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禮貌的奧丁
水中的烏鴉著實有些奇怪，它在海水當中撲騰的樣子，倒是和鴨子還有點像。
張自成好奇的出聲詢問道：「您有事兒嗎？」
烏鴉沉默了一會，這才響起沙啞的聲音道：「初次見面，你好，外神。我是來自阿斯加德的預言者奧丁，請問您的姓名？」
這聲音是直接在張自成耳畔響起的，如果是過去的張自成，他或許會感覺很神奇。但對現在的他來說，這種簡單的將音頻訊息直接傳送到對方意識感知邊緣的方法，他光是接觸一下就瞬間學會了。
於是張自成用同樣的方式，無聲的向奧丁反問道：「既然你是預言者，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姓名嗎？」
雖然就看剛剛奧丁沒有絲毫防備的被洛基洞穿胸膛，大概也猜出奧丁現在的幻視之眼應該出了什麼問題。
但張自成還是對這種涉及到時間和預知未來的能力格外好奇，畢竟這種能力的悖論實在是太多了。
就好像伱知道10秒後你要說的話，難道命運會強行讓你說出來嗎？如果命運是可以改變的，那麼這種預知未來的準確性到底有多高呢？還是它本就只是展示一些可能性而已？
那烏鴉在海水當中嘆息一聲，冒出兩個氣泡，隨後才在意識中回應道：「我當然不知道……但這個不知道的原因，並非是因為您是從九界之外而來的外神。我們的神力沒有那麼廉價，即便是其他世界的聖靈，只要我能看到，我同樣可以根據對方的力量，模糊看到他的未來。」
說著，烏鴉的鳥喙對準張自成，空洞洞的兩個眼眶，讓本就沒什麼肉量的鳥頭看起來簡直像是被焚燒後殘餘的焦黑鳥類頭骨。
張自成奇怪的看著奧丁，不知道對方如此是在著重強調什麼。
聽起來……有點像是讓自己不要小看他的樣子？
隨後就聽奧丁繼續道：「但很可惜，在不久之前，您剛剛降臨中庭之時。我的幻視之眼，就在觀察你時，被猩紅的色彩所灼傷。」
張自成頓時懂了。
他當時就是用靈能來阻隔那無形的窺探的。
沒想到又是靈能，這個從低維獲得的力量，其作用著實超乎張自成的預料。
奧丁無奈道：「本來，那種傷勢，我只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即可，畢竟那時我只是在普通的觀察您，想要看看您在降臨之後的具體行動。瞭望的未來並不久遠，因此反噬不大。」
這烏鴉在水中佝僂著背，給人一種蒼老的感覺。張自成看著對方，其實有點沒辦法將其和自己腦海中吐字清晰的形象聯繫到一起，一時間竟然有點走神。
「但在後續，我用幻視之眼去觀測其他人的命運時，無意中發現了您模糊的身影。這讓我升起了強烈的好奇心和勝負欲……於是，我嘗試著強行去看您在諸神黃昏中，所扮演的角色。」
說到這裡，奧丁止住了話頭。
張自成也聽明白了，看來這一次的反噬，尤為劇烈，以至於讓奧丁這個盲人近乎變成瞎子。
恩，聽起來怪怪的。
這時候，張自成忽然想起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所看到的死神。
眼下，終於接觸到了這個世界的神話人物，雖然他已經不那麼好奇了，卻還是問了一下：「說起來，我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戴著兜帽，拿著鐮刀的骷髏，那是你們阿斯加德的死神嗎？」
奧丁微微一愣，那烏鴉也疑惑的歪了歪腦袋，搖搖頭道：「阿斯加德沒有死神，但九界有。洛基的女兒掌管著整個赫爾海姆，並且她非常不喜歡我，因此不允許我用幻視之眼去看赫爾海姆的一切，否則就殺死我的一個孩子。您所看到的死神，大概是海拉麾下的其中一員吧。」
張自成點點頭，看來這是個純九界的世界觀，之前還以為會是多神話混雜呢。畢竟在他進入的第一個城堡當中，那些修士看起來就很有基督徒的氣質。
