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芬里爾
張自成將骨頭架子丟到地上，沒再理會，轉而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斗篷，將心神沉入其中。
赫爾海姆沒什麼好看的，剛剛的聲音也明顯是海拉發出來的，不久前二人才確立了交易內容，此時也用不著見面，因此張自成就專心研究起這個斗篷的穿梭原理。
死神斗篷並不像是分身在夾縫空間內繳獲的暗影材料，無時無刻都在保持空間通暢狀態，死神斗篷是需要激活和喚醒的。
但張自成卻注意到，即便死神斗篷此刻並不與中庭連結，但他對分身的感知仍然沒有消失。
也就是說，或許九界並非處於不同的空間當中，而單純是九個星球而已？當然，也可能是單一宇宙的屏障，不足以阻隔願力的穿透。這個猜想也是有可能的，畢竟那個所謂的外神將信徒的靈魂引領向天國，自己的願力也能穿針引線般追蹤過去。
張自成嘗試著重新激活斗篷的穿梭功能，前往中庭，於是他的身體再次被死神斗篷吸入了進去……
然後出現在了原地。
周圍依然是一片荒蕪，旁邊依然有個全身骨架暴露在外的骷髏，腳下依然是漆黑堅硬的大地。
張自成一愣，立刻皺眉猜測道：「死神斗篷是赫爾海姆的產物，所以它本質是一個單向通道，就好像回城捲軸一樣的東西嗎？」
那自己要怎麼返回中庭？
自己這是被坑了嗎？果然，像是海拉這樣的神明，本來就不是什麼真善美的角色，在這種地方坑自己一把似乎不能太大驚小怪。
甚至說，海拉真正坑人的點，或許並不是無法返回中庭，而是赫爾海姆本身對生者的排斥。若不是自己擁有靈能，這下沒準還真會翻車。
不過，這件事卻無法構成張自成發難的理由。畢竟他要的就是遮蔽奧丁的視線，沒有提前說要前來赫爾海姆，海拉自然有理由表示，沒想到他會自己跑來死者的國度。
現在海拉應該也發現赫爾海姆的環境對自己無效，卻又沒有主動獻身，張自成已經大致明白海拉現在的心思了。
她在等自己去找她，去找這個能夠隨意穿梭中庭和赫爾海姆的冥界女王，向她提出返回中庭的要求。
但這就是二人交易之外的額外內容了，海拉一定會逼迫自己交出更多的籌碼。
甚至就像是海拉最開始說的那樣，成為她的從屬，為她服務什麼的。
張自成當然不願意這麼做，所以他要自己尋找返回中庭的方式。
只能說，還好願力的連接性能足夠強大，只要在單一宇宙之內，哪怕處於不同的空間當中，同樣可以傳遞信息和能量。
於是，夾縫空間中的張自成金丹分身，忽然從腰間拿起一個黃色的包袱。
這包袱實際上是一套隔離服，正是之前從馬丁身上繳獲的那身。
張自成控制著分身，手托著隔離服，看著聚集成一灘的暗影物質，開始嘗試著將其中一點掛載到願力上。
然而暗影物質在接觸願力的一瞬間，張自成就感覺自己的願力連結直接斷開。好在斷開之後，願力由於沒有目標而回縮，遠離了暗影物質，隨後重新和張自成的分身建立起了連結。
張自成重新獲得分身的控制權後，就感覺身體有些失去平衡，似乎想要摔倒的樣子，輕輕挪了一下腳步恢復了過來，重新站定。
他看著手中的暗影物質，一時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後，還是決定，拿萬能的靈能來嘗試一下。
靈能本想包裹暗影物質，卻在發力的同時，延申進入了其中。
暗影物質就仿佛是撞球的球洞，人怎麼能把球洞給移開呢？
但暗影物質卻又能被防護服阻隔……按照馬丁的說法，這些暗影物質也是在地板上收集的，也就是說它們落在地面也不會直接沉下去。
可願力只能傳遞能夠隨意延展的能量，暫時還無法傳遞物質，也不可能直接把防護服包裹通過願力傳遞給本體啊？
