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一秒也在十秒以內
維亞在片刻後也忽然間反應了過來。
太安靜了。
作為一個正在運行的考察與軍事功能基地來說，如此的安靜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無論任何時候，都應該有來來往往的運輸車，圍著操場跑步的士兵，搬運大型器械的工程隊。
但在這個如此明亮的環境中，卻是詭異到極致的寂靜。
由於夾縫空間內的不存在昆蟲鳥類等自然噪音，這種安靜近乎震耳欲聾，若不是還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在這種極致安靜的環境裡，耳內纖毛無法捕捉到震動而自行產生的耳鳴簡直像是女妖的嚎叫。
「不對，斯坦呢？」
維亞立刻打破這讓人不安的沉默，看向基地的方向，忍不住擔憂道。
斯坦不過比他們領先大半個房間，怎麼回到基地以後，他人也不見了蹤影？
張自成邁步向著基地當中走去，沿途經過哨站和圍牆，他仔細打量這些地方的完好程度。
很明顯，這裡並沒有發生什麼殘酷的戰鬥，沒有鮮血，沒有硝煙，沒有彈痕。
簡直像是所有人都回宿舍午睡了一樣，周圍場景都在訴說著『平靜』兩個字。
就在這時，張自成猛然抬頭，就見一個影子從基地大樓的三層窗戶內閃過，瞬間消失。
張自成微微皺眉：「又是這種恐怖片一樣的設置嗎？」
維亞緊緊跟在張自成身後，聽到他說的話，也抬頭看向基地的窗戶，緊張道：「什麼？你發現了什麼？」
與此同時，空環和碧翠斯也都來到了張自成的身邊。不過她們兩個，一個來自沒有任何超自然文藝作品的社會，另一個來自蠻荒的嚴寒冰島，長輩能講述最恐怖的事情就是森林裡的野獸，而碧翠斯小時候就能單殺一頭熊了。
兩人都缺乏恐怖類型的文藝作品薰陶，因此對基地的寂靜和詭異沒有任何感覺，甚至還敢隨意閒逛，東瞧瞧西看看。
碧翠斯奇怪的問張自成道：「老師，這就是另一個世界的樓房嗎？看起來確實和冰島以及偌馬人的建築都不一樣。四四方方的，一看就很能遮風擋雨。」
空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向張自成詢問道：「話說這個小妹妹是誰啊？你從哪兒拐回來的？怎麼也讓她進入夾縫空間了？」
張自成沒有回頭，但還是正常回答道：「算是我新收的徒弟吧，不過我暫時還沒有教會她太多東西，所以可能沒什麼大用，你暫時將她當作和伱一樣的吉祥物就行了。」
空環哦了一聲，點點頭，然後才皺眉道：「你說誰是吉祥物啊？我幫你移動口袋空間，作用超級大好不好？」
張自成見空環似乎很有聊天的興致，忽然回過頭，向她詢問道：「說起來，你們的口袋空間都只能讓有機物進入，想要通過無機物還必須用我的靈能來護著。可我看這些人能輕而易舉的將大型設備挪移進來，甚至還有貨櫃和貨車，你們的科技水平是不是不行啊？」
其實空環也早就注意到這點了，但她沒想到張自成居然會拿這個來嘲諷自己文明的科技，頓時氣道：「我才不相信他們是自己研究出如何進入夾縫空間的方法！一定是運氣好！碰到了自然形成的穩定通道！不然就這些武器交通工具的科技含量，他們難道是拿樹枝和木頭澆上石油搭建起的傳送門嗎？」
張自成其實也是這麼認為的，並且那個東西的名字也已經聽到了，大概就是那個所謂的『合頁書』。
不過張自成其實想問的，是另一件事。
他話頭一轉，直接追問道：「那你什麼也沒有的時候，那一年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看你每天胡吃海塞的樣子，完全不像是沒有食物能夠活下來的模樣。」
空環沉默了一下，最終無奈嘆息道：「能不能別問了……我，我不是很想回憶起來。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只能說……我吃過很多奇怪的東西，它們大部分情況，都很噁心。」