不過聽到奧丁的發言，張自成奇怪的問道：「海拉說殺死你的一個孩子，就殺死嗎？你難道不能阻擋他？」
如果是一般的家庭，張自成當然沒有那麼八卦。但奧丁在張自成的印象中，畢竟是個眾神之王，在北歐神話中的地位，甚至可能略高於宙斯在希臘神話中的地位。
畢竟宙斯的節操盡碎，在神話原本中還算威嚴滿滿，可在大多數文藝作品中都得不到赫拉、雅典娜、哈迪斯等等一眾神明的尊重……
哪像北歐神話，有洛基這個萬鍋王兜底，反正出了什麼事情，找不到原因就一定是洛基幹的，找得到明確的原因，那背後肯定也有洛基不為人知的陰謀，屬實把什麼髒活累活都扛過去了。而每次洛基搗亂，最後懲罰對方和解決問題的都是奧丁，這也讓奧丁看起來比同等級的宙斯表面上要有威嚴許多。
恩，這麼一想，這次輪迴洛基好不容易當上近乎神王的阿斯加德領袖，不願意重新當背鍋俠非常可以理解。
奧丁這次的情緒沒有那麼無奈，他平鋪直敘道：「因為就是我將海拉帶到赫爾海姆的，將活著的海拉變為了死。簡單來說，我近乎等於殺了她，所以欠她一條命。」
果然，不是神王的奧丁，幹啥都要付出代價。
區區將海拉流放到赫爾海姆而已，哪怕漫威版本都是奧丁乾的，哪個又付出過代價？漫威版本的也是自己老死的而已。
張自成遇到一個願意回答問題的萬事通，這下可要徹底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你為什麼要殺死海拉呢？就因為九界每次的輪迴，海拉都要成為死亡女神，所以你要順應命運？那你能看到未來的能力有什麼用，只需要順應命運就行了啊。」
奧丁烏鴉搖搖頭：「不，這很複雜……三言兩語解釋不清，但我總歸是為了整個九界著想。」
「大多數情況下，『我這是為xxx著想』，就代表著這個人要做違背對象利益的壞事了。」
張自成調侃道。
奧丁對此也無言以對，只是看起來確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張自成閒扯太多了。
被張自成問了這麼多問題，奧丁覺得自己應該滿足了對方的些許好奇心，終於開始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由於看不到未來，奧丁十分不習慣，不知道什麼才是最完美的路線。於是他就乾脆簡單直接的問道：「那麼，請問您何時離開呢？」
張自成心說這就趕我走了？
他感應著口袋空間和自己的距離，已經到了自己全力衝刺下，半天就能趕到的地步，所以倒也不怕語氣得罪人。
張自成聳聳肩道：「不好意思，我看這邊風景不錯，想多見識一下。你就當我是個過路客吧，我不會參與你們所謂的諸神黃昏，等我呆夠了，我會安安靜靜離開的。」
那烏鴉空洞的眼眶看著張自成，語氣從原本閒聊的隨和，到了隱含著嚴肅：「十分抱歉，但諸神黃昏是件影響範圍極廣的大事。我並不擔心您會阻止它的到來，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止，那是命運的方向，就如同沒有人能夠阻止時間的流動一樣。」
「我擔心的，反而是……您也被諸神黃昏牽扯其中。」
張自成一愣，心說你在扯什麼屁。
堂堂殺伐果決的神王奧丁，什麼時候是個聖母了？居然還擔心我這個外人的安危哦？
哦，現在不是神王奧丁，而是預言者奧丁了。
但奧丁的態度確實很嚴肅認真，不像是開玩笑，他也給出了其真正所擔憂的事情。
「一旦您也被諸神黃昏儀式牽扯其中，我擔憂新的輪迴產生後，您也會被輪迴納入其中，成為諸神黃昏新的命運和養料。」
張自成點點頭，這才明白是自己想岔了。人家哪裡是關心自己，人家明明是把自己當成老鼠屎，害怕毀了他精心烹調的一鍋粥。
諸神黃昏是重置整個九界，進入新輪迴的儀式。萬一自己不小心參與進去，結果新的輪迴誕生了，哦豁，自己也變成其中的一個角色，像是奧丁和洛基一樣，不斷反覆表演著類似的戲碼。
不過，諸神黃昏儀式？
張自成若有所思，看來這個世界中，北歐眾神真正的力量源泉，就是無處不在的儀式。