張自成略作思考，想起對付暗影物質最開始的方法。
用光。
無形的光，對暗影物質來說，反而是一種強而有力的接觸，甚至越強烈的光線，還能擠壓暗影物質，達到不同的壓強力度。
光這件事，對其他人來說不太好控制，但對張自成來說卻輕而易舉。
張自成再次掐決，激發真氣，讓真氣釋放出光和熱，像是散發著光芒的史萊姆一樣，裹挾向暗影物質。
這一次，暗影物質果然乖乖的被這些真氣囊括其中，像是普普通通的黑色液體般。
張自成隨後一點點的將這些裹挾著暗影物質的靈氣，通過願力傳遞向自己的本體。
願力雖然有限範圍很長，但對實體物質的流量一般，想要成功通過願力傳遞，每次都只能投送過去一點點裹挾著暗影物質的靈氣。
好在速度還是很快的，大概只需要三個小時左右，就能將所有的暗影物質給傳遞過來。
張自成一抬手，指尖像是滴了一小點墨水，並且無聲無息的緩緩增大。
張自成點點頭，心道這樣也好，提前開始研究暗影物質的事情。
既然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那張自成倒是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去找一下海拉了，萬一她願意無償送自己返回中庭，就用不著這麼麻煩了。
張自成看向那個骷髏架子，它倒是發現張自成不理會自己後，一個骷髏咔咔嘎嘎的往某些方向行去，現在距離張自成已經有數百米了。
張自成來到它身旁，詢問道：「你知道海拉在哪裡嗎？」
骷髏架子指了指自己前進的方向：「就在這個方向吧？具體走多遠我倒是不記得了。」
張自成點點頭，隨後沖天而起，運用法訣全速前進。
————
赫爾海姆即便枯燥無味，千篇一律的陰森黑暗，在海拉的行宮，還是有所不同的。
這裡仿佛是建立在數個懸崖峭壁之間的巨大蜘蛛，每座橋樑都像是一條立足，遠遠的延申到對岸當中。
而這些橋樑上，才終於有了一絲熱鬧的感覺。
因為上面全都是暗淡的，幽藍的靈魂。
張自成注意到，每座橋的靈魂都各有不同。有的橋極為纖細，上面的靈魂也完全是普通人的體型。而有的橋樑寬闊粗獷，上面的靈魂就仿佛一座座移動的山峰。
那大概就是巨人吧。
只不過，靈魂的不同之處也只有體型而已，它們沒有交談，沒有話語，全都死氣沉沉，垂首前進，仿佛沒有任何意識的行屍走肉。
雖然它們準確來說，是行屍走肉的對立面，是它們缺少的那部分靈魂。
而在中央的宏偉黑暗建築當中，張自成注意到，最高處的尖頂，竟然是一個露台。
完全不需要進入城堡內部，直接飛向城堡的最高處，就直接能夠和城堡的主人面對面交流。
只能說，不虧是神祗，這種高危建築是人類絕對不敢設計的。
不過張自成在靠近時，忽然一道巨大的黑影竄了出來。
黑影一開始不動的時候，張自成還以為那是一座宏偉的高山，而海拉的宮殿就是倚靠著高山而建。
但當黑影以完全與體型不協調的速度，猛然向張自成撲來時，那股空氣被擠壓的強烈勁風，都讓張自成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於是張自成二話不說，立刻用出了自己現階段的最強殺招。
將耶夢加得給炸成兩段的靈析劍——含靈能版本。
張自成中指和食指併攏，真氣在兩指的指尖迅速匯聚，轉眼變成了一柄細長的銀白長劍。
但由於目標的體型巨大，如此迅捷的速度，竟然用了這麼久還沒抵達自己的身邊。但正因如此，對方籠罩的面積也越來越寬廣，整個赫爾海姆原本雷霆忽隱忽現的天空都被黑暗所完全遮蔽，簡直像是吞噬了天空，又或者天空整個向自己壓了下來。
張自成不再猶豫，將自己體內的真氣全力匯聚，並且形成了一條極長的劍光，和他本人的身形都完全不成比例。