「是類似這些人口中的隙駭嗎？」
「大概吧？……我沒有給我遇到的生物起什麼名字，畢竟它們絕大多數都只是想吃了我。」
張自成和空環一邊聊著，一邊往基地的大樓當中行去。
沒有人員把守的情況下，基地任何防禦設施都形同虛設，他們一行四人的前進，和在大學校園裡閒逛也沒什麼區別。
張自成其實一早就放出了自己的神念，也察覺到了基地當中的一些異樣之處。可那些怪異的地方，並非是單獨存在的個體或者怪物，他沒有感覺到類似小丑那種生物的存在。
包括之前在三樓的黑影，張自成的神念掃過，也同樣沒有發現活物。
這裡的活物，指的是『活動』的物體，而非特指活著的生物。
不過最關鍵的，其實還是走在眾人之前的斯坦。
對方的消失，其他人沒有看到，自然顯得無比神秘。即便張自成之前用神念一直注意他，可當斯坦進入這個被擴充和打造成大型基地的房間內之後，就像是落入了無形的水中，轉瞬間便丟失了任何氣息。
張自成一邊思索這個基地的問題，一邊和空環聊道：「所以，最後你吃了它們？」
空環的臉已經完全拉了下來，帶上無奈之色後，頓時變成了苦瓜臉，只能低聲嚷嚷道：「我不都說了，別問了嗎？」
但她還是低著腦袋點點頭：「對，不然我也不可能活下來。部分房間有無限的乾淨流水，可只有那些生物，才能為我提供熱量。」
張自成忽然伸手，摸了摸空環的腦袋。
空環一愣，抬起頭不明所以。
張自成嘆息一聲：「我其實一直沒好意思追問，是以為當初你們銀心人進入夾縫空間的，不止你一個。只是你將你的同伴給吃了苟活，才不願意提起。結果只是吃了一些外貌可能噁心，也可能類人的生物，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太放在心上的，我們地球人也有些人會以猴子為食。」
空環頓時又氣得想跺腳：「我才沒有吃人！你不要瞎講！」
他們的交流說的都是空環家鄉的語言，維亞聽不懂，但她還是默默的記下其中一些發音，想要之後找機會和地球現存的語言對照一下，看能不能在小語種內找到，以此確認他們的具體來歷。
而和空環聊過之後，張自成也發現，夾縫空間並沒有自己之前想像中的那麼空曠。
甚至來自不同宇宙的個體，在裡面出現的還很密集。至少足夠空環這個食量不大的小丫頭片子，三天餓八頓的勉強生存下去。
並且，很顯然不是所有隙駭都很強大。應該反過來說，絕大多數所謂的隙駭，不過是其他宇宙的普通生物，弱小的才是大多數。
至少空環這個經過基因強化的少女，在一整年都沒有碰到真正能要她命的生物，加上空環十分謹慎和膽小，遇到強大的敵人再差也能逃命，不考慮她運氣極端爆棚的話，只能說空環的實力都可以占夾縫空間中上游的水平。
這更加印證了張自成之前的猜測，那就是夾縫空間很有可能是3.14維度左右的限定區域，只有這個範圍內的生物才有可能因為各種意外隨機進入其中。
現在他們幾人已經身處基地大樓內部，這裡的設施齊備，到處都有德語標識牌。一樓是綜合區域，甚至有小半部分都是綜合食堂，而裡面的食物甚至都還是溫熱的。
空環見到吃的又有點走不動道了，沒有請示張自成，直接推開食堂閒人免進的標牌，進入打菜窗口，化身乾飯人，開始大快朵頤。
這裡的食物種類還挺多，麵包，土豆泥，豬肉腸，丸子，雞肉塊，義大利面，再加上各種各樣的醬料，看起來倒是十分豐盛。
碧翠斯看到空環的舉動，也有些眼饞，湊到窗口咽了咽口水。
冰島的飲食講究的就是一個粗糙，要麼是烤肉，要麼是為了儲存而搞的醃肉燻肉，很少有這種精加工的食品，光聞聞裡面各種香料的味道，碧翠斯就忍不住開始分泌口水。
空環見了，直接化身食堂阿姨，拿著飯盤和勺子，為碧翠斯盛了大勺土豆泥，澆上肉汁，然後各種肉類盡情的堆在上面，遞給了外面的碧翠斯。
「謝謝！」碧翠斯用冰島語喊了聲謝謝，就直接站在打飯窗口開始啊嗚啊嗚的進食，眼睛也越來越亮。
