，不需要顧及本體那邊的情況。
不過嘛……
張自成看著前面的隊伍一個個進入下一個房間，也忍不住想要嘆息一聲。
速度太慢了。
但很可惜，夾縫空間確實沒有愧對這個名字，每個房間的大小雖然不一，偶爾也有像是廣場一樣大的房間，可更多的房間應該也就一百多平米左右。
這樣的面積，對於特應小組六人外加張自成三人的九人隊伍來說，無論如何都太擁擠了。
更何況夾縫空間中並不存在需要打開的『門』，卻導致連結房間的通道位置千奇百怪，有牆上的，有屋頂上的，有樓梯，有滑梯。總而言之，突出一個歪七扭八千奇百怪。
別說這麼多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前進，哪怕讓張自成自己一個人走，那速度也快不了。
剛剛經歷了超五倍音速的御風飛行，忽然就要開始爬迷宮，這若是什麼遊戲，絕對是糟糕的關卡設計。
就在這時，前面的特應小組停下了腳步。
張自成沒有發出疑問，因為即便他沒有順著仿佛下水道一樣的通道進入下一個房間，他也感受到了。
在那個房間當中，出現了另一個『個體』的氣息。
張自成沒有停下腳步，他直接推開自己身前的特應組成員，進入了房間當中，來到了領頭身邊。
碧翠斯連忙跟緊師父的腳步，倒是空環，猶豫了一下，還是只敢露出半個腦袋暗中觀察。
於是，她就看到在這個半圓形，仿佛拱門一樣的房間正中間，站著一個『小丑』。
這個小丑長得確實很醜，碩大的腦袋頂在細胳膊細腿卻有個大肚腩的身體上，有著紅色的頭髮卻是禿頂，臉上塗著廉價的白色顏料。
重點是他的表情，明明面無表情，但兩邊的嘴角卻高高勾起，再加上死魚眼，讓他看起來簡直像是個低頭眼睛往上看的青蛙。
張自成能夠聽出來，身邊的領隊呼吸已經開始急促起來。
不僅僅是他，其身後的小隊成員，同樣因為內心的強烈恐懼而身體僵硬。
張自成完全不顧現場靜寂的氛圍，直接一拍領隊的肩膀，好奇的問道：「朋友，伱怎麼了？看起來嚇掉魂了一樣，你認識這個東西嗎？」
領隊被張自成一驚，這才回過神來。
但他還是緊張的看著房間中央的小丑，身體明明想要後退，卻因為緊張而無法邁開腳步。
領隊咽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氣，發現張自成說話並沒有引起對方的異動，這才小心翼翼的用顫抖的聲線回答道：「它……它是記錄在案的，六級隙駭，也是有記錄的最高等級隙駭……」
話剛說到這裡，他就說不下去了。
因為領隊發現，明明剛剛這個男人大聲說話，也沒有展現任何動靜的小丑，在自己說話後，那雙死魚眼忽然看向了自己。
然後領隊眨眼了。
就在閉眼又睜開之後，他驚駭的發現，那個小丑已經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張自成剛剛看的很清楚，這個小丑的腳步根本沒有任何動作，它就是眨眼之間滑到領隊面前的。
距離這麼近，張自成才發現，原來這個小丑個子還挺高的，至少有兩米六左右。只不過因為細短的四肢和大腦袋這種醜陋的比例，讓它在遠處沒有參照物的情況下看起來很矮小。
小丑居高臨下，整個人的陰影將領隊徹底籠罩。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孔上，雙眼直直的透過隔離服的面罩，和領隊四目相對。
隨後，小丑忽然將手伸入懷中，就在張自成準備出手時，忽然發現，它竟然拿出了一個紅色的氣球。
小丑將氣球遞給領隊，領隊一時有些錯愕，也不知道應該接還是不接。
於是張自成伸出手，將氣球接過，摸著下巴好奇的問道：「你給他氣球，是想安撫他恐懼的情緒嗎？」
小丑終於對張自成有了反應，它機械式的僵硬扭頭，看著張自成，面無表情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絲絲笑意，隨後點點頭。
只不過，這笑意將它本就醜陋的面部擠壓出了更多的褶皺，看起來更加恐怖和嚇人。
領隊聞言，在愕然的同時，內心當中稍稍鬆了口氣。
難道說，自己等人，一直都誤會這個六級隙駭了？
莫非對方，實際上並不是完全的邪惡，只不過是自己等人無法和它交流溝通，才導致……
想到這裡，領隊已經沒辦法繼續想下去了。
因為小丑豎著張開了它的嘴，將領隊的腦袋含在了口中。
他的整個隔離面具外面，瞬間被一張滿是粘液和利齒的猙獰血口所完全覆蓋。
在領隊被這突如其來一幕嚇傻的同時，小丑微微哈氣，將他的面罩給籠上一層白霧。隨後尖銳的舌頭伸出，在白霧上畫出一張笑臉。
最後，小丑張開嘴，放開了領隊，將自己丑陋的大臉貼在了自己畫出的笑容上，在不到三厘米的距離，和領隊近乎臉貼臉的注視對方。
看著對方毫無感情的雙眼，讓領隊有一種和冰冷屍體對視的感覺。
這種突如其來，仿佛恐怖片鐵臉跳殺的場面，幾乎讓領隊歇斯底里的叫喊出聲：「去死啊啊啊啊！！」
就像之前面對張自成的過激行為一樣，他終於忍不住，再一次的將手中衝鋒鎗的扳機扣到了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