劍光長長蔓延出去，若是要將整個劍光的長度囊括在一張畫框內，那麼此時張自成的身影恐怕連一個像素都占據不到。
隨後劍光還未殺敵，便開始浸血，一條血紅的游蛇被注入劍光當中，原本中正平和銳利難當的銀白長劍，頓時變得邪氣森森，殺意滾滾。
而張自成也能感覺到，那黑影已經真切的要和自己相碰觸了。
於是他斬出了這一劍。
極端的長度，從圓心揮舞，帶來的速度也是毋庸置疑，難以言喻的。
這是張自成揮出的最快的一劍，光是他在圓心處的揮舞速度，就至少擁有超過20馬赫的速度。而末端的速度，已經無法計算，因為就連張自成自己也不清楚，現在的劍身長度究竟有多長。
因為張自成不是蠢笨的直接用真氣向上堆積……而是先延伸出了願力，以願力為劍骨，橫向構成的如此劍光。
這一劍，扎紮實實的融入了張自成目前的一切力量。包含了願力，真氣，靈能三種不同體系的能量，完美配合，毫無缺憾的發出這一次的斬擊。
「芬里爾！」
海拉的聲音來不及傳過來了，因為戰局的發生速度遠遠超過聲音傳遞的速度。
那銀白長劍就如同一條鋼絲繩，毫無任何阻隔的斬斷一切膽敢沖向它的物體。
而在傷口當中，不知多少公里長度，蔓延在願力線上的靈能，也在壓縮狀態倏然爆炸開來。
就像是驚雷一樣，先是只有無聲的光芒綻放開來。
血色的光芒，霎時間充斥在天地之間，照亮了赫爾海姆數萬公里方圓。讓這裡從無聲黑暗的死寂之地，變為腥紅扭曲的血色地獄。
在磅礴的紅色光芒中，張自成也終於看清楚了這個龐然大物的真容。
一隻……巨大的狼。
張自成距離它已經不知道有多遠了，但如此遙遠的距離，卻依然感覺它宏偉磅礴的金黃眼眸仿佛近在咫尺。
只是現在，這頭狼的整個面孔，像是被斜著切開了一刀。
隨後，磅礴的炸響才在整個赫爾海姆震盪開來。
「轟————！！！」
由於願力的存在，整條靈能線都是在同一時間爆炸的，因此所有震撼聲都沒有任何重疊，全部集中一處，造成驚天動地的巨大爆鳴。
這聲波的震盪，甚至將赫爾海姆的亡靈橋震得支離破碎，無數的靈魂跌入無邊深淵當中，就連天空閃爍著雷霆的陰雲也一掃而空，露出璀璨的星辰。
張自成仰頭看著星空，發出感慨：「果然，九界還是一個個星球啊。」
「吼——！！」
芬里爾的身體重重後仰，傾軋在了海拉的宮殿之上。
如此磅礴的體型，海拉的宏偉殿宇與之相比，就連芬里爾的半條狼爪面積都不夠。
芬里爾的身體將赫爾海姆的冥王殿堂完全掩蓋住後，赫爾海姆就顯得更加空洞了起來，真正的陷入了死寂當中。
好在，從芬里爾身上開始逐漸流淌的血河，給赫爾海姆單調的背景增添了一抹亮色。
張自成長長深吸一口氣，隨後緩緩吐出，平復心緒。
即便是現在的他，用出這樣的攻擊，也是一種透支。
靈能的全力釋放，甚至讓張自成的大腦感到陣陣的刺痛。
但他不僅沒有感覺到慌張，甚至還有一絲驚喜。
「我的靈能……進步了？」
這是張自成除了神念提升後，靈能自動同步升級之外，第一次感受到靈能量級的增加。
難道靈能是那種，需要一次性全力釋放，慢慢恢復之後，會變得更加強大的力量嗎？
不過張自成感覺事情可能並沒有那麼簡單，靈能的增強如此的確切，以至於掩蓋了他精神和身體的其他變化，這是需要後續繼續進行研究的。
就在這時，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張自成的身旁。
「你重創了耶夢加得，又擊傷了芬里爾……難道你和我們兄妹三人有仇怨嗎？」
海拉的聲音毫無波動，平靜的像是死亡病人的心跳報告儀。
張自成聳聳肩：「這次可不怪我，是它先向我襲擊的。」
海拉嘆息一聲：「它就是因為伱先襲擊了耶夢加得，才做出一見面就動手的行為。」
言下之意自然是：還是怪你。
(本章完)