他一邊思索，一邊隨口問道：「諸神黃昏還需要養料嗎？」
奧丁點點頭，對於諸神黃昏的事情，他並無什麼顧及。因為相信這儀式的不可阻擋性，所以反倒沒什麼不能說的。
「停滯會帶來腐朽，即便是神明也一樣，沒有任何需要時間來證明自己存在的事物是永恆的。」
奧丁平靜道，聽到這話，張自成也是微微一怔。
沒有任何需要時間證明自己存在的事物是永恆的……
聽起來確實很有道理，如果一個事物，僅僅因為時間靜止不動，就從原本的『活物』變成凝固的雕像，那顯然也不能相信對方擁有超脫時間的力量。
「因此，為了永生，我們不得不利用諸神黃昏儀式，獻祭我們每一次停滯腐朽的力量，來重獲新生。」
奧丁的話語變得莊嚴和肅穆，他所化的烏鴉身軀也在逐漸膨脹，緩緩變成海底一個漆黑的膿瘡。
「但是，諸神黃昏本身，同樣不能停滯……它每一次輪迴，都必須隱含著新的變化。我們不過是將命運從直線變為了螺旋，但命運本身也是不能完全重疊的，否則那不過是一潭更大的死水罷了。」
海底膿瘡不斷流出黑水，逐漸形成奧丁的剪影。
終於，黑水消退，蒙著雙眼的枯瘦老者，再一次出現在了張自成的面前。
只是他的胸口，多了一道燙傷模樣的傷疤。
奧丁注意到張自成的眼神，伸出乾枯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傷疤，隨意道：「大概需要四五年的時間來癒合，我也只是簡單處理了一下。畢竟傷口還挺深的，我現在整個胸膛內部幾乎完全是一堆焦炭。」
張自成看著奧丁，態度終於也認真了起來：「所以，你是希望我在諸神黃昏發生之前離開？」
「那如果在諸神黃昏之後，在你們整個世界的新生起始回來，裝作創造了你們整個世界的神明呢？掠奪你們屬於凡人的信仰呢？」
張自成當然沒有打算這麼做，他只是好奇，想要知道奧丁面對這種行為的應對方法。
奧丁『看向』張自成的方向，露出一絲微笑：「謊言無法在所有時間欺騙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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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丁非常禮貌的，想要將張自成請走。
他和張自成閒聊了那麼多，解答了那麼多問題，只有一個目的：我們真沒什麼值得好奇的，您快去別地兒探索吧。
如果是之前，從剛來到這個世界，到張自成在冰島凝聚金丹這段時間，如此有禮貌的態度，張自成也不好意思讓對方作難。
可是……
諸神黃昏，能夠重啟整個九界。
如此強大的力量，竟然是來自儀式。
那此時，洛基在耶夢加得身上，撰寫的銜尾蛇儀式，最終究竟又能達到什麼效果呢？
神秘的靈能，張自成無法修煉。低維的修真術法，張自成只能自己慢慢探索，一步一個bug。
眼下，自己已經領悟七七八八，就差臨門一腳的銜尾蛇儀式，很有可能是很長一段時間內，自己所能獲得的最強大的助力了。
張自成思索片刻，對奧丁微笑道：「好，我最後滿足一點點小小的好奇心，就立刻離開你們的世界。」
奧丁奇道：「您想要知道什麼？」
他沒想到，自己真的能夠通過談話，勸退一個強大的外神。
對方的力量，能夠直接屏蔽自己的幻視之眼，在遙遠的未來重創自己，這才是奧丁一直態度良好的原因。
所以奧丁的態度，本質上和武元紗織等人並沒有區別，都是被揍了一頓服氣了而已。
只不過對張自成來說，他沒有和奧丁戰鬥的經歷，直接跳過了這個步驟，反倒覺得這個老人特別有禮貌。
張自成看向了西方，隨口道：「那個死神，是我進入這個世界後接觸的第一個個體。而在我給某個城市解除瘟疫時，還遇到了他的阻撓……我已經感知到他的本體在哪裡了，所以想去教訓他一下，僅此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