她忍不住扭頭看向張自成，驚喜道：「老師！這裡的食物好好吃啊！裡面的香料肯定很珍貴！您也來吃點吧！」
張自成擺擺手，倒不是害怕這些食物有問題，而是他是個分身，只要不起口腹之慾，基本沒有進食的必要，反而消化食物還要耗費更多精力。
口腹之慾的話，現在張自成比較想吃宮保雞丁蓋飯，對這些快餐風格的白人飯不太感興趣。
就在這時，張自成又一次注意到了角落中的黑影。
自從上一次黑影閃過後，張自成看似閒逛，實則對周圍的環境都高度觀察，這一次那道黑影，被張自成實打實的捕捉到了具體相貌。
恩，還是黑影。
就真的只是影子而已，在張自成發現它的一瞬間，它便融入了旁邊的垃圾桶陰影當中，瞬間消失不見。
難怪之前連神念都沒有掃描到對方的存在，原來竟然是一個影子在作妖。
張自成走向那個垃圾桶，維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面對原本熟悉的安靜環境，內心的恐懼不減分毫，只敢緊緊跟在張自成的身後。
而張自成走到距離垃圾桶兩米開外後便停住了腳步，隨後一伸手，五個手指的指尖朝上，除了食指之外，其他四個手指的指尖都要向內彎曲，輕輕做了個日君訣的手印。
旋即一道暖色的光暈在張自成腦後亮起，瞬間將整個食堂照耀的更加亮堂。
而那個垃圾桶的影子，也在這光芒的照耀中，徹底孤立的被投影在了牆壁上。
不過即便如此，也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有維亞驚訝的看著張自成腦後的光圈，驚異道：「先生，您……您怎麼忽然開始發光了？」
張自成這才想起來，還沒跟這些人說過自己的名字呢，便隨口道：「稱呼我司辰就好。」
說著，卻也不解釋自己發光的原因，而是將手中的日君決伸開，朝下一定，腦後的光圈便固定在了原地，任由張自成行走也不再跟隨。
神奇的是，這暖色的明亮光暈打在其他物體上，都會形成強烈的陰影。唯獨照射在張自成身上，就仿佛光線會拐彎一樣，整個將張自成繞了一圈，讓他渾身亮堂堂的，仿佛關閉了陰影遮蔽的遊戲，全身包括衣物褶皺的陰影都全部消失了，腳下也只有漫反射的光芒，而沒有影子。
這一幕也引起了食堂內兩個乾飯人的注意，空環謹慎的縮頭躲在了飯盆後面，繼續嗦滿是肉醬的義大利面。倒是頭鐵的碧翠斯不再貪戀美食，只在嘴裡又扒拉了幾口肉丸，這才鼓著腮幫子，滿臉嚴肅的跑到張自成身邊。
「老細，發生洪麼事了？」
張自成無語的看了自己的便宜徒弟一眼，嫌棄道：「你先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吧。」
說著，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沒有陰影的雙手，甚至拉開領口，衣服裡面也是亮堂堂的，這才湊到垃圾桶近前，詢問道：「我不想玩什麼『我已經發現你了，快出來吧』，然後你以為我是在乍你，半天沒動靜的遊戲。希望你能聽懂我講得英文，因為接下來如果你在十秒內不出現，我就對你使用日耀決，看看沒有陰影你還能不能活下來。」
說完後，張自成直接開始計時：「1……」
剛說完1，他便立刻再次重新捏了個日君決，這次卻是雙手一起用，且食指皆對準了垃圾桶。
頓時，和張自成之前捏出的光暈一起，整個食堂仿佛升起了兩輪太陽。
雖然原本整個食堂都是燈火通明，白熾燈拉滿的，這讓原本張自成捏出的第一個光暈並不太耀眼。可兩輪光暈仿佛能夠彼此疊加，一瞬間簡直像是在食堂內投擲了閃光彈。
「啊啊啊！！！」
那垃圾桶的陰影也瞬間消失了，就連桶內也像是遊戲寶箱裡藏有重要道具一樣的散發著光芒。然而這樣的景象，這卻讓隱藏在其中的某些存在，立刻刺耳的尖叫起來。
「你不是說十秒以內嗎？你騙我啊啊啊！！」
張自成聳聳肩：「一秒難道不是十秒以內嗎？你數學不是很好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